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狂詩嘆江湖

第三十五章

狂詩嘆江湖 王藝洵 5263 2017-04-27 13:18:05

  雨落草地漸潤土,淚灑花叢凄飄零。

  南方的的秋雨,分外濕冷,淋在身上,沁入骨髓,而祁步雨走在這大雨之中,抬頭望著這迷蝶谷的石碑,眼神中滿是凄涼與悲哀。

  門外的弟子躲在一側的樹叢下避雨,見到這么一個衣著單薄的女子淋在雨中,就這么站在門前,不由得心生好奇,上前一步便要打探,剛上前,便見那女子正抬頭看向自己,這迷蝶谷弟子也是見過祁步雨的,知道她是幽笙坊很有可能的未來掌門,雖不知其如此造型所謂何由,但是禮數(shù)不能欠缺,隨即便也冒著雨走出樹蔭,上前拜道:“是祁女俠嗎?您這來我迷蝶谷是所謂何事?”

  聽得有人喊自己,祁步雨不免用那空洞無神的眼睛看了看那人,隨即嘴中淡淡說出幾個字:“叫莫有聲出來?!?p>  那人一聽,便覺奇怪,既然是登門拜訪,應該是讓自己通傳,而不是讓自己去叫谷主出來迎客,未免太過唐突,而且如果是訪客,縱使再熟悉的好友,對外也是會尊稱一聲“莫谷主”,如此直呼其名,便是不妥,隨即便讓這弟子起了防范之心,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您要見谷主,我可以為您通傳?!?p>  誰知祁步雨毫不客氣直接又開口重復道:“我讓你叫他出來!沒聽懂嗎?”

  那弟子聽了這話,自然也知道來者不善,自然不會應允這無理的要求,但還是較為客氣地說道:“如果女俠真有什么要緊的事找谷主,可否告訴在下一聲,在下也好通報,不然的話恐怕……”

  話還未說完,那弟子只覺得胸襟一緊,竟是被祁步雨一把抓住,不等反應,只聽她冷聲說道:“叫你喊他出來聽不懂嗎?”

  那弟子也頗有骨氣,大聲回道:“你這便是無理取鬧了,我便又如何能告知谷主?”

  “你不說,就是找死!”祁步雨此時心境已然亂了,不似曾經(jīng)那般冷靜,聽得看門的弟子這么說話,也沒有想要多說幾句的意思,抬起手便要打去,那個弟子雖然有些骨氣,但是畢竟嗎,面對一個武功高出自己不少而且殺氣騰騰的人還是有些害怕,畢竟他也不曾想到他真的會動手,不由得上下一哆嗦,本能地將雙臂擋在自己面前,祁步雨也不與他多言,直接一掌拍出,卻只感覺拍到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之上,抬眼瞧去,竟是一柄長長的鋼叉,不由一愣,四顧一下卻也不見人影,只聽得目光之下一個聲音傳來:“祁女俠若真有事找谷主也不必如此急切,跟一個無辜的弟子較真?!?p>  聽到這話祁步雨方才將實現(xiàn)向下挪去,只見得一個個子矮小卻精壯的男子正手持鋼叉站在她的身旁,聽到這話那弟子不由得舒了一口氣,慌忙說道:“鐘師叔,此人大放厥詞,好似要與我谷不善?!?p>  而卻聽鐘越說道:“休要胡說,祁女俠乃幽笙坊掌門義女,做事自有分寸,怎會平白與我們迷蝶谷為難?我說的沒錯吧,祁女俠?”

  鐘越這話也是給祁步雨提了個醒,警告她她真要動手的話,往大了說可不是她自己的事,弄不好引起兩個門派的爭斗,那便是莫大的罪過,祁步雨聽了這話方才有些冷靜下來,雖然臉上那憤怒中透著些許悲傷的神情沒有變化,但是還是收回了手,也放開了那個弟子的衣襟,而鐘越見祁步雨還是懂得分寸的,便也是舒了一口氣,他雖不知到底所謂何事,但是畢竟一上來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那自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開的事,好在這女子還有些理智,隨即便開口說道:“你如果要見谷主,我自讓人向谷主通傳一聲便是?!彪S即便對那個看門弟子使了個眼色,那個弟子會意,一溜煙跑進了那個迷蝶谷中,見他進去了,鐘越便又對著祁步雨說道:“那就勞煩祁女俠稍等片刻,這兒雨大,還請挪步到樹下避雨如何?”

