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好已經準備好了過年要用到的東西,鄰里的人見她每天都是一個人在家里忙活,能幫得上忙的,都會幫著她做好。
“小靜,高公子什么時候回來???”
“這個……我不知道呢!”
“哎呀!小靜,高公子也不像是那種不守承諾的人吶,你只要耐心再等等,他一會很快就回來了?!?p> “小靜,我聽說高公子怕是要娶妻了,那你怎么辦???”
……
很多鄰里的話,許靜好也只是聽聽就算了,她最近很忙,都沒時間認真聽他們嘮嗑兒。哪里管他們說些什么。
翼州城屬正南方,冬日里依舊很冷,臨近過年還有五天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還壓壞了許靜好院子里的幾株新種的薔薇。
在臘月二十七的早晨,許靜好剛打開房門,抬眼就看到站在滿地白雪的院子里,踩著白雪,迎著陽光的高個子男人,他瘦了很多,臉色也有些蒼白,面上卻是滿滿的笑容。
見到許靜好驚訝的看著他,他拱手朝她行了一禮,用他慣有的溫潤嗓音說:“在下高子陽,涼城人士,因在家中犯了些過錯,被家父逐出家門,剔除族譜,如今無家可歸,流落街頭,想著年關將近,還望許姑娘收留。”說完便是重重的一禮。
許靜好聽完他的話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這算是訛她嗎?
高子陽彎著腰,抬頭看著那個站在門口,一身藍色冬裝,笑起來嬌俏可愛的小女人,使勁彎下自己的男兒腰,繼續(xù)大聲的說:“求許姑娘大發(fā)慈悲,收留在下吧!”
“好了,待會有人看到了就不好了?!痹S靜好被他這副我賴定你了的樣子,笑得夠嗆。
看到漸漸聽到聲音走出來的鄰里,轉身朝屋子里走,還有些害羞的趕緊催他,“你若是不進來,就別進來了?!?p> 高子陽等的就是這句話,偏還耍貧的站在院子里說:“在下多謝許姑娘收留?!闭f完一溜煙穿進了屋子里。
隔絕了外面冷冽的寒風,高子陽沖進屋子就把那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抱在懷里,使勁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竟有些舍不得松開她。
許靜好原本以為都到了年底了,他來不了的話,過了年才會來,她沒想到,他會有一天突然站在她面前,先和她匯報自己辦好的事,然后耍賴般的死活要她開口收留他。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疼愛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兩人不提高子陽在涼城的事,也不提那些流言蜚語的事,和樂美滿的過了一個好年,才應了慕桓的約,正月初五到慕家一聚。
慕桓站在慕府門口,看著對面街頭緩緩走來的兩人,那個昔日與他揮斥方遒的青衣男子,如今卻拉著那位許姑娘的手舍不得放開,滿眼柔情蜜意的盯著那姑娘,生怕一轉眼,那姑娘就和別人走了,當真是,一副愛家愛老婆好男人的樣子,也當真是,羨煞他也。
待到兩人上前來,慕桓笑著打趣道:“如今你已如愿以償,怎地?還怕人跑了不成?”
許靜好臉一紅,使勁兒從高子陽手里想抽成手來。
高子陽死死握著,抬眼撇了一眼慕桓,勾唇笑笑說:“自然是怕她跑了,我可是盼了十年,不抓緊點,又要去哪里找這么一個讓我抓心撓肺的人兒?”
慕桓自是知道他的不容易,也不再打趣他,領著他們進了門。
許靜好原本還在掙扎的手,在聽到他的這一番話后,也不再掙扎,反而反握住他的手。
高子陽挑眉看著她的反應,她卻只是對他微微一笑,眉目溫和。
高子陽心里瞬間開了花兒,能得到她這樣的反應,他怎么能不開心?即使這幾日他們同榻而眠,她都是一個姿勢到天亮,若非家中只有一張床,想必她也不會同意他與她同床。
如今她能放下心防,倒讓高子陽覺得,果然追女孩就是要臉皮厚呀!死乞白賴不就好了嘛!裝什么高冷??!瞧瞧如今他家薇薇滿眼柔情蜜意的樣子,餓了七天算個啥!再餓七天也成啊!
