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若要顧夏涼如薛小小一般，自然是不可能的。

　　顧夏涼有點(diǎn)惆悵。

　　逐漸有恭親王的消息傳回來收拾，近來幾日就會回到京城。于是乎，夏涼便拉著木子之商量應(yīng)該怎做。

　　沐子梔琴技出眾，是錦云館中琴技最出眾的人，但是平常鮮少露面。

　　顧夏涼雖然有才女之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與薛小小比試，這些自然是不能拿來比較的。

　　薛小小當(dāng)年逼退雪娘，一來是憑借自身的嫵媚，夠得住男子的心神。

　　二來，卻是她所跳的舞，并非大齊慣來的風(fēng)格，而是流傳自西域，眾人自然新奇。

　　“琴棋書畫，當(dāng)年的雪娘便敗給薛小小的艷舞，這……”沐子梔也十分無奈地道。

　　顧夏涼撐著下巴發(fā)了會呆，若有所思地道：“若當(dāng)日跳這支舞的并不是薛小小，那么后來，敗的也絕對不會是雪娘?！?p>　　其實(shí)，只要能讓別人著迷就夠了。

　　左右，只要手段有用就行。

　　薛小小的嫵媚能叫眾人喜歡，雪娘雖不比薛小小，她卻也能憑借清心寡欲的古琴，在錦云館占得花魁。

　　她顧夏涼，又何嘗沒有自己的特色。如此一來，也就不擔(dān)心了。

　　反倒是沐子梔，終日憂心忡忡，十分孤僻。

　　后來杜煙南偷偷告訴顧夏涼，她慣來如此。

　　從而讓顧夏涼更為好奇，這倆人這么湊一起去了。

　　當(dāng)日沐子梔說出淮北沐氏時(shí)，顧夏涼心里就有些不安，卻也沒辦法不去理會。

　　淮北沐氏，據(jù)說民間綠林草莽都聽命于其，在遠(yuǎn)離朝堂的江湖上，極為有名。

　　雖然顧夏涼并不了解，卻也聽說沐家可以號召這只無形的力量是真的，民間也多有傳聞。

　　真正讓坊間傳聞沸騰起來的，卻是三年前的慘案。

　　淮北沐氏一族一夜之間被血洗，無一人生還，朝廷雖然派遣重兵調(diào)查，卻一無所獲。

　　后來時(shí)間久了，傳聞淡了，而沐氏也沒有留下來的后人，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具體一些的，顧夏涼不知道的，畢竟她是個(gè)官家小姐，許多事情接觸不到。

　　只是，有一件事，她卻是知道的。

　　顧家，與沐家有舊。

　　若說沐子梔接近顧夏涼，必有所謀，而且勢必與兩家有關(guān)。

　　世家大族，無論什么事情，永遠(yuǎn)會有諸多牽扯。

　　顧夏涼想要洗脫冤屈，就必須要扯出很多事情。

　　“這么說，你是沒有把握勝過薛小小了?！背汰Z淵倚坐在榻上，眼睛卻落在不遠(yuǎn)處撫琴的女子身上。

　　顧夏涼傾過身去拿荔枝，借機(jī)拉開與程璟淵的距離，說：“薛小小盛名在外，誰不知京城中最美的女子就是薛小小?！?p>　　“不過爾爾，確實(shí)比不過顧夏涼?！?p>　　說這話時(shí)，他眼里飛快閃過一絲不屑與厭惡。

　　想來，他這樣的讀書人，應(yīng)該最瞧不起風(fēng)塵女子，否則，也不會故意將她送入錦云館。

　　“琴彈得不錯(cuò)，似乎比起你倒沒有什么過人之處?！?p>　　程璟淵似笑非笑，注視著顧夏涼的反應(yīng)。

　　如他所愿，顧夏涼心里暗暗稱奇，不過面上仍是一片平靜。

　　自進(jìn)入錦云館，她從未彈過琴，他從哪里聽過她彈琴。

　　“程大人似乎了解的事極多?！鳖櫹臎霾焕洳粺岬鼗氐馈?p>　　沐子梔低頭安靜地?fù)芟?，琴音流水般泄出，飄飄渺渺，高雅清冷。偏偏，夾雜一絲金石之聲，微微鏗鏘。

　　屋子里屏風(fēng)半掩，琴臺上有四盞宮燈，沐子梔端坐其中，便顯得飄渺而溫暖。

　　琴音和香霧飄出來，越發(fā)叫人慵懶。

　　“這樣好的琴音，大人何必掃了別人的面子?！鳖櫹臎霾[起眼，十分享受，沐子梔的琴音一點(diǎn)都不浮艷，琴技又高，確實(shí)舒服。

　　“只因聽過……”

　　耳畔忽然響起刀劍鳴哮，雪白而凜冽的刀光忽然亮起，刺得顧夏涼失去視覺，只覺刀劍帶起的殺氣直逼而來。

　　“刺啦——”

　　顧夏涼匆忙閃避，一時(shí)間桌案上的杯盞落地，但是鐵刃刺破皮肉的聲音還是十分清晰。

　　就在她耳邊。

　　房間本就昏暗，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更是什么都看不清，只覺得大腦一陣發(fā)麻。

　　“哼?！?p>　　有人悶哼一聲，是程璟淵。

　　坐在顧夏涼身邊的就是他，想必是被傷到了。

　　倉促間抬起頭，刺客還在，程璟淵握著折扇勉力抵抗，根本力不從心。

　　好在不過片刻，房間里就出現(xiàn)一群人，與刺客纏斗起來。

　　“你……沒事吧？”顧夏涼心里有些復(fù)雜，剛才她擋在程璟淵身前，刺客第一反應(yīng)是要直接殺了她的，可是程璟淵卻一把拉著她避開。

　　這樣想著，就覺得有點(diǎn)尷尬。

　　程璟淵坐在椅子上，沒有回答。

　　不過一會兒，顧夏涼就能清楚地看見他紫色的衣裳上有大片暗色，十分迅速地?cái)U(kuò)大面積。

　　果然，臉色煞白，額上還有冷汗，想必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房間里其他人還在纏斗，刺客又出現(xiàn)了一個(gè)，兩方僵持。

　　這樣一來，只有顧夏涼還閑著。

　　只是，要怎么做，她倒是不知道啊。

　　“那個(gè)……”顧夏涼看著程璟淵眼睫垂下來，似乎就要睡過去，忽然不再卡殼，“我先帶你出去?！?p>　　只能趁刺客無暇分心，用肩膀支撐著程璟淵出去，不一會，就覺得背上有溫?zé)岬臐駶櫢小?p>　　她心里一慌，說：“程璟淵，還活著就說句話?！?p>　　背上半天才慢吞吞響起聲音：“咳咳咳……想要本官死的人多了去，要是……本官這么容易就死了，豈不是……豈不是要叫好些人得意?！?p>　　顧夏涼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想他死的人之一，不過，她現(xiàn)在是在救他，然后就覺得十分……微妙。

　　“……那你命挺硬?！?p>　　誰知這貨接道：“我確實(shí)命硬?！?p>　　“……”

　　因?yàn)榉块g里動(dòng)靜極大，顯然外面的人已經(jīng)被驚動(dòng)。

　　見顧夏涼將程璟淵帶回來了，全都手忙腳亂地大夫，照顧程璟淵。

　　所以，一出去顧夏涼就徹底被忽視，也就沒有她什么事，于是果斷地回房間補(bǔ)覺。

　　反正程璟淵那廝命硬，又有的是人照顧。

　　就是程璟淵似乎也沒有那么討厭哎，雖然深沉莫測了些，但是卻是個(gè)君子，算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