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笑了,兩個丞相卻想哭了。心說真是天不佑大宋啊,敵軍大汗忽必烈,天縱奇才,雄才大略,而自己這邊的君主,還只是一個孩子,而且,似乎,干的事也很荒唐??!
張世杰更是心底長嘆,嘆自己身為太傅,竟沒有時間好好給皇上講解君王之道。
不過,此等枝節(jié),現(xiàn)在實在是顧不上,等能突圍出去再說吧。
張世杰心中有了主意,躬身道:“皇上,軍務(wù)繁忙,臣等這就告退?!?p> 趙昺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道:“丞相軍務(wù)繁忙,請問掌管天下兵馬的太尉干什么去了?”
太尉?雖說是最高軍職,那其實從來不統(tǒng)兵好不好?但不管怎樣,太尉還真就是最高軍職,皇上要當真,就可以當真。
“回皇上,自南遷以來,朝廷并未設(shè)太尉一職?!睆埵澜芑氐?。
趙昺慢吞吞的道:“現(xiàn)在不有了么?”
張世杰聞言心中一驚,這才想起剛剛才封了皇帝為太尉。剛才他都當成耳旁風了。
這——幼主到底想干什么?
張世杰怔了怔,躬身道:“還請我皇明示?!?p> 趙昺道:“朕身為太尉,自當了解敵我形勢。右丞大人,命你將崖山作戰(zhàn)地圖、敵我兵力部署、所知情報,以及作戰(zhàn)計劃,在今天日落前報給朕?!?p> 趙昺隨口說來,自己沒感覺到有什么,卻將左右丞相震在當?shù)亍?p> 作戰(zhàn)地圖!敵我兵力部署!情報!作戰(zhàn)計劃!這些打仗才用的用語,幼主怎么能張口即來?
今日之幼主,還是昨日之幼主么?
張世杰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陸秀夫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卻是向皇上回道:“回皇上,臣等這就去準備?!?p> “去吧,越早越好。”趙昺揮揮手,令張、陸二人出去了。
陸秀夫出了皇上行宮,向張世杰言說了昨晚皇上差點被噎死的事。張世杰自是驚出一身汗來。然后陸秀夫又說了皇上昨晚的異常表現(xiàn),兩人都不知道皇上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推測下來,當是上天垂憐,讓皇上因意外之事,反而獲得超乎尋常之智慧。
“如果真是上天可憐,讓皇上異于常人,那實是我大宋莫大幸事。只是,陸大人,你確定嗎?”
“我也只是推測,皇上有沒有超乎常人的智慧,還需要慢慢驗證。張大人,皇上要看作戰(zhàn)計劃,你就拿一份,送呈皇上,不正好么?”
“好?!?p> “張大人,晚上的突圍戰(zhàn),還要不要進行?”
“當然要進行。陸大人,告辭?!?p> “張大人請?!?p> 張陸二位丞相其實異常繁忙。張世杰統(tǒng)管軍事,陸秀夫統(tǒng)管內(nèi)政,在被敵軍圍困,斷水缺糧的情況下,哪一天不是焦頭爛額?
按下兩人自去安排不說,單說大宋幼主趙昺。趙昺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新的身份。當然,原來祥興帝的記憶和本能,在里面也起了相當大的作用。比如見到楊太后就趕緊起身,脫口喊出一聲“母后”來。
“母后,您怎么來了?”
“皇兒,昨夜差點嚇死為娘了。今天一早就要來的,可是太醫(yī)、太醫(yī)不準,一直拖到現(xiàn)在?!?p> 原來楊太后非要與民同甘共苦,要喝海水解渴。一碗海水下去,頓時不行了,連吐帶瀉七八次,早上爬都爬不起來。太醫(yī)換了水、用了藥,調(diào)理到現(xiàn)在,楊太后才在宮女攙扶下,慢慢過來。
其實大戰(zhàn)越是緊張,楊太后與小皇帝越是清閑。他們是說不上話,也支不了招,閑著不給大臣們添麻煩,已經(jīng)很好了。
楊太后每天便是看著小皇帝過的。
趙昺卻是不知道此中內(nèi)情,小臉一板,怒道:“是哪個太醫(yī)?居然敢限制太后的行動?”
宮女身后轉(zhuǎn)出一人來,躬身道:“稟皇上,正是小臣?!?p> 趙昺看不見臉,喝道:“抬起頭來!”
“臣遵命?!碧t(yī)抬起頭來,頓時讓趙昺大感意外。這個太醫(yī)四五十歲,黃頭發(fā),藍眼晴,分明便是一個西洋人。
哈哈哈哈,西洋人在南宋就進入朝廷當了太醫(yī)?老子,咳,朕還以為到了康熙時期才有呢。
趙昺一見便笑,笑道:“原來竟是個西洋人?!?p> 那太醫(yī)道:“臣是西班牙人?!?p> 嘻嘻嘻嘻,旁邊的宮女一聽老外說話就忍不住想笑。
趙昺圍著他轉(zhuǎn)了半圈,道:“西班牙人?什么時候來的中國?”
太醫(yī)道:“臣是在阿拉伯的海上被你們的人帶來的?!?p> 楊太后插話道:“皇兒,聽說迪太醫(yī)是被一艘商船帶回來的,當時他漂在海面上,快死了?!?p> 趙昺心頭一動,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海盜!”
太醫(yī)忽地抬起頭來,梗著脖子,臉色脹紅,大聲道:“我不是海盜,我只是他們搶去的醫(yī)生!doctor!我是一個doctor!”
“迪哥!大膽!竟敢對皇上大呼小叫!”郭努尖著嗓子,厲聲喝道。
趙昺揮手止住郭努退下,向約翰道:“你叫迪哥?”
