三日可成舟,扶搖蕩芳華。
儲昭陽現(xiàn)下眼見得魚兒便是心中有些不自在,便不知此時這個女子心中所想,但是眼看著四下無人,便也不好就此回避,只好故作鎮(zhèn)定,面向魚兒微微一笑。
魚兒見得儲昭陽對她笑,隨即來到他的跟前,卻也沒有開口,而是低著頭,一直揉捏著那塊玉佩,二人便這么站著,儲昭陽心道這便先打破一下這氛圍方才好,不然這般站著竟不知要去多久,隨即便開口說道:“這,這玉佩你可喜歡?”
魚兒聞言不由一愣,但是也沒有覺得此言唐突一般,隨即便回答道:“雖然我不懂,但是聽圣女說,這個玉佩的價值,好似要買一棟豪宅也不止哩?!?p> 儲昭陽聞言便嘿嘿一笑說道:“既是下聘禮,那便不能悖了顏面不是?”
魚兒聞言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便又陷入沉寂當(dāng)中,儲昭陽心道這便一直如此便也怪得慌,隨即便想著找些借口趕緊抽身,卻聽魚兒忽又開口說道:“你是不是當(dāng)真喜歡我?”
儲昭陽心中頓時一怔,心道:“我這不是昨日里說得清楚啊,不是都說了只是幫她一把嗎?難不成這個丫頭當(dāng)真也喜歡上了我了?這可了不得啊,但我若此時說沒有,便是平白找麻煩嗎?算了,先應(yīng)付一下再說了?!?p> 想到此處,儲昭陽便傻傻一笑,說道:“若說喜歡那也確實(shí),只是我們相見時候不長,我也不騙你,倒是有些事情,可能還需隨著時間慢慢再看?!?p> 他這話說的,反倒比那些甜言蜜語更為實(shí)際,那個魚兒聞言便好似當(dāng)真非常滿意一般說道:“我若是跟了你,你可要待我好,可不得騙我?!?p> 儲昭陽心知看來這個魚兒當(dāng)真是動了情了,心中卻不由生出些許愧疚,畢竟本來他也只想成全魚兒給她個自由身,但如此一來,再說下去,就好似在騙她一般,但是細(xì)細(xì)琢磨,好似又有些刻意隨即試探一番,隨即便小心說道:“那如此一來,便也無外乎,我且問你,我聽得了些許城中的閑言,道是那日那個叫做司馬焯的人……”
說到此處,卻見魚兒猛地抬頭看著儲昭陽,眼中甚是傷痛,儲昭陽見得她這個神情,不由有些錯愕,因?yàn)樗菚r候聽得燕兒說過魚兒還是女兒身之事,就一直惦記著想要從魚兒口中套出真假,雖然不想傷害魚兒,但他也知道,事情那便是一碼歸一碼,如若她當(dāng)真還是女兒身,那足以證明那時候她便是陷害司馬焯的,正因如此,儲昭陽方才這般問去,心道事情過后,依然將她帶走,日后善待于她便是。
魚兒看了她許久,好似眼中含了一些淚水,忽而說道:“那時我只一心為得完成任務(wù),才甘愿做此犧牲,其實(shí)如今也有些懊悔了?!?p> “那這么說來,是沒有此事?”儲昭陽疑惑地問著,但是心中卻無比欣喜,他便已然明白此事當(dāng)真是她們陷害給司馬焯的。
魚兒不有多想便點(diǎn)頭說道:“你可不能說出來,若便如此,那可就麻煩了?!?p> 只聽得儲昭陽隨即說道:“我這便與誰說去?是我家公子還是結(jié)伴伙計?大家都非與此事相關(guān)之人,知道便又如何?不過你可得答應(yīng)我,有了機(jī)會,便要將你做的事情如實(shí)告知,這般我便答應(yīng)你?!?p> 魚兒心道好似也是如此,儲昭陽等人便與江湖與此事都沒關(guān)系,但是隨即也說道:“待到離了中原,我自會告訴你?!?p> 儲昭陽聞言,又想起那日魚兒于僻靜之處放飛的信鴿,細(xì)細(xì)揣摩是否要問,怕是問了會引起懷疑,但是眼見著夕陽西下,宴會即將開始,不由得自己再做猶豫,便旁敲側(cè)擊般地問道:“那我見你那日放了信鴿,是又有什么壞事要做?此等事,從今往后可不得做了?!?p> 魚兒聞言忙搖頭說道:“我只是放個信鴿而已,里面書信都是圣女與星垂門傳遞消息接收指示之用,我也不得而知當(dāng)中內(nèi)容?!闭f到此處,魚兒頓覺好似有些多嘴了,便忙捂住了嘴,便看向儲昭陽,只聽儲昭陽好似不太在意一般說道:“那以后也不得做此等之事,待我明媒正娶之前,你便已是我家之人,便聽得我便是?!?p> 魚兒這才覺得儲昭陽好似只是隨口一說并不在意,但是聽聞后半句之言,不由得又是俏臉微紅,微微點(diǎn)頭又將頭低下,正待此時,忽聞清清姐喚他:“小儲,快進(jìn)來,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p> 儲昭陽聞言,便忙打了個哈哈,對著魚兒說道:“我出來久了,怕是公子生氣了,你也一樣,夫人久不見你,怕也是要急,這便回去吧?!?p> 魚兒頓時也想起這出來的好似有些時辰了,隨即便與儲昭陽一同回了廳中,入了門后便各自往各自家主人的方向走去,回得座位,只見花小柔正瞪著自己,輕聲說道:“又去會你的未婚夫人了?”
