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一個老精神病為師,而且還要跟隨他學習什么無上金丹妙要,長生不老的法門?許長生可丟不起這個人。學啥呀?學成一個長生不老的瘋子,然后一茬茬地禍害茶棚的醫(yī)生和小護士麼?
要不怎么說這老頭兒是人格分裂了呢?整天價兒的金丹啊長生啊,看來這輩子是甭想出去了。
葛無憂見許長生不搭理自己,也不著惱,自顧自地繼續(xù)吃喝,別看他是個八十多的老人,牙口倍兒好身體倍兒棒,連鴨骨頭都能嚼碎吃了。他風卷殘云般吃光了酒菜,又把玫瑰香葡萄提溜起來,舌頭一伸一卷就是幾顆葡萄落肚,吃得不亦樂乎。
吧唧吧唧吃光了許長生的孝敬,葛無憂長出一口氣,伸出手道:“茶來......”
“得,給您備著呢,臺灣烏龍?!?p> 許長生從網(wǎng)兜里取出一瓶臺灣凍頂烏龍,遞給了葛無憂。葛無憂幾口喝光后,盯著許長生看了一會兒,微微搖頭道:“你這個小子啊,天大的機緣就放在你面前,卻不知珍惜。我老人家開口要收徒,你還不情不愿的,簡直是豈有此理。你可知道,當年我老人家在華夏修道界的名頭?我老人家號稱......”
“知道知道,您老人家名頭高大對吧?號稱火云邪神。”
“什么狗屁的火云邪神,你小子休要胡說八道!聽清楚了,我老人家綽號‘火龍真人’,想當年華夏修道界三山五嶺、諸岳道家,哪個不知、誰人不曉?若不是建國后......”
“行行行,您老人家是火龍真人成了吧?咱不當火云邪神了?!?p> 許長生陪著笑,將一臉激憤的葛老頭扶上床,取過床頭柜上密封在塑料小包內(nèi)的藥看了一眼:“這是小雪送來的吧?是時候該吃藥了......”
“什么!我老人家堂堂的火龍真人,雷法驚世、道行無雙,還需要吃藥?哎......你小子快著點給口水喝成不成?這藥可真苦?。 ?p> 葛無憂嘮嘮叨叨地吃完了藥,忽然一把抓住許長生的手腕:“小子,你先別走,我老人家還有事情要交代。”
“要收徒弟就算了,我沒啥興趣。這里最近不是來了好多年輕人麼,您找他們?nèi)?。?p> “說得就是他們!誰讓你小子推三阻四不肯正經(jīng)拜師來著,我老人家百無聊賴之際,就傳了幾個外門弟子,給了他們一些旁門左道不三不四的修煉法門,結(jié)果這不就出事了?”
葛無憂用滿是警惕的目光看看關(guān)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窗戶,壓低了聲音道:“你就沒聽說最近茶棚出了件大事?不能啊,你小子跟阿雪經(jīng)常眉來眼去的,這小丫頭片子能不告訴你?”
“我擦,你不會告訴我黃主任聚眾‘越獄’的事情跟你有關(guān)系吧?”
十個精神病院的醫(yī)生就有九個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和精神疾病,這可是權(quán)威報告上說的。許長生相信,以葛無憂的忽悠水平,說不定真能把黃主任給忽悠瘋了,更別說那七十一個病人??蠢项^兒這一副鬼祟的樣子,說不定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真的發(fā)生了......
“這能怪我老人家嗎?姓黃的癡迷道法,纏著我老人家不放,我老人家閑著也是閑著,就稍稍傳了他些小道。誰想這小子竟不安分,居然背叛師門開宗立派,成立了一個什么‘三斗米教’,門下弟子七十一,跟著他修煉數(shù)月,個個都變成了瘋子,這才最終釀成大禍......”
“得得得,您就別說了,我全明白了。這禍亂的源頭,原來就是您老啊?!?p> 許長生是哭笑不得,這老頭兒的臉皮可真厚,自己瘋的不行,還一口一個別人是瘋子,自己還不能埋怨太過,否則這老頭兒瘋勁兒犯起來,說不定也跟著‘越獄’了。
這會兒也只能安慰他:“您老就放心吧,就您傳下的那點‘道法’也不頂什么用。說到抓逃,醫(yī)院的外勤同志和公~安干~警哪個不是行家里手?出不了什么大事!”
“你小子也太小看了我老人家的手段?!?p> 葛無憂冷冷一笑:“那七十一個病人也就罷了,姓黃的還算有些慧根,人又比你小子勤勉百倍,卻是得了我老人家百成中一兩成的道法,就憑醫(yī)院的那些白癡外勤和普通警察要抓他可是難得緊了。小子,你是我老人家的衣缽傳人,抓黃好強回來你可是責無旁貸?!?p> “您老還是別開玩笑了。”許長生一聽連連搖頭。
“你小子不肯?”
“說不上肯不肯。黃主任我也認識,那七十一個病友中說不定就有老相識呢,他們這樣跑到外面,說不定就會做下錯事,按說我也不該不問。可是您老也知道,我連個工作都沒有,平時就靠在云龍山擺個小香攤兒過日子,我哪有時間啊?生活艱難啊......再說了,黃主任都得了您‘火龍真人’的道法了,連警察都不是對手,我上去不也是白給嗎?”
“也就是說你還是不肯了?”葛無憂冷冷地望著他,雙眼開始發(fā)直。
“也不知道您是真瘋還是裝瘋,反正我是沒時間踩這趟渾水。憑什么啊?醫(yī)院和公安局又不發(fā)我工資?!?p> “瘋?哈哈哈,你說瘋,是我就瘋,端居草廬棄聰明,也曾人間行癲傻,也曾天宮斥群星,九九歸一得大道,懷揣金丹藐眾生。哎,你說瘋,他我就瘋,行云布雨尋常事,澤被人間功德興......”
葛無憂一首道歌唱到半闕,房間內(nèi)的味道可就變了,似腥似膻,熱浪襲人......
許長生臉色一變:“靠,您怎么又尿床了!”
一把揭開被子,只見葛無憂身下早就是水漫金山,這老頭兒居然在病床上擺開了九曲黃河陣!
“這下可好,回頭護士就得批評您。咱別鬧了成不成,我答應您了行吧?”
許長生哭笑不得,伸手就準備去扶葛無憂起身??删驮谒麆傄惶缴淼倪@會兒,葛無憂微微閉合的雙眼猛然睜開,射出兩道半尺多長的金光,與他目光一碰,立即就控住了他的心神,把他一個龍精虎猛的青年生生定在了床前半分也動彈不得。
“開竅!”
葛無憂沉聲一喝,兩道金光如同實質(zhì)般奪眶而出,一閃就進了許長生的眼中,同時右手迅速在空中點畫,一個玄之又玄、渾若天成的符箓竟然憑空出現(xiàn),被他右掌蓄勢一推,拍進了許長生的雙眉之間。
“啊!”
許長生此時昏昏噩噩,神智全失,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被他右掌一拍,卻下意識地發(fā)出一聲慘叫,飛出去足有一米多遠,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殺人了!”
聽見動靜探頭進來的小護士阿雪剛好看到許長生被拍飛的這一幕,嚇得尖叫一聲,小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