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沐藥兒讓谷青回璃王府報個信,自己隨慕容嫣和慕容風去南陽王府,正欲上馬車,前方傳來一陣高昂的謾罵聲:“你個狗奴才,耽誤了少爺?shù)氖拢屑毮愕钠ぁ?p> “行了,走吧”應是那少爺?shù)穆曇簦偷统脸?,略微的不耐?p> 沐藥兒猛地一皺眉,只這簡單的四個字,竟堪堪生出幾分熟悉感來,水潤的眸子不經(jīng)意的一挑。
轟!
只一眼!便通體發(fā)涼,緊抿著薄唇狠狠發(fā)顫,漆黑的眸子悄無聲息的漫上一絲紅暈......
那張臉!那張臉!
沐藥兒渾身的氣血起伏不定,眼中的紅絲更甚,右手渾一用力,一股磅礴的內(nèi)力驟然升起,眼看著情緒就要失控,卻突然被人捂住了眼睛。
“小姐!”谷青一手遮住沐藥兒的眼睛,一手擔憂的握住了她的手,小姐一早便吃了藥,如今也未見火光,怎會突然這樣?
突然被打斷,沐藥兒渾身一軟,趴在谷青身上直喘氣,眸中驚魂不定又帶著徹骨的恨意,谷青輕拍她的背脊,連喚了幾聲,兩小人聽到動靜,從馬車里露出頭來,慕容風見沐藥兒的神色不對,忙問道:“沐姐姐,你怎么了”
沐藥兒深呼了幾口氣,起身擺擺手:“無事,有些冷”
慕容嫣皺著小眉頭,連連點頭:“對對,沐姐姐最怕冷了,沐姐姐,你趕緊上來”說完還伸著小手欲拉她上來。
谷青有些后怕,低聲詢問:“小姐,真沒事嗎”
沐藥兒搖頭,心思微沉,轉(zhuǎn)眸,握緊了拳頭,有些壓抑的恨意:“那人.......是誰”
聞言,慕容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巧那人聽到聲音扭頭看過來,不等谷青開口,慕容風便哼道:“沐姐姐,那是左相府的二公子,李季麟”
爹爹曾說過,左相府沒一個好人,是以,對左相府的人,慕容風向來沒有什么好感。
“左相府......李季麟?”沐藥兒目光幽暗,喃喃自語,如此相似的聲音,如出一轍的容貌,同樣討厭的一張臉,竟如此這般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前世,這張臉可是令自己噩夢連連,深惡痛絕呢,僅僅因為他的一句話,她一生都難以安生,身為祭祀,卻總是以人命祭天,毀了一個又一個生的希望,連死都難以抉擇!
李季麟!
馬車行駛到一半,便傳來車夫低沉的聲音:“小姐”
馬車內(nèi),沐藥兒微合的眸子掙開,一雙水眸深處一閃而過的疲憊,身側(cè)兩孩子正‘分贓’分的高興。
“這個珠子是沐姐姐給嫣兒的”
“這個筆墨紙硯是我的!”
“這個......”
暗香襲人,馬車里隱隱有一絲香甜的味道,沐藥兒將沉睡的兩孩子置于軟塌上,方抱著暖爐下了馬車。
夜,涼如水。
沐藥兒默然的看著跪在眼前的黑衣人,挑眉道:“你就是剛才上官柔殿內(nèi)的人”
黑衣人沒有抬頭,聲音微啞,似壓抑了很大的情緒:
“屬下見過小姐!”
沐藥兒皺眉:“小姐?”
黑衣人猛然抬頭,沐藥兒此時才看清他的容貌,十分訝異。
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自眉間一直橫到耳垂,本是俊美的臉生生被破壞了美感,看樣子才二十五六歲的的年紀,臉上卻布滿了滄桑,一身黑色長袍仿若夜間使者,一雙沾滿歲月痕跡的眼睛此時正飽含淚光,顫抖的看著沐藥兒,近似低喃:
“不會錯,不會錯”
沐藥兒斂眉,對他的堅持有些奇怪:“我是誰”
黑衣人想也沒想,張口就道:“將軍府的六小姐,上官琉璃”
見此,沐藥兒更奇怪了,似笑非笑:“你確定?”
黑衣人眼中凝結(jié)著淚水,被他使勁的逼了回去,眼中懷著無盡的思念之情:“是,小姐和夫人長得太像了”
沐藥兒神色一稟,像?她曾在南陽王府見過顏郡主畫像,若真如這人所說,那她今日也不會這般毫無遮掩的踏足京城了。
“那我倒是奇怪了,上官止的親妹妹都沒認出,你卻說太像了,顏郡主有兩張臉不成?你......”
沐藥兒攸的一停,話是說不下去了,黑衣人點頭了?
秦齊的性子一向沉穩(wěn),此時拉著韁繩,差點沒摔下去,因為馬車就在兩人旁邊,所以將話都聽了去,見那黑衣人點頭,又見他接下來的動作,頓時愣住,張了張嘴,不聞其聲,若仔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那明明就是——
真是見了鬼了!
只見黑衣人從懷中拿出一幅畫,似是時間太久,畫已經(jīng)微微發(fā)黃,畫中的人也模糊了少許,但是不影響視覺。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身藍色的煙翠裙帶著些微的俏皮可愛,手中的寶劍又有一份英姿颯爽之感,好一個傾國傾城之人。
沐藥兒看著看著就笑了:“這是顏郡主還是你主子?”
緊了緊手中的暖爐,眸中一閃而過的幽光,看向黑衣人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肅殺。
若不是因為這幅畫提筆時間久,神色亦不同于自己,她還真以為是照著自己畫上去的。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將畫疊起來放進懷中,說出的話卻讓沐藥兒和秦齊瞬間變了臉色。
“這才是夫人真正的樣子,顏郡主時不過是張臉皮而已”
沐藥兒久久未語,許久才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