儲昭陽聞言便是一愣,說道:“你這便是取笑我了,我當(dāng)然是有所計劃啊?!?p> “什么計劃?”只聽得一旁的清清姐也是問道,她們都面朝前方,只是嘴皮微動,不易察覺正在聊天。
只聽儲昭陽聞言說道:“昨日我便見得那個朦朧房中床褥之下,好似有些紙張,經(jīng)魚兒的話語,我猜測,那些就是星垂門送來的指示什么的,這恐怕就是有力證據(jù)了?!?p> 清清姐聞言說道:“你既然昨天就看到了,晚上為什么不直接拿走?”
儲昭陽便說道:“如果這些都是重要內(nèi)容,便不可打草驚蛇,要是朦朧有意去翻找,若不見了定會起疑,到時候她定會想方設(shè)法隱過去的,反正只要還在,她們便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p> 清清姐與花小柔聞言便也不再多言,正待此時,忽覺正廳當(dāng)中喧鬧聲漸漸小了起來,隨即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身黃袍的樓花間已然起身,來到正廳當(dāng)中說道:“承蒙各位同道抬舉,小弟有幸坐得城主之位,又承蒙上天關(guān)愛,賜我一賢惠妻兒,如今又為我誕下一兒,今日我兒方滿月,便開設(shè)這個宴席,也算是來答謝各位的賞臉捧場?!?p> 隨即便一招手,奶娘抱著穿著喜慶的嬰孩上前,交到樓花間手中,樓花間隨即將孩子面朝眾人,躬身施禮,眾人隨即也是拱手祝賀:“恭喜樓城主喜得貴子!”
隨即便見一身華服的朦朧上前,接過孩子,下人為樓花間倒上一杯酒,樓花間隨即說道:“樓某不才,招呼不周,先干為敬了!”說罷,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而眾人也是共同舉杯,回敬樓花間了一杯。
喝罷這杯酒,宴席算是正式開始,席間,尚有不少人上前祝賀,并為樓花間敬酒,樓花間自是笑臉相迎,十分高興。
待到宴席過半,眾人也都敬了樓花間一圈了,朦朧這才緩慢起身,對著大家說道:“各位,我還有一件喜事要說?!?p> 眾人聞言,便放下了酒杯筷子,靜靜傾聽,其中也不妨有好事之徒戲言:“樓夫人莫不是要告訴大家,又為得樓城主喜添新???”
此言一出,本是安靜的眾人隨即便又開始起哄,只見得朦朧并未被這笑聲所干預(yù),仍是悠然自若地說道:“朦朧不才,還未及再給城主添子。”
“那夫人又是出得什么喜事?”江湖人士也不妨有些草莽出生,不免多喝幾杯有些無禮,朦朧自是皺了皺眉,隨即說道:“便是我要為我貼身姐妹許一樁婚事。”
說罷便隨即招來魚兒,魚兒不想朦朧便會在這宴會之上說了這事,不由得好是嬌羞,竟躊躇不敢上前,還是在燕兒的拉拽之下,方才來到朦朧身邊,只聽朦朧拉過魚兒的手說道:“我便與魚兒妹妹自小一起長大,如同親生,做姐姐的便也沒有什么好待她過,這便趁著這個宴會,希望大家能一同為她慶賀?!?p> 隨即臺下便傳來呼喊之聲,有的便是拍手叫好,但也有的是出言相戲:“星垂門真是出落美人的地方,何時也能為我找一個如此這般標(biāo)志的夫人?。俊?p> “那敢問新配郎君是何人???”