太醫(yī)道:“皇上,我叫迪哥,弗朗西斯科—卡斯特洛—德卡沃—迪哥。”
這么長的名字。嘻嘻,宮女們又笑了。
楊太后一向待人以寬,宮女們在她面前,也是敢笑敢說的。
“好好好,”趙昺道:“我一聽到你們西班牙人的名字就頭疼,還是迪哥好。朕問你,你們西班牙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發(fā)明火槍了沒有?”
迪哥一臉懵逼,不知道火槍為何物。趙昺這個歷史盲,哪里知道彼時歐洲正處于最黑暗的中世紀,比起大宋來,那一個是外星人類,另一個還是原始人。
迪哥之所以留在宮中,是因為他會一些小外科手術(shù),這在當時的大宋,算是獨一份。
趙昺心頭一動,向楊太后道:“太后,朕看迪哥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做點事吧?”
楊太后道:“他能做什么事?”
趙昺道:“做點小事。無忌統(tǒng)領(lǐng)——”
“臣在!”
“調(diào)一艘中型快船,將所有的醫(yī)生,太醫(yī)也好,赤腳醫(yī)生也好,集中到船上,由迪哥統(tǒng)領(lǐng),專門負責救治受傷的官兵。另外再調(diào)撥十艘快船,負責往來運送?!?p> “皇上,赤腳醫(yī)生是什么醫(yī)生?”
“就是醫(yī)術(shù)稀松平常的。懂了么?”
“臣懂了,就是只要是醫(yī)生,就全集中到船上?!?p> “聰明。另外,記得在船地主桅上掛一個大大的紅十字旗幟?!?p> “皇上,紅十字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紅色的十字,一橫一豎的樣子!這么簡單還問。弄好了通知各軍各部,說受了外傷的,統(tǒng)統(tǒng)的,在第一時間送到醫(yī)護船上?!?p> “是!臣遵命?!?p> 江無忌領(lǐng)命,著人辦理去了。
“皇上,”迪哥又是一臉懵逼,問道:“皇上,您是什么意思?”
趙昺笑道:“我在封你的官,一個大大的官,外科主任醫(yī)師,明白么?”
“不明白?!?p> “以后你會明白的。你也別閑著,自己去準備手術(shù)臺、刀啊剪啊什么的。到時傷員送到你那兒,要是治不好,朕砍你的腦袋!”
“皇上,你們中國人就這個不好,動不動就砍人的腦袋。我抗議?!?p> “哈哈哈哈,抗議無效!在這里,朕說了算!不過朕也不虧待你,明天朕送你一群美女,專門給你做幫手。”
“美女?啊啊,要,要!”迪哥一聽說美女,一雙藍眼睛頓時冒出了綠光。
趙昺罵道:“沒出息的貨,把你們國王的臉都丟光了。那些美女是護士。護士!懂嗎?”
“皇上,我現(xiàn)在的國王就是您,我沒丟您的臉。另外,護士是什么士?”
“……滾!”
“皇上叫你滾!”郭努跑過來,拖著迪哥出去了。
看到這個樣子,趙昺無奈的搖了搖頭??缭搅藭r代,哪怕是最普通的常識,他們也一時接受不了??!不過,大戰(zhàn)在即,一一解釋就沒必要了。再說,自己是皇帝,自己不解釋,哪個敢問?
“咳咳?!睏钐筝p咳了幾聲。
她昨晚被嚇了一陣,凌晨又拉了肚子,竟是感上了風寒,咳嗽起來。趙昺請她坐了,道:“母后,海風還冷,您請回屋去吧?”
楊太后道:“不了,我要陪著皇兒。”
趙昺道:“母后,現(xiàn)在形勢緊張,朕要做一些事情,怕是陪不了母后?!?p> 楊太后微笑道:“皇兒什么時候懂了那么多知識?竟能將迪哥唬住?!?p> 趙昺道:“母后,那不是唬,那是真的。母后,宮中還有多少宮女?”
楊太后道:“還有三四百吧?!?p> 趙昞昺聞言嚇了一跳。心說難怪歷史上崖上海戰(zhàn)輸了個一沓糊涂,敢情是家屬太多,打仗的人太少了啊!
“母后,”趙昺道:“我要借宮女們一用。”
“什么?”楊太后一雙杏眼倏的瞪圓了,吃驚的道:“皇兒,切不可干出荒唐事?!?p> 看看太后都想到了什么?趙昺哭笑不得,只得耐心解釋道:“母后,我要挑一百名手腳伶俐的年輕宮女,訓(xùn)練一下,讓她們可以幫著醫(yī)官們救助受傷的將士?!?p> 楊太后眼中滿是不信,道:“宮女們除了端茶遞水,棋琴歌舞,她們哪里還會救人?”
趙昺說什么太后都不信。
其實這也是趙昺靈機一動,才想到了設(shè)立醫(yī)護船,訓(xùn)練小護士的事情來。趙昺是誰???他是一個大三的學(xué)生,航海系的。強調(diào)一句,他是航海系的。航海系的人,學(xué)習(xí)很渣,心性很狼,但有幾個學(xué)科是一定會學(xué)精學(xué)透的。
哪幾個學(xué)科?當然不是航海,現(xiàn)代的航海技術(shù),抱只猴子放在駕駛室都可以完成。
一是外語。英語法語日語俄羅斯語,那是會得越多越好??!為什么是外語?因為靠了外港好泡妞??!
除了外語,第二就是救生逃生了。海上航行,哪能沒個意外?那時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有些技能自己要是不會,那就只有去死吧。其中一個救生技能,就是醫(yī)護。嘴對嘴做個人工呼吸啊,伸出大手掐住大腿根的動脈止血啊,扎個繃帶固定個斷骨什么的,那是練得滾瓜爛熟。
由自己來調(diào)教一些小宮女們,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