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齒中之帕
假山里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禁寒毛直豎。
一只半新不舊的燈籠被熄滅，隨意地扔在小道上。
“唔……”
女子的聲音隱隱約約從巧奪天工的假山里傳出。
月光皎潔如霜，照在了女子的身上。
她的眼睛睜得大如銅鈴，平凡的臉上血色全無，嘴巴張開卻說不了話，雙手被一只麥色皮膚的手控制住，無法掙扎。
另外一只麥色皮膚的手扣住女子的肩膀，而手的主人埋頭于女子的脖子。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雙手得到釋放，但它們無力地垂落在主人的身邊。
埋頭于女子的人微微地抬起了頭，他的面容極其蒼白，一看就知道是纏綿病榻多年。他穿著一件黑衣，頭發(fā)被一條白色的綢帶系住。
那人久久地盯著燈火通明的后院，將一條白色手帕塞在女子的口中，悄無聲息地離開秦府。
假山后，一個人佝僂著腰慢慢地走了出來。她彎下腰，取出了手帕，嘆了口氣：“何苦？”
第二天。
“到底是誰這么膽大妄為？”惠瑜氣憤地追問秦尚書。
秦尚書苦笑道：“我哪里知道是誰做的好事？事情我已經(jīng)上報了京兆府，晚點(diǎn)許大人那邊會派人過來便是了。”
惠瑜急躁不安地踱步：“如今是多事之秋，許岑那邊指望不上，我看還是我們自己加強(qiáng)防衛(wèi)好了。”
秦尚書附和：“誰說不是呢？安王的兇手沒抓到，皇后和太子倒是接連出事，現(xiàn)在我們府內(nèi)又出了命案。許岑掌管京兆府，早就焦頭爛額了?！?p> 惠瑜不由地嘆息：“今日，剛好你休沐，那就暫時待在府內(nèi)招待京兆府的人。我去趟皇宮，這命案還是讓皇兄的朱衣衛(wèi)查查，說不定和這陣子的事情有所關(guān)聯(lián)。”
秦尚書不置可否地點(diǎn)頭。
惠瑜匆匆忙忙地上了馬車。
“你這孩子，快回府！”惠瑜看到秦素素坐在車內(nèi)，不禁出聲命令。
秦素素揪著惠瑜的衣袖：“娘，我不回去?，F(xiàn)在我們家一點(diǎn)也不安全，我一回去就心慌。”
惠瑜瞧著女兒略顯憔悴的臉，心一下子就軟了：“進(jìn)了宮，不準(zhǔn)離開我半步。最近，宮里也不太平，知道嗎？”
秦素素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
惠瑜疲憊不堪地靠著車壁，閉目養(yǎng)神。
秦素素的確憔悴了不少，可卻不是因?yàn)閾?dān)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因?yàn)樗闹庇X。
秦尚書人緣極好，從未聽說過他和誰有間隙。而惠瑜貴為公主，鮮少出門，更不會與人結(jié)怨。這樣的一對夫妻，如何會得罪人？
因此，她不得不懷疑孫繁。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會這么做。他最直接的報復(fù)已經(jīng)開始了，尚書府不會太平了。
但是目前，她對他的下落根本一無所知。她能做的，也只是守在惠瑜身邊。
“夫人，到了。”
惠瑜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秦素素。秦素素緊跟著她。
文華殿中，南寧皇帝和北黎皇帝正飲著茶。
“皇妹，怎么來了？”皇帝驚訝地說道。
惠瑜行了禮：“素素，近日吵著要見皇兄。臣妹也清閑，便帶著她來了。不巧，皇兄有貴客，那我們還是下次再進(jìn)宮。”
皇帝還未開口，宋玉鈞就出聲了：“本君早就聽聞北黎新封了一位臨安郡主，莫不是眼前這位？”
皇帝笑道：“宋帝果然好眼力?！?p> 宋玉鈞對著秦素素說道：“臨安這個封號，可是難得。仔細(xì)說來，我和安國長公主還有過一面之緣。”
皇帝好奇地說道：“這是怎么回事？我倒沒聽安國說過?！?p> 秦素素也一臉茫然。她哪里見過宋玉鈞，怎么一點(diǎn)記憶都沒有？
惠瑜的臉色有點(diǎn)冷。
宋玉鈞目露敬佩：“我還是太子時，曾微服私訪過。在邊境時，我偶然目睹長公主抓捕罪犯的英姿。”
秦素素的臉抽了抽。呵呵，她什么時候這么英勇高調(diào)？她出巡邊境，一向都是低調(diào)行事。宋玉鈞在說謊，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皇帝懷念地笑了笑：“安國的性子就是這樣。”
惠瑜沒有開口。
宋玉鈞又開口：“如今，在這皇宮又見郡主，足見我和郡主的緣分了。不知郡主可有婚配？”
皇帝還沒回答，惠瑜便搶在前面急急地說道：“小女已許了人家。”
皇帝蹙眉。朕尚未回復(fù)，她就急忙回話，好像我會說出什么對素素不利的話一樣。惠瑜這性子越來越不知分寸。
宋玉鈞滿面笑容地說道：“倒是我思慮不周了，如此佳人怎么可能尚未定下人家？”
惠瑜心里松快了一些。她絕不允許素素重蹈靜安皇妹的覆轍。
靜安長公主，性溫婉，原被先帝許給前吏部尚書之子。后靜安長公主出門游玩，偶遇西陵王爺，之后王爺向先帝求娶靜安，靜安便被另許西陵王爺。
前幾年，靜安的死訊傳來北黎時，靜安的生母于太妃一病不起。
而南寧皇帝后宮佳麗眾多，絕不是素素的良人。
“稟報圣上，王少將軍求見?！毙烨鄰澲f道。
皇帝看了一眼惠瑜：“宣?！?p> 惠瑜有些欣喜。這未來女婿倒是會挑時候。
素素注視著門外。
王昱快步行來，行了一禮。
皇帝道：“愛卿有何事？”
王昱回答：“微臣查到信王一脈尚有后人?！?p> 皇帝面色威嚴(yán)：“你有證據(jù)？”
王昱道：“請?jiān)试S微臣帶犯人上來?！?p> 皇帝點(diǎn)頭。
一人被押入殿內(nèi)。
皇帝注視著那人，神情復(fù)雜。
“皇帝表弟，好久不見。”那人說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