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出殯
邵雁辰身披麻衣,頭纏白布,帶著高高的白禮帽,手里捧著白陽王靈位,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王府奴仆繞出凰城前往白夕湖安置王陵,他知道昨日蕭沂廷走得匆忙定是草原那邊出了事,以至于連父親的葬禮都未能留下。等回去問了云鵠的首領凝鷸才知道,伊稚胡爾哲竟要動手整治部落主了,這關系到邵雁辰的根基,若不能保護好胡力草原作為自己身份的依托,自己根本回不了圣涼,回不去就別提救母爭王了……
蕭沂廷此去面對的異常兇險的權力之爭,邵雁辰聽完凝鷸的匯報后獨身在白陽王的靈柩前站了許久,眼睛微闔,長長的睫毛蓋住流光溢彩的眸子,微涼的月光打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像是一下子長出無數(shù)尖銳的冰刺,讓人不敢近前。
最后還是劉管家怕邵雁辰在明日的送棺時失態(tài),上前把邵雁辰拉到他的房間。
送葬期間要路過最繁華寬敞的官陽道,據(jù)說這是皇帝的恩賜,剛接到這道旨意時邵雁辰在心中冷笑,恩賜?自己抬棺走官陽道,卻默許了百姓來觀,鬼知道這是恩賜還是笑話!恩賜?堂堂一位擁有自己封地和子民的王爺死后卻得不到一塊墓地!縱是如此欺辱人,卻偏偏還要裝作仁慈的樣子,來宣旨的公公念完了圣旨居然還悄悄跟他說,讓自己去買一塊墓地,皇上知道他沒錢,會撥銀子給自己。真是笑話!帶來了如此多壯士和財寶的王爺被榨干了竟還要壓榨者墊棺材錢。邵雁辰當時只是淡淡聽公公說完,淡淡道了謝,然后淡淡找人送走了公公。
那公公見被送到了門口還沒人拿賞錢過來,頓時冷下臉,哼了兩聲使勁剁了雞腳,又白了白劉管家,坐上轎子回宮了。邵雁辰的臉色依舊是淡淡的,只是輕聲吐出幾個字,他身后的凝鷸立即領命而去,出殯這日,常到宮外宣旨的王公公因協(xié)助昭儀娘娘毒害常貴人事發(fā),帝大怒,仗一百,實際仗四十后便沒了氣息。今早送葬之前,凝鷸特地回來復明。
此時官陽道的路邊站滿圍觀百姓,看著走在最前面的邵雁辰,小聲嘀咕不絕于耳……
“這就是王世子???”
“什么王世子,不過是個養(yǎng)子罷了,當年白陽王將他從邊境帶回來的,而且現(xiàn)在哪還有什么白陽王啊,你沒見匾額都被……今上給收回去了嗎!”
“這……王爵就這么沒了?”
“那可不是,哪能將王位交給一個圣涼人啊,這不笑話嗎!”
“圣涼人?這位…..前王世子也是圣涼人?”
一個男子輕蔑地看著問話的人,指了指邵雁辰“你瞧瞧那人長相,和已故的白陽王像不?”
“我哪見過白陽王啊,不過這人高鼻深目薄唇,倒是很像圣涼人啊?!?p> “可不就是,當時白陽王也是因為這說服今上的,說是和他有緣,又長得像他,你別忘了,白陽王也曾是……”剛才的男子不知哪里來的小道消息,開始侃侃大談,身旁很快聚集了一群想要了解此事的百姓。
“圣涼人!哦,原來如此?!?p> “可是,他長得很好看呀?!币灿写笱绢^小媳婦偷偷地瞄邵雁辰。絞著手帕在心中一遍遍勾描邵雁辰燦若星子的眸子,硬挺的鼻子,緊抿的嘴唇。
“你小點聲!如今大烽和圣涼正緊張著呢!”給人們講解的人立即夸張地瞪著眾人。
眾人趕緊捂住了嘴巴,一直說話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立即趁著熱乎開始侃凰城某某大人家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街道旁的茶樓上
“皇兄,你怎么看?”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也緊緊盯著邵雁辰的身影。
“澈兒,這是在宮外!”坐在少年對面的男子蹬了剛才開口的男子一眼,“而且這是父皇的決定,我們無權干涉?!?p> 軒轅澈被哥哥的訓斥喝的縮了縮頭,但是又不甘心的說,“可是,再怎么說,白陽王還有……”
“澈兒!你莫忘了,他的身份不只是白陽王!”男子輕嘆一聲,繼續(xù)勸慰著弟弟。
“可是,皇姐現(xiàn)在也很好啊,他也終生未娶,真不明白父皇為何一直記恨著?!避庌@澈重重一摔杯子。
“澈兒,我知你與白陽王有些交情,不過,你別犯傻,若是提起,怕……”軒轅琦看著官道上的送葬隊伍,表情復雜。
“我知道,皇兄,我不會在父皇面前提的?!避庌@澈看了看軒轅琦嚴肅地面容,仍是帶氣的語氣。
“嗯……”軒轅琦雖有些不放心可也知道弟弟自幼的脾氣,遂不再開口。
軒轅琦又抿了一口茶,抬頭望了望天空,眼神變得悠遠,低聲喃喃,“皇姐,你真的.......還好嗎....”
“皇兄,那這小子,是不是太可憐了?!避庌@澈一直盯著邵雁辰看,此時望向樓下滿目悲涼的邵雁辰,見軒轅琦不理他,晃了晃他的胳膊。
軒轅琦從剛才的思慮中醒來,順著軒轅澈的目光看向邵雁辰。“你不必擔心,白陽王生前已經(jīng)給他留了后路?!?p> “什么后路?”
“你常和白陽王廝混,難道還不知道嗎?”軒轅琦斜睨著軒轅澈,淡淡開口。
軒轅澈被問得臉色發(fā)紅,撓了撓頭,結(jié)巴著開口,“是知道一點的,就是….影衛(wèi)?!?p> 軒轅琦淡淡笑了笑,“那,你可知道白陽王訓練出的這批人現(xiàn)在何處嗎?”
軒轅澈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看向邵雁辰離開的方向,“應該是….在他身邊…吧。”軒轅澈說完,突然一拍腦門,“皇…….哥哥,父皇身邊那些….?”
軒轅琦嘆了口氣,“其實,他們不在他身邊…….也好?!彼部聪騽偛诺艿芡姆较颉?p> “怎么會…..父皇怎么能……哥哥,他怎么能……”軒轅澈有些頹廢地坐回座位上,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闌,重闌不在!他可是這些人的首領!”
“他被派去了北疆?!避庌@琦接話,軒轅澈聽了終于不再有希望,順著椅子滑下去。
軒轅琦看著弟弟這副模樣,也有些不忍,于是斟酌了一下再度開口,“你可知白陽王去世前他在哪里?”軒轅琦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是在湖麓書院嗎?”軒轅澈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