  祁步雨聽在耳里卻沒有搭理,依然直直站在雨中,一聲不吭,那個鐘越也不多言,所幸自己穿著蓑衣斗笠,便也站在她的身旁,也不多說半句。

  一刻功夫左右,只見迷蝶陣中腳步聲越來越近,轉眼便能看到幾個人影,打著紙傘匆匆趕來,走在最前方的,便是祁步雨朝思暮想之人,莫有聲,此時莫有聲身著一身青衫,遠遠見到了祁步雨,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轉而為跑,來到她的跟前,見到祁步雨就這么淋在雨中,雙眼直直地望著自己,不由得心中苦楚,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想了半天方才問道:“聽說你生病了,怎么還在雨中淋著?要不我們進谷中說話吧?!闭f著便將手中的紙傘靠近祁步雨,想要為其擋雨,卻怎料祁步雨揮手一把打落了莫有聲伸過去的紙傘,怒目相視,莫有聲當然知道祁步雨前來的意思,不由得不敢看她,也是停在那兒一動不動,身后的幾個隨從見狀便要上前,卻被莫有聲攔住,兩人就這么互相站著,淋在雨中。

  良久,莫有聲方才開口:“是我負了你,誤了你,如今要打要罵悉聽尊便?!?p>  終于,等到了莫有聲的開口,祁步雨的眼淚也終于混合著雨水從面頰滑落,她憤憤地盯著莫有聲,她不想打他,也不想罵他,她一開始就想知道這是什么原因,為何兩人已經(jīng)表明了心意,最終卻等來了這么一個消息,良久,祁步雨終于開口:“你告訴我,這一切終究是為什么?”

  莫有聲聽了這話不免也感苦楚,不由得說道:“有些事,只言片語說不清楚,這算是我欠你的?!?p>  “一句欠我的就完事了嗎?”祁步雨接口道,“為了等你,我拒絕了母親好幾次婚配的要求,為了你,我拼命努力地練功,為了你,縱使一年十年的等待我都早已下定決心一直等待,而你呢?我現(xiàn)在甚至懷疑你當初對我說的只是哄我的謊言罷了?!?p>  “怎么會?”莫有聲忙說道,“我那時所言出自肺腑,句句真心?!?p>  “那現(xiàn)如今又如何解釋?”祁步雨忽然嘶吼起來,“我所等的人,忽然之間給我的消息,竟是要婚娶她人的消息,你叫我如何是好,你說???”

  “我……”莫有聲一時無言以對,卻又開口說道,“有時候,事不盡如人意?!?p>  此話甚是耳熟,好像就在昨日,莫有聲一直以來,常常說的就是這話,祁步雨此刻聞言不由覺得這只是他的推脫之詞罷了,轉而冷笑起來:“哼,不如人意?既然不如人意,那你為何還要娶別人?”

  莫有聲啞口無言,只是哀嘆一聲,對祁步雨說道:“事已至此,又有何法?既然我倆無緣,何必再做強求,如今要打要罵,甚至殺了我才能填補你內(nèi)心的傷痛的話,我也無怨無悔?!?p>  祁步雨聞言,更是惱怒異常,隨手抽出莫有聲腰配的長劍,指向莫有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見祁步雨如此,眾隨從以及鐘越都慌亂起來,喊著:“谷主!”便要上前,而剛要跨步上前阻止,卻被莫有聲阻止:“都別上來,這一切,都是我欠她的,如今,這便是還了她?!?p>  “谷主!”鐘越不由勸道,“雖不知你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您的決定我們也無權干涉,但是你自己想過您這一死,我們迷蝶谷將群龍無首,到時候該如何是好嗎?”

  莫有聲聞言不由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他從不在意迷蝶谷的存亡,只是因為自己想要當一個清閑浪子,游歷江湖,而此時他當真還是做不到的,因為,有些責任是不可逃避以及撤手的,不由得心中哀怨,卻又無言以對,鐘越見他沒有回答,又說道:“更何況夫人剛剛有喜,您就忍心看著孩子自小就沒了爹嗎?”

