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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墟

第四十章 前塵往事

白墟 霓采 2539 2017-04-28 21:50:51

  重鐘寺·滔覺措

  “如此說來,此次下山采購糧食遇阻,是因為山下百姓不愿賣給我們?”晤濤望著站在幾步外的釋緣問道。

  “大概是這樣的?!贬尵壍?。

  “可是 ...... 是什么原因呢?”晤濤皺眉道,“今年并未遇到什么大的災害,老百姓應有余糧才對,況且我們在山下采購可這么多年,怎么會說不賣就不賣呢?”

  “這個弟子就不大清楚了?!贬尵壍馈?p>  “好了,釋緣,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衍和尚緩緩睜開雙眼,道。

  釋緣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手腳輕快地關好了門。

  沉默了一會,衍和尚忽然開口道:“晤濤,你怎么看?”

  晤濤聞言,仔細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衍和尚淡淡道:“百姓不是不愿賣糧,而是不敢賣?!?p>  “不敢?這從何說起?”晤濤聞言一愣。

  衍和尚望著屋子內的那只搖動的燭火,忽然問了一句與前言無關的話:“晤濤,你還記得楊勝杰這個名字嗎?”

  可正是這句話,讓燭火照耀下的晤濤不禁微微色變。

  “你突然說起這個,是什么意思?”晤濤面色有些蒼白,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不愿回憶起的東西。

  “四十一年了?!毖芎蜕型铝丝跉?,“當時紈绔少年如今已是六旬老朽,深居這荒山空庭之中,每日每夜的誦經念佛,你又是否認清了自己是誰呢?”

  晤濤感覺喉頭有些發(fā)干,他澀聲道:“楊勝杰,已經死了四十一年了,這里的,只是晤濤罷了?!?p>  他說到忘情處,對所說之話并未仔細推敲,“罷了”二字卻將他心底那絲寂寞和不甘展露無遺。

  衍和尚沉默良久,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蔽顫勓?,也沉默了一會,而后走向門外,走到門口打開門扉的時候,他的身子頓了一頓,月光下的他背向衍和尚,聲音有些干澀。

  “不知四十一年前的錦榮,是活著,還是死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門去。

  不大的空室內,只有衍和尚一人獨坐在那里,許久未動,仿佛死了一般。

  據(jù)《荊天歷》載,荊歷三百八十二年,荊天都內發(fā)生了一場駭人聽聞的滅門血案,時任驃騎將軍的錦開和右諫議大夫楊雄慘被滅門,始作俑者便是當世國君荊懷王,而罪名則是謀逆之罪。

  早些年間,草長馬肥,西北地區(qū)的蠻人漸漸積蓄了些實力,開始膽大起來,屢屢侵犯荊天邊境,甚至有了些占城劃地的意思。

  這錦開本就是將門之子,從小歷練武藝,且為人慧敏果敢,精通兵法,作戰(zhàn)驍勇無雙,因而被荊懷王派遣至邊疆整頓兵吏,迎擊北蠻。

  這錦開果真是將相之材,到北疆不過三個月便把原本羸弱的軍隊訓練成了一隊虎狼之師,不僅讓北蠻把所侵占的土地悉數(shù)返還,還將他們多向北趕出了幾百里地。

  自此,錦開聲名大起,官位也節(jié)節(jié)高升。

  只是他為人較為鯁直,因此多有觸怒權貴,而時任右諫議大夫楊雄與他并無二般,故此二人也逐漸成為了好友。

  也許是所持兵權過重,荊懷王逐漸對錦開心生忌憚,而當時荊懷王身邊的一個太監(jiān)從小與荊懷王一共長大,深得荊懷王恩寵。

  那太監(jiān)名姓文,具體叫什么名很少有人知道,只知大多都稱呼他為文公公。

  話說這文公公有一次為朝中一位大臣劃撥地方經費,卻被楊雄當著荊懷王的面大肆諷議,使得文公公私下怨恨。

  而近鄰荊懷王的他自然知道荊懷王一直以來都對錦開有些不放心,于是文公公便借錦開、楊雄有動兵謀反之嫌設計陷害二人,在文公公的花言巧語和不斷慫恿之下,荊懷王最終下令于子夜時分拿下錦開、楊雄二人,并以謀逆之罪,滅之滿門,誅連九族。

