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揣著銀票,怕夜長夢多,出了瑞王府就直接去逛街挑頭面。直到把殷都幾乎所有知名首飾鋪全逛遍,這才定下了一套極其華美耀眼的鑲金翡翠牡丹花式頭面。
“小姐,請您留個地址,這頭面等師傅護養(yǎng)后會給您送到府上?!?p> 容錦點點頭,也沒多想:“送到瑞王府?!?p> 那隨候容錦的掌柜頓時肅正了臉色,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姑娘竟是王府的人??墒侨鹜醺疀]聽說有女眷啊?
容錦沒注意到那掌柜的眼色,辦完事心情輕松,先把小香送到大牛那,約好了接她的時間,這才回家。
進(jìn)門的時候,一個人正從里面走出來。
是容虞仲。
“小姐!”他率先清冷自持地和容錦行禮。
容錦看著他,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不過個把月沒見,容虞仲的變化很大。大到她有些不認(rèn)識他了。
他的臉色好了很多,但還是很白,此時站在門下的陰影里,格外刺眼。表情清清淡淡的,沒什么笑意,但眼神分外犀利幽深,盯著人的時候,會讓你有種無法逃開的錯覺。更何況他還穿著一身黑衣,半個人融在陰影里,竟像一柄半出鞘的利劍,蓄勢待發(fā)、氣勢逼人。
容錦從沒想過她認(rèn)識的容虞仲會有這樣富有攻擊性的一面。他雖然一直冷冷清清,偶爾還玩?zhèn)€沉默憂郁,但那時候本質(zhì)上還是溫和可親的。至少對她,他從沒用過現(xiàn)在這樣直接灼人的眼神!
可是現(xiàn)在,他讓她覺得極其陌生。
“你怎么來府里了?”容錦招架不住地轉(zhuǎn)開她顯得過分軟弱的眼神,這動作卻讓容虞仲深沉的眼眸一亮。
她看上去溫軟可欺,全然無害。這讓他被迫磨礪堅硬的心終于軟化下來。
啞著聲音,不答,反而又叫:“小姐?!?p> 他的聲音一旦低沉下來,總有種奇特的吸引力,讓容錦的心忍不住失律。這會,即使沒看他,她都能感覺到他一直沒挪開過的視線簡直有如實質(zhì)。
“你到底來府里干嘛?”容錦莫名覺得窘迫,這讓她羞惱起來,語氣頓時惡劣不已,想打破當(dāng)下這怪異難言的氛圍。
“我來找夫人談事情?!彼K于收回視線,讓容錦頓覺渾身一輕。
“哦,時間不早了,那你趕緊回繡莊吧?!彼掖医由弦痪?,想結(jié)束這個意外會面。
容虞仲卻不舍得就這么放過她:“小姐怕我嗎?”她的眼神一直在躲閃。原本他覺得她這樣像小動物似的很是無害可愛,可她一直不看他,又讓他覺得煩躁不滿。
“沒,沒,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怕你?!”容錦終于又看向容虞仲,發(fā)現(xiàn)他周身的氣勢已經(jīng)收斂起來,似乎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容虞仲。心頭放松,她的話就多了起來:“你這個月有按時看病吃藥嗎?”
容虞仲老實乖巧地點點頭。
“那,你還有錢看病嗎?沒了不許逞強!一定要跟我說。我是你的主子,你的身體都是我的!“容錦說到這,容虞仲白凈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溫度,耳朵已經(jīng)悄然紅透。
“所以你別不好意思,我一定會對你的生命健康負(fù)責(zé)?!比蒎\早忘了當(dāng)初聽到容虞仲要自己看病抓藥時說出來的‘省心’‘省錢’了,一心一意還是希望容虞仲能真的好起來。
她的眼神善良真誠,容虞仲覺得自己這一個月僵下來的臉終于恢復(fù)生機。他對容錦笑起來,點頭:“小姐放心。為了小姐,我一定好好看病吃藥。”
得到某人的當(dāng)面保證,容錦終于滿意了:“這還差不多。那我先進(jìn)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p> 在門口說這么會話,容錦覺得有點傻了。
容虞仲不好再挽留,點點頭,心下不舍,于是漆黑的眼珠子就定在容錦身上,看著她小小的身子從自己身邊略過,看著她笑嘻嘻地沖自己揮手再見,看著她漸漸消失在門里,周身都是她帶來的暖融和甜蜜。
但是,門外角落處已經(jīng)有人在等他。
容虞仲氣息一冷,恢復(fù)面無表情,走向那人。
……
容錦沒回自己院子,而是先去容夫人那想說說瑞王府還有安寧公主宴會的事情。
容家夫妻卻正在說容虞仲。
“相公,你是說容虞仲現(xiàn)在暗中幫圣上做事?”
容正點點頭。他也很無奈。他想把容虞仲留在身邊幫他調(diào)查那綁匪和大歷匕首的事情。沒想到圣上耳目那么靈敏,直接截糊了。他身為臣子,沒法拒絕。
“你和錦兒說過嗎?那畢竟是她的人?!比莘蛉祟H有些不贊同,雖然不想容虞仲天天在女兒眼皮下晃悠,但容虞仲那孩子畢竟救了容錦好幾次,她不是不知恩的人,所以有些擔(dān)心容虞仲。
“還沒。這事我問過容虞仲,還是不要讓錦兒知道了?!?p> 容正這么說,容夫人也沒辦法了,只得叮囑他:“那你多護著些他。那孩子畢竟有恩與咱們女兒。”
“我知道了?!比菡龖?yīng)下,但心里并無多大把握。
因為最開始圣上雖對容虞仲的辦事能力感興趣,但畢竟不敢信任他,他讓容虞仲做的事情自己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容虞仲真的極其聰敏,能力出眾,那些小事情他都完成得很是漂亮,因此短短時間內(nèi),竟已經(jīng)讓圣上對他頗為器重。現(xiàn)在他做的事情,他容正都不是完全清楚了。
不過讓容正挺疑惑的一點在于,容虞仲竟拒絕了圣上想幫他消了奴籍讓他入朝為官的條件。他除了要賞金,別的功名利祿一概不要。這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容正哪里知道,容虞仲的目的其實很單純。他只想用自己的力量,親手讓所有敢傷害容錦的人下地獄!所以他需要錢,需要勢,他愿意幫圣上做事。但他自己,不愿也不能曝光在人前。
“娘!”容錦的聲音咋咋呼呼地在院子里響起。容正的思緒被她充滿喜氣和活力的叫喊給拉了回來。搖搖頭,摸了摸容錦腦袋,叮囑她多學(xué)習(xí)不要瘋玩,然后又回大理寺辦事去了。
“娘,你們吃過飯啦?”容錦因為買頭面,中飯在外面解決的。
容夫人看她一直帶著歡欣的笑模樣,問道:“嗯。什么事那么高興?”
容錦興奮地把安寧邀請她參加宴會的事情說得天花亂墜。
容夫人搖頭好笑:“行了,娘知道了,會給你準(zhǔn)備好衣飾?!比蒎\能多交交朋友,容夫人還是很高興的。
但她想不到,對容錦來說,這次其實,宴無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