  這話對于莫有聲來說只是又一次戳中了自己的心,而對于祁步雨來說,卻是更加殘酷的五雷轟頂之感,莫有聲已經(jīng)有了孩子,這是自己等待的這幾年中自己做夢都在想的事,與莫有聲雙宿雙棲,兒女成群,承歡膝下,卻不料一朝美夢成泡影,更是心愛之人與她人結婚生子,不由得由憤怒與不甘,化作了心灰意冷,頓時她好似六神無主了一般,望著莫有聲也是萬分痛苦的神情,不由得沒了那股殺意,慢慢松開了手中那柄長劍,隨著長劍墜地,祁步雨慢慢轉過了身去,背對著莫有聲說道:“今日我不殺你,但總有一天,我會再來找你的?!?p>  聽著祁步雨這話,莫有聲倍感凄涼,望著她那落寞蕭瑟的背影,不由得也是愧疚感倍增,不由得對著她說了一句:“待十八年后,我的孩子長大成人,我便前來赴死?!?p>  此言一出,把在場眾人都驚呆了,不由得緊張起來,而這話聽在祁步雨的耳中,不由得讓她的悲涼不減反增,他為的不是他們之間的情感,而是他與別人的孩子,不由得冷笑起來,隨即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記著了,我會等到那一天的,希望你不要再失約了?!闭f罷便揚長而去,留得莫有聲呆呆地站在迷蝶谷的入口。

  這便是祁步雨與莫有聲整整二十多年的淵源,或者可以說是孽緣,祁步雨講到了這兒不由得看向莫思祁,眼中透露著哀傷與怨恨:“但是想不到,最終他還是失約了,最終他這個懦夫還是沒有勇氣前來受死?!?p>  莫思祁自是知道自己的父親并非這樣想的,甚至從自己的名字當中也可以明白了自己父親的用意,不由得有些惱怒:“不許你這么說我爹!你就因為一句承諾,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我爹身上嗎?你跟我爹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至于如此嗎?”

  “祁兒!”查盡聞言不免有些擔憂,畢竟現(xiàn)在的祁步雨的精神好似有些恍惚,他真怕這個因愛生恨的女人把所有怨恨都發(fā)泄到莫思祁的身上,不免開口喝止。

  而這么一喊,莫思祁倒是住嘴了,但是祁步雨卻愣住了,她這人向來心思縝密,查盡對莫思祁的稱呼也是聽在耳中,不由得問查盡道:“你叫她什么?”

  查盡聞言這才恍然,莫思祁的這個祁字一般不用做名字,也沒有太多意義,本來他也想過為什么莫有聲給莫思祁取這么個字,現(xiàn)在被祁步雨這么一問反而明白了過來,原來莫有聲當真也是個癡情之人,也難怪莫思祁自從聽到祁步雨的姓氏之后有些恍惚,恐怕她是早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名字所含的意義了,不由得心頭一緊,便聽得莫思祁對祁步雨說道:“別問他了,我告訴你,我叫莫思祁,思念的思,你祁步雨的祁!”

  這一下,在場的眾人都驚呆了,司馬焯只是這才明白過來而已,而查盡則是驚訝莫思祁居然這么直白地就把自己的名字含義給說了出來,而掌門驚的是這個自己女兒牽腸掛肚的男人,給自己孩子取名居然是用來寄托對祁步雨的思念之情,當然,祁步雨所吃驚的便是原來莫有聲當真一直思念著自己,不由的心頭一酸,悲痛萬分,這一幕,讓自己不知該喜還是該悲,隱隱中,淚水開始迷了雙眼,好似現(xiàn)在已經(jīng)恨意全無,有的只是那些許的記憶。

  但是莫思祁忽然間又開口說道:“但你別忘了,我姓莫,加在一起,就是不要思念你祁步雨!我爹給我取名字是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你了!”