這般話語便是此起彼伏,弄得魚兒好生羞愧,竟不住在瞥儲昭陽,儲昭陽也是沒想到這朦朧竟在此時會做此舉動,頓時有些慌了神,再看身邊的花小柔以及清清姐便都也看著自己,不由得又看向查盡與司馬焯這便,只見得查盡正用凌厲的目光看著自己,心道這當(dāng)真是不好,畢竟此事還未及跟自己師父去說,怕是這下他當(dāng)真生氣了。
而此時只聽得朦朧繼續(xù)說道:“其實(shí),為我家妹子許的如意郎君也在席間。”
眾人聞言更是鬧得如同集市一般,問問詢問是誰,只見朦朧沖著儲昭陽招手道:“儲公子,快些過來?!?p> 儲昭陽頓時有些擔(dān)憂起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只聽得清清姐在他背后小聲說道:“剛剛尹獨(dú)酌等已經(jīng)離席,我便也要走了,你先上去應(yīng)付一陣也好,見機(jī)行事,不要露了破綻。”說罷便輕輕一推儲昭陽,儲昭陽便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前去。
來到朦朧與魚兒身邊,朦朧隨即便拉過他的手,一把將他的手與魚兒的手扣在一起,隨后對眾人說道:“這位儲公子相貌堂堂,正與我家魚兒般配,而且兩人情投意合,如今我便是借此機(jī)會,特地為他們受大家道賀。”
儲昭陽當(dāng)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見得魚兒便也是非常羞怯,便也一直沒有抬頭,卻聽得臺下傳來陣陣歡呼之聲,卻也不妨有些道賀之聲,心中其實(shí)也是有些欣喜。
而儲昭陽便是不住抬頭觀望查盡這便,只見得查盡竟手捏著杯子不住發(fā)抖,好似想要當(dāng)場上前給他一拳一般,這便嚇得不敢再看。
逐漸,歡呼與叫好聲漸弱下來,只見得查盡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由對司馬焯耳語了幾句,卻見司馬焯神情凝重好似不肯答應(yīng),但是卻見查盡輕輕拍了拍司馬焯的肩膀,表示安心,便在儲昭陽又看來之時,給了他一個眼色,隨即開口說道:“夫人真是心機(jī)頗深啊,怕是這個魚兒不潔之身難以出嫁,便隨便許了樁親事給她了事?!?p> 此言一出,便是如同晴天一聲炸雷一般,忽而震懾的全場,紛紛都看向了查盡這便,儲昭陽當(dāng)時便明白了查盡的意思,原來查盡便在此時,來了一個將計就計,竟是放手一搏般,也不顧大家會質(zhì)疑他的聲音的變化,竟開口挑釁朦朧。
朦朧聞言先是一驚,便也隨著眾人目光看向“白青天”,不由怒道:“你休要胡說!”
而此時查盡便輕輕在桌下用手戳了戳司馬焯,司馬焯頓時也只好將心一橫,隨即附和道:“白帝城的弟子都知道,那日那叛徒司馬焯弒師之前,便是先玷污了這個魚兒姑娘的清白,如今這么看來,當(dāng)是你怕她嫁不出去,隨意找了個外人把她送出吧?”
此言一出,更是引來白帝城眾弟子的議論紛紛,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被他們二人這么一番引導(dǎo),眾人不但沒有對他二人的聲音產(chǎn)生質(zhì)疑,反而被這話引起了共鳴。
見得眾人不由議論開來,朦朧隨即也心中不安起來,怒視二人,便要開口,只聽得一旁儲昭陽忽然開口說道:“你別胡說,魚兒早告訴我這事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她現(xiàn)在還尚是女兒之身!”
朦朧不想儲昭陽竟會突然開口反駁,頓時把想說的話噎在了喉間,只見得查盡隨即好似微微一笑,心道儲昭陽果然機(jī)靈,便繼續(xù)開口說道:“那就奇怪了?當(dāng)時可是魚兒姑娘哭著喊著是司馬焯玷污了她,隨后才有他弒師叛門這一樁事,如果根本沒有玷污她,那么你那時候?yàn)楹尾怀姓J(rèn)?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個局?”
