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靜無聲(2)
?。牐爾|房窗上掩映著點點的燭光,推開那道門,已去了多時的承天元老安詳?shù)娜缤闾稍诖采?。旁邊有侍從在長明燈里添油,見到二人,都俯首而立。
淵夕來到床前,靜靜地站在那里,元老的臉色很不好看,蠟黃而又消瘦。想必在最后一刻也不是很輕松,旁邊床桌上還有沒來得及撤去戴血的絹布,淵夕來到桌前,拎起那絹布,上面的血跡還未完全干透,夾雜著黑紅、鮮紅及少量褐色的血液,層層疊在一起,那是元老最后的掙扎。桌上還放著一只燙金萬花瓷碗,地上潑灑著少許藥漬,看著那留有藥漬的碗,淵夕沉默了片刻,把那絹布疊好,放入袖中,轉(zhuǎn)身對心卉道,“殿下,我想與家母獨處片刻。”
心卉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點點頭,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他,便隨侍從出房了,淵夕卻一把扼住要離去侍女的手腕。
“公子……?!蹦桥尤讨弁锤胶偷?。
淵夕面無表情,“婉菊,你留下。”
茨蘭攜部分家眷守在門外,看到心卉,忙前把殿下?lián)碇链髲d,阿賽等人也趕到了,全部著了素雅的裳,心卉在正席坐下,侍從呈上了茶,她不禁有些口渴,端起茶碗,卻怎么也喝不下。又復(fù)遞給了阿賽。抬眼瞥見了在前跪倒的茨蘭。
“你跪在這里做什么?”心卉看著茨蘭那樣子,心里也是萬分的無奈。
“臣自是罪該萬死!沒有照顧好家母?!贝奶m已在下泣不成聲。
心卉知其母親剛?cè)?,心里也是極為難過的,不覺鼻頭一酸,哽咽起來,“不是通報說元老快恢復(fù)了嗎?為何突然就去了。”
茨蘭已是不能言語,過了好久,才慢慢道來,“殿下有所不知,家母的病是大有好轉(zhuǎn),可幾近恢復(fù)時,自信無大礙便不肯在食那湯藥,誰知沒幾日病情就加重了,我本想過幾日在調(diào)理一下會有起色,本身就上了年紀(jì)經(jīng)不起折騰,沒想到竟然就這樣去了!”說著又痛哭起來,大廳里的家丁也跟著哭了起來,觀者無不為之動容,心卉自是不好為難她,人死不能復(fù)生,況且是她的母親,在追問怪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坐在那正席上,心卻早已不知飄了出去,忽聽得一男丁跑來通報,“不好啦,婉菊自盡了!”
什么?!心卉一下子從椅上坐起,婉菊是與淵夕在一起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茨蘭臉露驚異之色,從地上趕忙爬起,一絲恍惚的神情轉(zhuǎn)瞬即逝,沉默片刻忽然連連嘆氣,“真是一個重情義的丫頭阿,沒想到,真是沒想到?!?p>心卉忙對茨蘭道,“你快去看看吧,不用管我?!?p>茨蘭感激地道,“謝殿下?!闭f著一行人便又趕忙飛奔回東房,心卉只覺的元老府像一團亂麻,自己不想再去參與那是非,便與宮人留在了大廳,等候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大廳里熒熒燭光已所剩無幾,管家為上殿準(zhǔn)備了上房休息,可她不肯。用手揉著太陽穴,略感不適,阿賽為心卉披上一件短坎,阿賽俯在耳邊,“主人,時候不早了,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我們回去吧?!?p>心卉這才發(fā)覺天邊早已泛白,折騰了一夜,已十分疲乏,自是不能騎馬的了,不等茨蘭等人回來,便乘著玉輦離開了元老府。
玉輦上,阿賽與心卉相對無語。只覺得風(fēng)更加冷了,雖沒到冬日,但這寒卻是來自心里的。不禁緊了緊那件銀狐小坎,看到阿賽也是在不住的措手取暖。三日之內(nèi),各部的長老及重臣就要來了吧,這可以算是摩吉國的大事了,自己一切的顧忌沒想到真的變?yōu)榱耸聦?,身后的大山頃刻間地動山搖,然后倒塌了,沒有任何征兆。自己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用什么東西都填補不了,眼淚靜靜的滑落,無聲無息,卻滲入心寒,還有幾個人肯為我心卉守著搖搖欲碎的江山社稷,還有幾個……
她掀開厚厚的圍簾,望著那朦朦朧朧的山水樹木慢慢在晨暉中清晰起來,冷氣侵入,不覺輕咳?!拔以撛趺崔k才好…。”
一旁的阿賽聽得一頭霧水,便復(fù)問道,“什么?”
心卉放下簾子,玉輦里又暖和起來,但卻因無光透入而顯得昏暗,“沒什么?!?p>她重重的吸了口氣,心里默念,希望一切趕快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