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八月就在這每日的忙忙碌碌中過去,新的學年開始了,弟弟昨天已經(jīng)去學校報到,家里冷清了許多,我自那天從姨姨家回來就再也沒有見著凌蘭,大概她也去學校報到了吧!我們學校每年都是9月4日開學。
百無聊賴,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院子里走來走去,甚至最后接近于跑起來,我這樣子要是讓村子里其他人看見,準說我是不是瘋啦!爸爸、媽媽到地里去收胡麻,爺爺照舊趕著他的羊群進山放羊去了,家里只有奶奶一個人,身體不舒服,半睡半醒的躺在炕上,任蒼蠅嗡嗡嗡飛來飛去,好像報告夏天即將過去似的。平時,我可能會坐在奶奶身旁,給她一邊講一些城里的故事,一邊拿一只蒼蠅拍驅(qū)趕討厭的蒼蠅,可是最近幾天,隨著開學日期的臨近,我的心里亂到了極點。
三年時光轉(zhuǎn)瞬即逝,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炎熱的午后,爸爸氣喘吁吁的大老遠從家里跑到縣城給我傳達了我被錄取的消息,接下來是緊張的準備上學用的東西,接下來就開始了在蘭州上學的生活??墒侨陼r光,彈指一揮間,一切已經(jīng)煙消云散,我又回到了從前的小山村,又回到了從前的生活中去。親愛的讀者朋友,讓我們停下來想一想,如果我不要出去上學,初中畢業(yè)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務(wù)農(nóng),這會兒心里肯定不是這么煩亂,我也許和父母親一塊去地里干活,也許和村子里大多數(shù)初中畢業(yè)的后生一樣,外出打工,掙兩三年錢,回家打一道院,娶妻生子,過一個農(nóng)民應(yīng)該過的生活。但是不行,我好壞也算是在外面上過三年學的后生,在這樣的農(nóng)村來說,能在外面上學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將來是要干大事業(yè)吃公家飯的,但是命運偏偏對我不公,我正趕上了什么并軌招生,上學化了不少錢,畢業(yè)了又不給安排工作,現(xiàn)在的我正如村里好多人說的:高不就,低不成,半瓶子水晃來晃去,該怎么辦呢?下一步該如何走,我經(jīng)常把自己想成一個長途跋涉的勇士,每遇到人生的一些十字路口,我總會停下來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走,我也就這樣一步步艱難的走了下來,但是今天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走,我的前面這一次不是什么十字路口,更不是三叉路口,只要選擇其中一條就可以,這一次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唯一能看見的就是留在家里幫父母種地,但是誰又甘愿走這一條路呢?。
半瓶子水就半瓶子水吧!反正我是不愿一輩子在黃土地里拋挖,我不愿一輩子把太陽從東山背到西山,再把月亮從一個山頭背到另一個山頭,沒明沒黑的勞作,一年下來,所得甚少,勉強僅夠維持一家人的生計,我不滿足于此,但是我想干什么呢?我又能干什么呢?我自己心里也沒個底啊!
生活,生活,我們常常抱怨生活,但是生活它不管你喜怒哀樂,它照樣按照自己的軌跡運行,日出日落,花開花謝,春夏秋冬,四季輪回,從不以某一個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從不以某一個人的意志而慢一步或快一步。生活就是如此的無情,生活又是如此的多情。不管你如何熱愛它或你如何的不熱愛它,它每天都以太陽初升的笑臉開始,以夜晚月亮的溫存而結(jié)束。
近些日子里,我常常產(chǎn)生些這樣奇奇怪怪的想法,黃昏時分,爸爸從地里干完活回來后,我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以至于院子里被踩出一條分外白凈的“路”來。
父親看我這樣,也沒有多說什么話,只是把我叫到跟前說:“明天要不去縣城,幫你姑姑買西瓜去,反正你一天呆在家里也著急?!?p> 我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就答應(yīng)下來了,晚上吃完飯,媽媽幫我收拾好了去縣城的東西,一大尼龍袋新掰的玉米棒子,兩籃子剛從地里摘下來的南瓜,還有半袋子蕎面,這些都是準備送給姑姑的,因為姑姑家住在縣城,隨說相隔差不多四十公里的路程,但是姑姑家沒有多少地,一年四季從來不種這些糧食,所以每年都是我們家收了后由爸爸送去或找人帶到城里交給姑姑,當然姑姑也時不時從城里帶回來一些鄉(xiāng)下買不到的水果、蔬菜,還有一些鄉(xiāng)下人很難吃到的點心、蛋糕之類。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吃過早飯,我便和媽媽用擔子挑著這些東西,走了十五里山路到臥龍鎮(zhèn)趕開往縣城的班車,等我累得滿頭大汗將這些東西挑到鎮(zhèn)上,然后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上車后,累得坐在座位上直喘氣,也忘了跟媽媽道一聲別,汽車就開動了。
到縣城下車后,我看到滿大街花花綠綠的商品擺得琳瑯滿目,感覺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城里一樣,心頭不免產(chǎn)生了一絲的興奮,當我一件一件從車上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往下卸時,我的心里又涼了一截,我這次到城里來已經(jīng)不再是去省城蘭州上學,而是帶有一定“賄賂”形式的到姑姑家去幫人家買西瓜,我明顯的感覺到爸爸今年帶給姑姑家的東西又多又好,往年差不多一個手一提就走了,但今年非得雇一輛三輪車,我是沒有辦法把這一大堆東西搬到姑姑家里去的。我掏出臨走時媽媽硬塞給十元錢,招手叫來一輛人力三輪車,化兩元錢把這一堆東西運到了姑姑家。
姑姑、姑夫很熱情的接待了他,只有表哥一句話沒說,頭一扭就出去了。
第二天我便幫姑夫在城關(guān)農(nóng)副市場買起了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