眾人聞言無不開始議論,而司馬焯隨即附和道:“說得在理,難怪最近老城主時常顯靈了,看來司馬焯當(dāng)真是被冤枉的,老城主這是特地親自回來要指出真兇!”
隨著司馬焯的話音剛落,只聽得整個廳中頓時亂了開來,眾人紛紛開始議論了起來,而樓花間這便已然不知所措,忙上前說道:“你休要胡說!這種靈異之事根本是無稽之談!”
但是,此時樓花間的話語在眾白帝城弟子耳中便根本無用處,那些自稱見了老城主冤魂的弟子尤為活躍,紛紛開始議論起之前見得老城主的情形。
見得廳中場面越發(fā)混亂,樓花間不由怒吼道:“都安靜!好,你們說司馬焯可能是冤枉的,兇手另有其人,是誰?你們說??!當(dāng)時只有司馬焯一人在場,我是親眼所見,不是他,難道還有別人嗎?”
“那便是你!”忽而聽得身后一個聲音傳來,眾人看去,卻見不知何時離席的尹獨(dú)酌以及幾位白帝城師叔伯輩的人入得門來,然后指著樓花間說道,“那便是你這個大逆不道的逆子!”
樓花間聞言不由得嚇了一跳,心中頓時發(fā)虛,嘴里也語無倫次起來:“尹,尹師叔,你,各位師叔,你們……”
“尹獨(dú)酌!”朦朧聞言,便知此時樓花間已然心虛,要讓他再說下去,恐怕就是要不打自招了,于是忙來到尹獨(dú)酌的面前說道,“我早就覺得你們不是真心輔佐我夫君登上城主之位,如今竟然又串通來陷害于他,試問,你們這是什么居心?”
只見得尹獨(dú)酌聞言不由冷笑道:“別以為你這一番言辭就想讓我們害怕,我們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你這般胡說!”
“那好??!你說是樓花間害死的老城主,那你倒是有證據(jù)嗎?”朦朧聞言先是被尹獨(dú)酌的氣勢一怔,隨即便定了定神,說道。
尹獨(dú)酌則依然是冷笑一聲,隨即拿出一個瓶子說道:“這便是從你們臥房當(dāng)中翻出來的?!?p> 看著這個瓶子,不僅是朦朧,甚至魚兒以及燕兒都為之一驚,只聽得燕兒趕緊說道:“尹獨(dú)酌,你可知道,私闖城主臥房是什么罪嗎?”
尹獨(dú)酌聞言不由笑道:“要問我的罪?那先告訴大家,這是什么?”
此言一出,燕兒便再也沒有話了,朦朧也是沒了言語,唯有尹獨(dú)酌繼續(xù)說道:“不敢說?我替你說,這是蝕絡(luò)草磨成的藥粉?!?p> 眾人聽聞這個相對生僻的字眼不由得議論起來,只聽尹獨(dú)酌對著眾人說道:“這種草,是遼國獨(dú)有的一種草藥,氣味清香,可以入香,也可以放置于酒菜之中,只需服食一點(diǎn)或者久聞它的香味,便會開始侵蝕周身經(jīng)脈,導(dǎo)致功力流失,逐漸得氣血不通而死,各位藥事以及懂醫(yī)的弟子大多都應(yīng)該清楚老城主的死因吧?”
聽聞此言,當(dāng)中有些弟子便輕聲說道:“老城主確實(shí)死于經(jīng)脈盡損,但是又不像是外力所制,原來,天下竟還有此等奇毒。”
只聽尹獨(dú)酌繼續(xù)說道:“而后,當(dāng)時門前侍奉的弟子,也是死于這種毒,那日,靳師兄其實(shí)已然查明了事情的端倪,但是不及調(diào)查,便也被他們滅了口!”
講到此處,尹獨(dú)酌的情緒也激動起來:“你說,你還有什么要辯解的嗎?”
樓花間此時當(dāng)真已經(jīng)不知所措了,朦朧也生怕這個沒用的家伙會經(jīng)不起這番逼迫,忙定了定心神,故作坦然說道:“縱使這毒是真,但你說這是從我房中搜出來的,這便也沒有他人在場,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誣賴我?”
只見得尹獨(dú)酌已然毫無懼色,指著不遠(yuǎn)處的蕭俊說道:“這毒,便是這個人賣給你的,各位,他便不是漢人,而是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