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fēng)趁著楚凌和云璃聊國家大事的時候,隨便去外面打聽了下這位云公子。夜里等到楚凌回來時,便和他說起了這事。
“你是說,云離先是寞宣長老的徒孫,他母親離世后三年,無憂大師才帶著他回來的?”楚凌擰眉問。
“是!寺里人很少有人知道,有些資歷的師父說云公子八歲之前身體特別弱,聽說是自幼便是如此,后來四位長老和他母親說是出門一趟,再回來時便只有無憂大師和云公子了。”
“其他四位長老呢?”楚凌看著寂靜的湖面。月光反射的湖面波光粼粼,他的心卻很痛,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痛!
“沒人知道,無憂大師回來后便說四位長老云游天下去了,云公子母親已離世。但是之前云公子羸弱的身子卻好了很多,之后這五年多來,已經(jīng)不見了當(dāng)初的……”
“好了!你下去吧!不得和任何人說?!庇行┦拢约簳靼?。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幾日后,楚凌隨著云璃去了梨園,應(yīng)無憂大師說,讓云璃給她娘送點錢,怕她在地底下不夠花??扌Σ坏玫脑屏б仓荒芴嶂蠡@子的冥幣去梨園溪邊給她娘添些小吃錢。
楚凌站在一邊看著這周邊,在看著云璃燒了五堆冥幣,擰著眉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卻也沒說什么。
許是時間太長,又四下寂靜,只有山間涼涼的風(fēng)和綠綠的樹葉發(fā)出的沙沙聲響,楚凌覺得若是將來他離世也會選擇在這種地方長住。
“你經(jīng)常來這里嗎?”
“唔!嗯!我每個月!都會來,師父說我娘已經(jīng)很貪吃,村里進(jìn)貢給長老們的吃食都給了我娘,可還是不夠她吃,所以要我每個月來一次,省的我娘在下面看著別人的果子什么的流口水?!痹屏дf得漫不經(jīng)心。
楚凌卻不經(jīng)意間看到她腰上的玉佩,他經(jīng)常看到他戴在身上,想是他母親留給她的,只是那玉佩本身是極少見的琉璃玉。傳說,曾有人將自己的靈魂封在琉璃玉里,來生若是在尋到這枚玉,便可以擁有前世記憶,可以尋著找到最心愛的人。而如今,楚凌有幸見到琉璃玉,且還是世間最少有也是最具靈性的白脂玉。
“你……對你母親都沒什么記憶嗎??”楚凌試探的問道。
“唔!沒有,我?guī)煾刚f我以前生了一場重病,沒死已是萬幸,不記得以前的事雖是不幸,但時機到了總能記起來的。”云璃取出五個酒杯,一一滿上。
“為什么到五杯酒?”楚凌蹲在他身邊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
“師父說,娘性子柔弱,以前總被人欺負(fù),雖然偶爾也會小聰明一把,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傻乎乎的,多倒幾杯酒是想請其他離世的人在下面多照顧下我娘。”
“……”楚凌。無憂大師,你這么說云夫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你教壞了她的寶貝女兒。
“雖然我不記得我娘長什么樣了,但我也挺希望她在哪都好好的?!苯K于做完了一切,云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對著面前的墓碑說道,“娘,我下次再來看你,你冷了多穿衣餓了多吃飯。璃兒走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不待停留,楚凌很疑惑,忙跟上?!澳阍趺戳??”
走了很遠(yuǎn),云璃才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來這里,心里會很痛。我?guī)煾刚f可能是我太過思念我娘,可我覺得我挺壞的,明明很是思念,卻又記不住她的樣子?!?p> 楚凌看著她苦惱的樣子,竟有一種想將她攬入懷中的沖動。之后便是一路無話的回到擁靈寺。
夜間,楚凌還站在窗前,一就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卻看到無憂大師急沖沖的開門朝清靈居而去。他猶豫了一下,便開門跟了上去。
清靈居內(nèi),云璃緊緊的揪著身上的被子,額頭上已被汗水密密麻麻的布滿?!澳?!娘……不……”
夢里有一群人將她按在粉色的床上,一個面目猙獰的女人捏住她的嘴,邊說:“喝下去,喝下去你就解脫了。哈哈哈哈哈!”看到她喝完了碗里的藥,她開心的大笑,笑聲穿透了云璃身體的每個細(xì)胞,它們叫囂著要沖出她的身體。眼里模糊的從門外跑進(jìn)來一個衣衫微微不整的女子,她看不清她的樣子,那女子揮開圍著她的人,抱著她不停地叫著:“璃兒璃兒,你醒醒,你醒醒?。×骸??!眲偽顾幍呐俗呱锨安恢勒f了些什么,那女子好像也對那女人說了些什么,只是她都聽不到了,她只是下意識的喊:“娘……娘……疼……”
“璃兒,璃兒。”有人在叫她嗎?是誰?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她微微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師父。
“師父?!?p> “沒事了璃兒,睡吧!,師父就在這里陪著你?!睙o憂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右手下意識的握緊她揪著被子的左手。
楚凌站在內(nèi)室門口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高大的男子衣衫未來得及整理好,他坐在床邊,眼里滿是心疼和愛憐的看著床上的男子,仿佛這世間所有都不及那個臉色蒼白的男子。
楚凌站了許久轉(zhuǎn)身走出內(nèi)室,他走到院中,看著在夜風(fēng)里微微搖曳的牡丹,他抬頭看著天,這夜沒有云,滿天的星辰,這樣的景,他在西涼的邊境見過,那時候,他在干什么?哦!他也是受了重傷,他躺在茂密的叢林里,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從枝葉的空隙處的碧空星辰。
后來他帶傷回了軍中,他在醒來時,西涼國兵馬大元帥鄭銳回了西涼國都,他傷好后就受封凌王,班師回朝,從哪之后,再與西涼交戰(zhàn),那些將領(lǐng)再不是他熟悉的鄭銳。那一年他十三歲,隨鎮(zhèn)國公在沙場歷練了三年,也認(rèn)識鄭銳三年多,那時候鄭銳是整個大陸上戰(zhàn)無不勝的神勇將軍。只是再見他時,是在楚凌十七歲的時候,行軍途中的千里亭,鄭銳不再是鄭銳,他已剃度出家。楚凌很是敬重他,曾經(jīng)雖是敵對,可是他卻是楚凌最敬佩的對手,也是最崇拜的人。
鄭銳笑著對他說他法號無憂,若閑時可以到擁靈寺喝口茶。似乎從那以后,他每年行軍途中都會自己跑一趟擁靈寺。偶爾他也在,偶爾他在梨園。很多時候無憂于他言,亦師亦友。
楚凌曾派人打探過鄭銳出家的原因,大多都一個說法。鄭銳和西涼國七公主有婚約,曾相約與南姜一戰(zhàn)后便成親,哪知那一戰(zhàn)便是近四年,鄭銳突然回國都的原因卻是七公主已下嫁當(dāng)時的吏部尚書蘇裴楠,育有一女,已三歲多。
鄭銳回去后看到七公主和那女孩兒,沒有任何怪罪,畢竟他出征時七公主已經(jīng)十八歲,與南姜結(jié)束一戰(zhàn)又不知道要多久。若她是幸福的他也不怪罪她,他只是怨西涼國皇帝竟然每次都在利用七公主告訴他,她還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