因著許靜好的回應,這一整天里,高子陽都是春風滿面,卻讓慕桓無端覺得,難道所有男人得到了心愛的女人的回應,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他想了想曾經,好像還真是,只是……可惜了。
用完飯后,慕桓讓妻子林氏帶著許靜好去院子里賞臘梅,自己則是和高子陽聊起了些涼城的事。
“你走后沒幾天,高家就被滿門抄斬,你……就沒后悔過嗎?”慕桓神色淡淡的說。
“不后悔,我雖是商人,可我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高夫人當年所做的事,都是她自己種的因,如今只是自食惡果,怨不了誰?!备咦雨枌φ殃柨ぶ鞅欢竞Φ氖?,也是后來才知道有他娘的參與,后來看著高瑤因為嫡庶之分,害慘了他的薇薇,如今他倒是覺得,這些都是她們的報應。
“你也當真好狠得下心?!蹦交缚粗π?,他們都是商人,商人的眼里只有利益,而女人眼里,只有身份地位的高低。
“慕兄,你曾和我說起過你與殷姑娘的事,現(xiàn)下,你也當知道我的感受!”高子陽目光沉沉,笑了笑又說,“其實,我還挺慶幸,因為薇薇,我才能下定決心離開高家,不然此后,這世上當真只有她一個人了?!?p> “可惜了,蘇賢弟若是也離開蘇家,怕是……如今我們也是三劍合璧了吧!”慕桓嘆了口氣說,他抬頭看著窗外的大雪,心里無限惋惜。
“是呀!可是皇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罪的,國法無情??!”高子陽心里也有些難受,他如今就怕許靜好知道蘇晨的事,他知道她不牽掛蘇家任何人,可是,蘇晨……是她的心結。
“走吧!去看看我園中的臘梅,多年前就說好的,等到冬日我們三人要在我園中賞梅看雪的,如今,倒只有你我兩人了?!蹦交刚酒鹕恚氉宰咴谇懊?,高子陽聽完他的話,只是笑了笑,也抬腳跟了上去。
慕桓的妻子是翼州城知縣的女兒,頗有些官家小姐的架子,許靜好知道她心里瞧不上自己的身份低微,倒也不放在心上。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梅園里,卻只字片語也無,氣氛竟比這冬日里的雪還要冷。
許是慕夫人也覺得氣氛過于冷靜,終是笑著開口說道:“我聽說,高公子為了你,甘愿被剔除高家族譜,呵呵!沒想到,許姑娘身份低微,手段卻如此高明?!?p> 許靜好看著她臉上鄙夷的笑,彎了彎唇,回她一笑,說:“那是他的選擇,我的選擇就是等他回來,慕夫人,起碼,我等到了愛我疼我的人,慕夫人這些年……等到了什么?”
“你……”慕夫人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她,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慕桓從未正眼看過她,這件事,幾乎整個翼州城的人都知道。她吸了口氣,冷笑著說,“呵呵,就算我等不到什么又如何?你知道嗎?你的高公子前腳一走,高家后腳就被滿門抄斬了,如今你等來的,只是一個窮鬼。”
許靜好靜靜的看著她,因為心中的憤怒,面容扭曲,本是精致妝容,如今看起來也當真猙獰不已。
許靜好只是微微一笑,說:“慕夫人不是說了嗎?子陽已經被剔除高家族譜,既然如此,他便與高家毫無干系,高家如何被滿門抄斬,都與子陽無關?!?p> 許靜好走到一株梅樹前,伸手折斷一枝突兀的梅枝,轉身對著慕夫人又繼續(xù)說:“慕夫人覺得自己身份高貴,看不上靜好身份低微,這是常事,靜好見得多了,倒也無所謂??墒悄椒蛉恕阋膊挥脤⒆雨栆部吹门c我一般,如此!怕是不好向慕大哥交代了?!?p> “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我堂堂林家嫡長千金,用得著你一個無名無分的孤女教訓我,威脅我?”慕夫人被徹底激怒,舉起手就要朝許靜好臉上甩巴掌。她最恨的就是這些女人,仗著慕桓不愛她,一個個兒的來羞辱她。
只是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扣住,然后一個用力,將她摔倒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瞬間驚得忘記了要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