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上朝前一個時辰
御史臺秦征簡單拿了幾塊糕點墊了墊肚子,就趕緊朝大門走去。
遠遠聽見門房好像在跟什么人交談,本來沒怎么在意,要繼續(xù)走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字眼,立即停下腳步,靜靜地聽。
“王旗,你小子今天咋來得這么晚,廚房都急著用菜呢!你還想不想干了。”門房遠遠看見菜車就往那邊喊。
“哎哎哎,這不是來了嗎,今天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就晚了點?!蓖跗炖塑囑s緊跑過來。
“可得了吧,你能有什么事啊,是起晚了吧?!遍T房輕蔑地說。
“馬六,你不知道,昨個那寺里可是來了位大人物,連那位帶罪的公主都出來迎接了。”王旗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樣子。
馬六卻一副不信的樣子,“王旗,你可別在這兒忽悠我,這凰城誰不知道那位老公主早就病到床上去了,哪里還有力氣起來迎接人呢!再說了,她雖然有罪,可這天底下,能讓她出來相迎的人,不就是……那誰嘛,咋可能呢,你就吹吧?!?p> 王旗聽了這話卻不愿意了,“我說的是真的,今天早上,寅時的時候,我去菩提寺里送菜,走的是后門,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來去匆匆的,也沒人搭理我,我就拉著菜車轉(zhuǎn)了轉(zhuǎn),后來就被攔住了,一個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人審問了我半天,最后還是廚房的張嬸子出面證明了我的身份給我解了圍,然后那人居然就拿著劍插起了我的菜,那我肯定不干了,就上去攔著,可那人說我送的菜品質(zhì)太差了,他們已經(jīng)帶好了菜,不吃我這些爛東西。我一聽就火了,我這菜可是有名的好啊,要不然也不會都在我這訂了?!?p> 馬六聽到這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這菜的確是爛啊,要不是因為便宜,而且上面還有人替你打通了關(guān)系,這里哪有你送菜的份啊,不過既然閑著也是閑著,聽他扯淡也不錯。
那邊王旗還在繼續(xù)說,“我本來還想找那人理論,可張嬸子卻立即拉住了我,她說要是我惹惱了剛才那人,讓我丟個小命是很輕松的事?!?p> 馬六立即打趣,“然后呢?你就慫了?你肯定慫了?!?p> 王旗摸了摸鼻子,“能不慫嗎?不慫就沒命了。后來張嬸子跟我說,昨個來了貴客,讓我趕緊回去,連長頎公主都出來迎接了,這里沒我的事了,讓我躲遠點。后來我就趕回來了。”
馬六從鼻孔里哧了一聲,“不就是來晚了,居然還編了個有鼻子有眼的故事?!?p> 這時,秦征從門后走出來,對王旗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一聽見這聲音,馬六嚇了一跳,趕緊站過來施禮,看著馬六這么正式的樣子,王旗猜這位可能就是這家的主人了,立馬也過來跟著行禮。
秦征忙道,“你不是我家的仆人,不必這樣,我只問你一句,你說的可是真的?就是在菩提寺那一段?!?p> 王旗點了點頭,“那都是真的,在大人面前,小人不敢有半句虛言?!?p> 秦征沉吟了一下,再追問,“那個攔住你的男人,是什么樣子,身上穿的什么?”
“那個男人啊……”王旗扣了扣腦門,開始回憶,“他的頭發(fā)都是束得整整齊齊的,在發(fā)頂綰了個髻,模樣也不錯,身上穿著鎧甲一樣的東西,感覺材質(zhì)很好的樣子,鎧甲里面露出來一些黃色的衣服,腳上是長靴,靴子上有很好看的花紋,也是金色的。”
秦征的臉隨著王旗的描述越來越黑,然后招了招手,立即有個隨身侍候的小廝捧著官府走上前。
秦征打開衣服,指著衣服前胸的云紋問王旗,“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王旗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的。”
秦征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難看,他將官府丟回給小廝,大步朝門外走了出去。
看著秦征走遠了,王旗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馬六,“大人,這是生氣了?”
馬六哼哼了兩聲,“還看不出來嗎?就是生氣了!”
這樣的情景陸續(xù)在六七位諫臣的門前發(fā)生,最后匯集到了宮門口,最終,演變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聲討。
如今,皇宮里皇后帶著眾位妃嬪開大會,討論怎樣治一治宮外的“小蹄子”,宮外,諫臣們也在討論皇帝到底在菩提寺干什么。兩場混亂同時發(fā)生,又因為幾個小太監(jiān)“不小心”地說笑使兩邊都有了聯(lián)系。
皇后親自接見了幾位大臣,達成共識后,一眾大臣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菩提寺前進,這一次,皇帝若想有個好解釋逃脫這場責罰無疑就要把長頎公主推出來堵這悠悠眾口,那么,長頎公主將會再次站到天下文人口誅筆伐的風口浪尖,有些人現(xiàn)在就能想到長頎公主被批的體無完膚的樣子,甚至有些人在去的路上就開始在腹中打起了草稿,展現(xiàn)自己口才的時候,就要到了……
走在前面的秦征已經(jīng)察覺出有些不對,但卻容不得他回頭去查了,走到這一步,再想掉頭,皇后那邊還在翹首以盼,期待著自己的答復(fù),身邊的大臣們也在尋一個結(jié)果,想想這一切的起源,不過是一個卑微粗鄙的人的幾句話而已,若是這件事真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這等心機,是不是太可怕了……
秦征在路上想得遍體生寒,淩涯現(xiàn)在也感覺后背涼颼颼的,一個不下心,邵雁辰和所有的云鵠影衛(wèi)就覆滅了,他必須隱蔽好。
皇帝半夜的突然造訪,打亂了淩涯的計劃,皇帝帶來的御林軍高手還有隱藏在暗處的殺手不計其數(shù),生怕暴露出來的淩涯在第一時間就主持了撤退,畢竟還不能準確預(yù)估對方的實力,一個不小心,己方的云鵠就可能被對方的高手察覺。
但時間還是太緊張了,皇帝來得太快了,只有外圍的云鵠影衛(wèi)迅速撤離了,還有許多隱在菩提寺里的云鵠細作沒能第一時間收到訊號,就被困在了這里。淩涯在指揮的時候,沒見到人都出來,而且很想知道皇帝到底這個時候來干什么,就無視了身邊人的勸告,直接隱藏在了長頎公主的房間里。
其實長頎公主早就已經(jīng)被淩涯上次的癢毒掏空了身子,雖然淩涯及時配出了解藥,可長頎公主本就已經(jīng)年老體衰,身體本身對這種毒的抵抗力已經(jīng)不大了,這就注定了吃解藥也不過就是延續(xù)一段時間的性命了,后來,為了更好地控制她,綺墨又拿了沉睡香一直給她用著,這就導(dǎo)致她一直昏睡,進食的話也吃得不多,她已經(jīng)離死亡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