  早有預感的錦開早先派人送走了自己的兒子錦榮和楊雄之子楊勝杰,而這場震驚當時朝野的滅門大案,也唯有這二人活了下來,其他全都遇難荊天都,據(jù)說錦府和楊府地上的血跡,足足花了三個月才完全洗清。

  卻說這二人當時也都方及弱冠的年齡,被錦開的心腹一路護送出荊天都,穿過古琴郡,一直逃到秋豸地界,按錦開的囑托,送進了一家寺院,削發(fā)為僧,隱姓埋名。這便有了后來的衍和尚和晤濤。

  之后的四十年間,二人潛心修道,終有所成。而那血案背后的推手,文公公卻還逍遙法外,且權勢越發(fā)大了起來。

  沒過幾年,荊懷王就得了怪疾,撒手人寰,至于為什么會突然暴斃,就不得而知了,只知荊懷王一直以來所服用的藥物都是經文公公之手。

  荊懷王去世后,其子荊幽王新登皇基,而荊幽王又是自小被文公公撫養(yǎng)長大,對文公公也是信賴有加。

  荊幽王自打登基以來就無心理會朝政,對百姓也是漠不關心,偏偏對琴棋書畫大感興趣,說來倒是畫的一手好丹青。

  同時他又好美色,整日整夜的與眾妻妾于后庭鶯鶯燕燕,許多大事幾乎都是經文公公之手操辦,朝中一些大臣目睹此景,卻有心無力,不敢出聲阻止。

  文公公也愈發(fā)放肆起來,甚至自封為“恒荊公”,位臨太傅,意思是自己是荊幽王的老師。

  自然,也有些有氣骨的大臣在朝野之上出聲諷刺,妄圖喚醒朝中有識之士,聯(lián)名上書彈劾文公公。

  而這些說話的人,過不久不是死的死,就是貶的貶,朝政之中儼然一片萎靡之氣,而眾人也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這場鬧劇愈演愈烈。

  再說這錦榮、楊勝杰二人逃至了秋豸境內,一直到了鳳凰山上,鳳凰山上有一座佛寺,名為“重鐘寺”。

  傳說這寺曾有一鼎大鐘,一百多年前,“靖川之戰(zhàn)”結束后,流魚僧人應邀前往冰嶼城,啟程前,為了超度儀式能夠順利完成,流域僧人親自背負那鼎巨鐘前往,傳言到這,不少人便有了質疑,以區(qū)區(qū)血肉之軀,怎奈得背負如此巨鐘?又有人說,天下千奇百怪者多如牛毛,更何況得道高僧?而傳言至此,真實與否已不可考。

  時任重鐘寺方丈的是禪和尚,將二人收至寺院,削其發(fā),斷其塵,賜錦榮法號大衍、楊勝杰法號晤濤,望其一心向佛,自此斬斷紅塵。

  時過境遷,數(shù)十年過去了,衍和尚早已放下仇恨,一心入梵,而仇恨的種子,卻自始而終埋在晤濤的心底,可饒是他再恨不得手刃仇人,身處皇都千里之外的一介僧侶也是無可奈何。

  而重鐘寺的眾僧,皆乃習武之人,不知為何,晤濤認定這重鐘寺內一定藏著一種絕世武功,習得后可有無上神力,而流魚僧人就是會這種武功,所以才能輕松地扛鼎而行。

  數(shù)十年的搜尋,晤濤只想習得該種武功,而后報仇雪恨,可無論如何搜尋卻一點也見不到那傳說中武功的蹤影,漸漸地,晤濤放棄了對那傳言的追隨,轉而將目光放到了重鐘寺的方丈一位上,想要以此為突破口,接機擁攬地方權勢。

  從兒時起就為其好友的衍和尚看在眼里,也為他備感憂慮,多次善言相勸卻屢屢無果。

  而當禪和尚步往極樂凈土后,方丈一位卻傳給了衍和尚,晤濤的期望又一次落空了。

  時光飛逝,白云蒼狗,距離那場滅門慘案,已經四十一年過去了。

  而今的二人,都已是年過六旬的老朽,想必那仇恨的種子,也早已隨風而散了吧。

霓采

不知不覺已經到四十章了 ......   一直在支持《白墟》的朋友   霓采在這里道一聲謝   既然堅持下來了后面的劇情也定然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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