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秀夫回到居處,太后的貼身宮女錦弦仍在等候。陸秀夫跟著錦弦,來向楊太后稟報了情況。
楊太后聽說軍營里情況還好,略略放下心來。不過外面的瘟疫肆虐,也讓她揪心。
“陸相,現(xiàn)在瘟疫突起,你看是先行救濟災(zāi)民,還是按前日所議,先行結(jié)束朝政的混亂狀態(tài)?”
陸秀夫道:“太后,臣以為,結(jié)束朝政的混亂狀態(tài)是第一要緊的事。眾大臣各居其位,做起事情來才名正言順,也才不會相互推諉?!?p> 這次瘟疫,報到陸秀夫這里時,已經(jīng)發(fā)生了十幾天了。張世杰帶著二十幾萬軍民去崖山時,匆匆令國舅當(dāng)了瓊州處置使。而原來的安撫使趙與珞既沒撤掉,也沒安排新的位置。
國舅楊亮節(jié)成日里就盯著崖山的方向看,瓊州事務(wù)就交給兒子楊懷打理。楊懷輕浮貪玩,也沒把瓊州黎民的事放在心上。如此一來,當(dāng)瘟疫發(fā)生時,趙與珞等著楊懷去處理,楊懷等著趙與珞去處理。兩人推諉,結(jié)果是誰也沒去處理。終于發(fā)展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這些情況,陸秀夫沒有稟報楊太后,怕她擔(dān)心。只是提議太后,趕緊重新任命各職司官員。
在他想來,官員任命清楚了,就會各行其是,各負(fù)其責(zé),推諉扯皮的事,自然也就沒有了。
楊太后聽了陸秀夫的提議,召集一干重臣到行在議事。
午后兩刻,帝師陸鳳鳴、左相文天祥、右相陸秀夫、殿前禁軍指揮使蘇劉義、鎮(zhèn)國大將軍石文光、都統(tǒng)領(lǐng)江無傷、國舅楊亮節(jié)等重臣,悉數(shù)到位。
“各位卿家,”楊太后緩緩的道:“自南遷以來,我大宋朝廷就沒有安定的時刻。現(xiàn)在邀天之助,在崖山小勝張弘范,終于獲得了休整的良機。各位卿家也知道,兵荒馬亂時期,各項朝政都很混亂。今日就請大家議議,看如何重新安排職司?今后一段時間,又該采取何種國策?”
楊太后說完,目光掃視了眾位大臣一周。
文天祥事前不知道有此事,心中默然。知道自己兩次被俘,已比不得張、陸二相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陸秀夫拱拱手道:“各位,今日所議,也僅是非正式的商議。我們是要提出一個建議來,寫成奏章,呈皇上圣斷。大家就暢所欲言吧?!?p> 陸秀夫話音剛落,一個四十來歲的黑面中年人站了起來,先向楊太后施了一禮,才團團一拱手,道:“臣瓊州安撫使趙與珞見過各位大人。臣以為,朝綱混亂,首先要從宰輔正起。現(xiàn)在名義上,朝廷有四個丞相。陳宜中左丞、文山公左丞、太傅張世杰也掛著左丞、還有陸大人是右丞。臣提議,朝廷還是只設(shè)兩位丞相,一個主外,一個主內(nèi),方好統(tǒng)領(lǐng)大事。”
趙與珞一說,眾人皆是頻頻點頭。俗話說梢公多了打翻船,這丞相多了,也不好辦。
眾人的目光投在了文天祥和陸秀夫身上。
陸秀夫站起身來,道:“臣天資愚鈍,在崖山時時感無力。還請?zhí)蠛土形淮笕耍瑴?zhǔn)許臣辭去右相之位。臣愿意輔助文相,為朝廷繼續(xù)盡力。”
陸秀夫剛說完,楊亮節(jié)站了起來,大聲道:“這幾年來,全靠陸相執(zhí)掌內(nèi)政,我大宋朝廷才能雖敗不亂。陸相之位,去不得。太后,依微臣看,那陳宜中遠(yuǎn)走南越,借到重兵又不來相救,其心當(dāng)誅,早該奪其官爵,著禁軍追捕回來,明正典刑!”