  此言一出,又是讓在場的人大為吃驚,查盡心中頓時驚訝起來,甚至都有些怒意,想這莫思祁平日也是聰明機靈之人,怎么如今如此不冷靜,眼看著形式有所緩和,居然說出這么一番話,直擊祁步雨的痛處,這下可好,事情不但沒有挽回的余地,反而將要向更糟的方向發(fā)展。

  果然,祁步雨本來心中都有些寬慰的情緒,在這句話的刺激之下,頓時好似再一次遭受了當年的痛楚之感一般,不由得怒視眾人,而莫思祁則好不畏懼地瞪著祁步雨,在她眼里,自己的父親與她并沒有太多的關系,反倒是因為這個女人,讓自己的母親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如今雖然知道了真相,但是她卻也很討厭這個女人,不由地才冒出了這么個想法,因為父親從未跟自己提起過任何這件事有關的事情,甚至鐘叔叔也沒有向自己透露過半個字,父親給自己取名字到底是思念還是不思念與自己也沒有關系,她只是單純地想要讓這個女人痛苦罷了,因為在她眼里,這個女人縱使如此,也不及自己母親的痛苦的分毫。

  顯然,豈不是是當真怒了,看著莫思祁那好似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不免怒上心頭,查盡看在眼里,明白那不再是幽怨以及憤怒,而是殺意,祁步雨已經(jīng)動了殺意,正當查盡心道不好的同時,祁步雨已然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直沖莫思祁,莫思祁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武功如此了得,身法竟快得驚人,不等自己反應已然一掌打向自己面門,所以查盡早已有所防備,運起內(nèi)力擋在了莫思祁身前,那一掌正好拍在了自己的胸口,索性查盡有《嘆辭賦》的神功,將祁步雨的掌力盡數(shù)化去,這倒讓祁步雨霎是驚嘆,想不到這小姑娘身邊的隨從不是泛泛之輩,自己一掌正中他胸口,好似拍在黃沙棉絮當中一般,竟然感覺這掌好無力道可言,再看眼前變過裝的查盡,不由得心生好奇,而查盡則是一副萬幸的神情,看得祁步雨不由得心生感慨,看來不動真格不行了,只見他沒有收回按在查盡胸口的手掌,只是手腕稍稍一偏轉,查盡則不明其意,卻忽然感覺自身左臂好似被重物擊打一般,瞬間便向著自己的右側跌去,再看祁步雨,已然又一次運功,打向莫思祁,不由得大喊一聲:“祁兒小心!”

  這時的莫思祁則早有準備,慌忙抬手迎去,與祁步雨雙掌交疊,卻不料自己肚子之上好似被什么擊打一般,便也朝后摔去。

  連續(xù)用這詭異的武功擊倒查盡與莫思祁,祁步雨也不作耽擱,她的目的是殺了莫思祁,隨即便再度沖向倒地的莫思祁,而見她又一掌打來,另一側的司馬焯也趕緊運起內(nèi)力,將內(nèi)勁化與手掌,從一側斜著劈向祁步雨伸出的手臂,祁步雨頓覺一股剛猛的內(nèi)力襲來,便是司馬焯已然打了過來,便即可掌風一轉,打向司馬焯,正與司馬焯雙掌接觸,便覺好似打在了金銀銅鐵之物上一般,不由暗忖,人的手掌能硬至如此嗎?

  不及多想,又見司馬焯另一手作刀狀劈來,祁步雨不敢硬接,便是一躲,但此時司馬焯已然占了上風,便連續(xù)用手刀劈向祁步雨,祁步雨躲閃幾下后將心一橫,運足內(nèi)力,生生接了司馬焯一掌,雖然覺得好似一條鋼棍敲在了手掌之上,但也是硬生生接下了這招,不等司馬焯再出一招之時,司馬焯已然覺得胸口一悶,自己也如同之前的查盡以及莫思祁一般,向后跌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下。

  祁步雨打倒司馬焯后,毫不猶豫,又轉身面對莫思祁,便是又要打下,查盡見狀趕緊起身,也不顧手臂陣痛,便向莫思祁處跑去,而莫思祁倒在地上本能想向后退去,不料已然是正廳石柱之上,無路可退,這便正當祁步雨要拍下這掌以及查盡晃悠上前要阻止祁步雨之時,只聽得身后傳來一聲蒼老卻渾厚的怒吼:“都住手!”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