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后山
“大都督,這是九宮離合陣的半成品,看清我的落點,一步都不能錯?!?p> 二人來到后山之后,便發(fā)現后山有一個明晃晃的山洞,絲毫不加掩飾,走到洞口,唐一笑便看出,這里面藏有一個陣法,因此不怕外人進入。
在摸不清陣法深淺的時候,投石問路總是個簡單而有效的法子,八九塊石頭扔過去,唐一笑就看出,這是個九宮離合陣的半成品,雖然破陣有些麻煩,但是通過卻不難。
“放心?!?p> 唐一笑腳下輕點,幾個起落,時進時退,在旁人看來甚是眼花繚亂,可胡不歸畢竟是一流高手,只是跟著唐一笑的步子,也算輕松,只是他對機關陣法之類的東西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敬畏,因此神經倒是繃得有些緊張。
自坤位向離位一個兔起鶻落后,唐一笑便道,“已經出了陣了。”
“如果我方才踏錯一步,會有什么后果?”
唐一笑微微一笑,腳下一錯,一塊石子飛至身前,輕輕一踢,那塊石子便落在了仙呂宮處,頓時方才所過甬道好似萬箭齊發(fā),腳下,頭上,左右兩側全然都是密密麻麻的機關孔,直到一個呼吸后方才停下來,若是有人偷偷潛入還不懂陣法的話,只怕就要被射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了。
胡不歸一陣后怕,“這陣法實在可怕,幸好是你我二人,不然若是換做是我手下的兵將,且非是胡某之過?”
唐一笑沒說話,倒是胡不歸又說道,“對了,這陣法威力如此之大,你方才為何說,這是個九宮離合陣的半成品?”
“正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陣法自然更要以陰陽天地為基,九宮本是洛書與后天八卦的衍生,自然更是如此。但大都督細瞧這座大陣,雖然布陣之人極力掩飾,但還是不難看出,此陣陰陽失衡,難以長久,尤其是山洞本身的自然變動,更是加劇了這座大陣的不穩(wěn)定。其實都不需人力來破,只要沒有布陣之人繼續(xù)修補此陣,不出五年,這座大陣便不復存在了?!?p> 說起老本行,唐一笑自然是侃侃而談,她自覺已經說得言簡意賅,通俗易懂了,然而一看胡不歸,卻是滿臉的“你在說什么?”,便只好搖頭作罷。
“這些皆是你在唐門所學?”
“自然,唐門弟子人人都會機關布陣,就這樣的一個半成品,就是叫我?guī)煾缸钚〉耐降軄?,也是抬手就可破?!?p> 提起唐門,唐一笑有一種莫名的驕傲來,雖然她曾旁敲側擊地問過孫思邈和李白,得知這個世界并無唐門,也并沒有唐家堡的存在,也正因為此,唐一笑有一個野心,她想在大唐世界里重建唐門,雖然現在看起來,卻像是一個有些虛無縹緲的愿望。
胡不歸已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嘎巴嘎巴兩下嘴,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走著走著,唐一笑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大都督,以你的能力……想要找一個精通機關的人不必等到今天吧?”
“哪里有那么容易?”胡不歸大搖其頭,“或許是我孤陋寡聞,并未聽過唐門之名,但我敢保證,只要唐門出世,定然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怎么說?”
“你可知,本朝建國之初,曾出過一位經天緯地的陣法奇才,在高祖建唐之時立下不世奇功?!?p> “大都督說的可是英國公李勣?”
“不錯,英國公先后跟隨高祖、太宗征戰(zhàn)天下,一身絕學全在陣法之道,以無數奇陣助高祖、太宗開疆拓土,平定四方,破東、突厥,平高句麗,曾在洛水先后以‘春秋’、‘白露’、‘青崖’三陣,大破王世充十萬人馬,后又在黎陽以‘縱地陣’奇襲宇文化及,使得宇文化及狼狽出逃,太宗繼位后,更是以‘兵解’奇陣大破突厥可汗親軍,統(tǒng)遼東道,平高句麗,又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漠北驅狼,可謂是傳奇一生,被太宗親封為‘天下陣法第一人’?!?p> “天下陣法第一人?這名字我卻不曾聽過,只恨唐某晚生百年,不然真要和他好好較量一番,看看誰才是陣法第一。”
事實上,唐一笑是見過李勣的,那時候他還不叫李勣,更不是李姓,而是叫徐世勣,親友皆是“懋功”“懋功”地叫,倒是比李勣這個名字好聽得多了,而遇上同道,她自然是要和他較量一番的,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他可還是棋差一招,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這算是同道相輕嗎?我怎么聽著你像是對英國公有怨氣似的?!?p> “哪里來的怨氣,只不過對李勣其人不以為然罷了。”
“怎么說?”
“他這一生倒也為人稱道,只一件事,便叫我瞧不起他。”
“可是獻父歸降?”
公元619年,徐世勣敗于王世充,便歸降了唐朝,沒想到同年敗于竇建德,便獻城投降,為了獲得竇建德的信任,便以父親作為竇建德的人質。更叫唐一笑看不起他的是,第二年他竟然棄父不顧,獨自逃往唐朝。雖然竇建德沒有殺他的父親,但是徐世勣此舉實在是有違人德。
“只這一件,他便無顏立于人世?!?p> 即便當時她曾接到了【保護徐父】的任務,她依舊無法認同徐世勣的做法,不管他有多少才干,都實在枉為人子。
胡不歸大笑,“只可惜此地無酒,不然真當浮一大白,同道稀稀,何人可與我浴血八方?”
胡不歸略帶砂礫質感的聲音還在山洞里回蕩,唐一笑卻感覺頗有些熱血難涼之感,她突然懷念起了當初的那些朋友。
孤身一人來到了大唐,雖然長安、洛陽都何其熱鬧繁華,可對于唐一笑來說,卻連一個能夠交付心事的人都沒有,有些秘密只能深藏心底,無人可說。
當那些思念和牽掛浮上心頭之時,不過只能和那皎皎明月遙遙對望,遙寄心懷罷了,到底還是孤獨。
約是半刻鐘后,唐一笑將從三個當家身上摸出的三塊令牌插進了這扇石門的凹槽中,耳邊便能聽見一陣磚石的摩擦聲,隨后只見眼前石門緩緩翻轉,伸手一推,便露出了一個一人寬的入口。
看著一地的金銀珠寶和機關材料,唐一笑只覺得幾乎要幸福得飛起,就算是散九留一,也總算能解些燃眉之急了。
此時此刻,唐一笑包裹中無數機關的圖紙正在向她招手,她已經手癢難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