楊太后話題一開,眾位大臣便激烈的討論了起來。
現(xiàn)在朝廷之混亂,實是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楊太后有此心,眾位大臣也有此心,是以各有主張,侃侃而談。
大宋營寨之外,黎神醫(yī)拱手為禮,大聲道:“各位軍爺,我是黎人郎中,要上山采一味藥,以救鄉(xiāng)親。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寨墻之后的軍士哧的一聲,譏諷道:“前些天也有自稱是郎中的,要上山采藥,結(jié)果呢?就是想躲進軍營里來。軍爺我是那么好騙的嗎?快滾!不然別怪老子一箭射死你?!?p> 黎神醫(yī)懇求道:“軍爺,我真是黎人的郎中,走了三百里路,前來采藥。還請軍爺放我進去,一采到藥,我就馬上退……”
黎神醫(yī)一句話沒有說完,寨墻里嗖嗖兩箭射出來,釘在他的身前。
“丞相大人有令,凡有接近營寨的,格殺勿論!我已三箭警告,第四箭絕不容情。兀那漢子,快快退走!”
黎神醫(yī)見說不通,搖搖頭,退了回去。退出半里,瞧瞧左右無人,身子一鉆,鉆進了樹林之中。
不讓走大路,我就偷偷地從樹林里鉆過去。黎神醫(yī)正這樣想著,忽然飛來一箭,噗地一下,正正射在他的胸膛。
黎神醫(yī)身子一歪,撲通倒在了地上。
接著兩個蒙著口鼻的禁軍從樹林里鉆了出來,用腳踢了踢黎神醫(yī)。
“不用踢了,本中郎將的箭術(shù),一箭穿心那是必須的。叫兩個兄弟,把尸體拖到亂葬崗去埋了。”
“是,大人?!?p> 尸體被拖走了,放箭之人慢慢揭開口鼻上的布巾,赫然正是國舅楊亮節(jié)的獨子,奉車中郎將,楊懷。
楊懷一箭,射死了唯一可以治療這場瘟疫的人。
白茶村,伊娃的木屋里,白亞躺在床上,病情越發(fā)的重了。但他仍是開心的笑著,看著伊娃提著大紅的嫁衣,在身上比著。
今天晚些,最遲明天,黎神醫(yī)就會回來,然后治好了病,就可以開開心心娶上伊娃了。白亞眼中,滿是向往的光芒。
但一陣眩暈突然襲來,白亞所有的力氣,再次被全部抽走,悶哼一聲,脖子一梗,又暈了過去。
“白亞哥哥,你看這件流蘇披肩,好看么?”伊娃披著大紅間黃的流蘇披肩,擺給情郎看。
情郎沒有回音。伊娃撲到床沿,伸手去推情郎:“白亞哥哥,白亞哥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嚇妹子??!白亞哥哥,白亞哥哥……”
白亞雙目緊閉,氣息急促起來。
伊娃噌地站起,向木婆婆的小樓跑去,流蘇披肩如一片枯葉,飄落在門前的泥地上。
皇帝行宮,室外院子里,趙昺坐在石凳上,托著下巴,小臉上滿是愁容。
“嗨!”一聲低喝突然響在趙昺耳邊,驚得他一下子跳了起來。
“咯咯咯咯,師父膽子挺小哇?!标戩`兒拍著手,笑著轉(zhuǎn)到了趙昺前面。
趙昺瞪了她一眼,道:“調(diào)皮!快說,都探聽到了什么?”
陸靈兒吐吐舌頭,道:“他們在爭論誰當(dāng)丞相,誰當(dāng)將軍呢?!?
銹春刀
要不要說點兒什么?想了半天還是不說了,好好碼字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