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半截的褐色褶皺桃枝帶著幾片青蔥的葉片耷拉著腦袋從即墨澤的指縫間滑落在地,濺起了一絲塵沫。
第二回合,端木煜翰勝。
“敢問晉中侯,我這刀槍不入的好馬,具體是要等上幾日呢?”
陽光落在即墨澤的烏黑柔順發(fā)間,恰到好處地在他唇邊描上了深深的淺笑影子,斑駁陸離。
端木煜翰目視著水燕傾走遠的眼神緩慢地抽回,若有似無地掠過了地上的半截殘枝,最后落在了即墨澤唇邊的淺笑陰影上,優(yōu)雅淡默地臨風(fēng)而站,緩緩地說道:“國公莫急,好馬向來認主,怕是要調(diào)教幾日才敢放心地送到您府上的。”
“無妨,煜翰向來知我偏好烈馬,你挑的,我自然是一百個放心的?!?p> 陽光稍稍偏離了點軌跡,即墨澤唇邊的影子被描得更深了,垂下的長發(fā)卻淺畫淡遮著眼眸,頎長的手欲伸出去拍向端木煜翰的肩膀。
卻隨著不輕不重的一聲物體掉落在地的“啪——”的一聲聲響——從即墨澤的微微低垂的袖口中滑落出了一件金絲荷邊繡花紅色錦囊。
紅色錦囊安安分分地躺在王府鋪得整整齊齊的青石板上,隨風(fēng)揚起了幾縷紅須,四周卻零散了幾粒沙礫。
端木煜翰水墨畫般的眉微微皺了皺,青黛般的眼略略大致掃過了一眼紅色錦囊后,便覆手于素錦華服之后。
不見悲喜。
相較之下,倒是即墨澤的反應(yīng)稍顯做作夸張了些。
只見他堂堂一王爺竟然紆尊降貴地即刻便彎下了腰身,小家碧玉般拂開自己的長秀發(fā)快速地從地上捏起錦囊塞回了大大的衣袖之中,接著又淺捏著蘭花指放于鼻尖清咳了兩聲,輕描淡寫著說了一句:
“瞧我這記性,竟也不知道隨身帶著這玩意兒。十一什么時候放進了我的衣袖里,竟也不知規(guī)矩先行告訴我一下?!?p> 隨后即墨澤一把拎起了凌十一的衣肩,一副訓(xùn)斥自家奴才的模樣叨叨絮絮地數(shù)落起了凌十一:“十一,你近日來越發(fā)地沒有規(guī)矩了。是覺得主子我年紀開始大了,耳目不聰了是嗎?”
呵斥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倒也不像是該跟奴才講話的語氣,偏偏凌十一低頭領(lǐng)訓(xùn)的神態(tài)實在是虔誠得緊,看上去完全就是在恭敬地認錯。
倒是這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讓人挑不出絲毫的破綻。
除了凌十一因為跪久了有些發(fā)麻的腿在時不時地抖一下,其他的,并沒有任何看上去違和的地方。
端木煜翰的手稍稍用力攢簇成了團,眉間卻仍是一卷幽簾的千年風(fēng)雅,看不出任何的波瀾,只是稍稍欠身,恭敬而客套地回了一句:“國公,煜翰還有事,先行告退?!?p> 即墨澤滿臉笑容地回道:“我來送送你。”
腳下的步子卻跟生了根似的,一步也沒挪。
“不必。王府的路,煜翰還是認識的?!?p> 端木煜翰一路往北而去,淡雅出塵得不食人間煙火。
眼看著晉中侯走遠后,凌十一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地感恩戴德道:“謝主子讓奴才起身之恩!”
“話多?!?p> 即墨澤扔下了兩個字,睥睨地向北望了一眼,便轉(zhuǎn)身拂袖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地上的幾粒大漠之中的沙礫隨風(fēng)被揚去了痕跡,似乎并未在此停留過。
第三回合,即墨澤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