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小子很幸運,也可以說是很不幸?!?p> 此話怎講?
“很幸運,是你現(xiàn)在又被第二個人看中了,他打亂了前面那個家伙的棋路,讓你跳了出來。很不幸的是,這第二個人的仇家只比第一個人多,而且多很多。軒轅劍派四起四落,仇敵遍布天涯海角。以后你走在路上,小心隨時都會有人找上你。這次就不是那些道心不穩(wěn)的小金丹嘍,全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你說,你慘不慘?”
我想想,好像真的挺慘的。但再慘又能有我穿越兩個世界慘嗎?
“小家伙似乎不相信我的話?也對,你這樣的少年天才,總是要留一點尊嚴。驕傲一點,也好。那我就不多勸你了。既然劍魔余則成那么看好你,那他肯定是把軒轅劍派的秘籍道法功訣都傳給你了。下面的路,你自己走吧?!?p> 說完,謝紅旗卻是捏起了腿旁那個花魁的俏臉,溫和的笑著問道:“美人,你可愿隨我學道?”
咦?
這個是什么神展開?
眼前的這個花魁難道也是什么修真的種子不成?
我抬眼“看”了過去。
說來很怪,我本來喝了石人藥,現(xiàn)在應(yīng)該僵硬成一塊石頭的。但是一個小時前被莫名其妙劈了一劍,在金手指空間里又一次待了二十四個時辰,出來以后我竟然恢復(fù)了。而且不僅僅是恢復(fù)了,甚至還保留了那種石人藥發(fā)作時的空明狀態(tài)。
很不錯,1998年的筆記本終于是變成了2000年的臺式機,讓我有了一點能在現(xiàn)實世界里面做一些事情的能力。
比如說現(xiàn)在,我就能把那個花魁“看”一個通透。
先看肌體,她的身上竟然有著不低的武學造詣,算起來也是一個武林高手了??醇∪?、看骨骼,她是走輕靈型的輕甲刺客;看手臂,她的弓箭術(shù)或暗器術(shù)等級很不錯;看身上遺留的傷痕,她曾經(jīng)有過五次到十次不等的慘厲戰(zhàn)斗經(jīng)歷。
再看內(nèi)力真氣,她的武功造詣就更高了。身為花魁,淪落妓寨,紅船賣笑,可能是被山城的統(tǒng)治家族控制,亦或是被某一個修士組織控制,充當迎來送往的禮物或者是刺探消息的間諜。她不是處女,而且有著很豐富的經(jīng)驗,本應(yīng)該修煉的是陰陽采補的邪門功法,真氣也應(yīng)該渾濁不堪。但我看到的是,她的內(nèi)功修煉的很高,也非常的精純。
《太陰煉形策》。
一團皎潔如同月光一樣的清輝,團在她的丹田氣海,周轉(zhuǎn)圓潤,清凈自然。
什么時候連伎女都這么有追求,有恒心,有遠望了?
再看她的神魂心態(tài),結(jié)合著我身下的這艘紅船上的一切,配合成一個渾圓的整體,無數(shù)細節(jié)引申出無數(shù)信息,無數(shù)信息推演出無數(shù)路線,無數(shù)路線最后歸納成最后的幾個答案。那就是這個花魁確實不簡單。
我看到她的書房,看到她藏在密閣里面的一些文件,卻原來她自己就是一個小武林勢力的首領(lǐng),管理著這個太山城里所有十二條紅船的生意,有著一百多個的屬下。原來她是一個花魁,更是一個老鴇,還是一個幫主,也曾經(jīng)和某一位修士發(fā)生過露水情緣。
我手指動了一下。我道是誰,原來她就是劉廣河以前曾經(jīng)提過的他在一次出游時遇到的紅顏知己。據(jù)他說,那個女人見到他時就驚為天人,為他的風度傾倒,主動委身于他,甚至為他守節(jié),更是拿出上千兩的黃金貼補他的消費,最后是自己都身負重傷,也幫著他完成了那一次的任務(wù)。更妙的是,女人竟然很識趣,拿到了他送的一本功法秘籍之后,自己就斷了繼續(xù)跟在他身后一起回連云峰的念想,省掉了他不得不處理尾巴的遺憾,把一份感情一直維系了下來。所以劉廣河給了她一個名義,讓她可以自由去做自己,不再被人控制、驅(qū)使、凌辱,從倪師叔控制下的一條微不足道、誰都可以踐踏幾下的卑微走狗變成了太山城里的紅船幫主。
我找到了她獨立建立幫會三年來的所有賬冊。心思流轉(zhuǎn),太乙通天鑒上符文閃爍,我只用了三個彈指的時間就計算完了。我只能說,這個女人真心很不錯。
十二艘花船,十二個伎女,四十多個女童,五十多個幫眾,竟然走的不是青樓賣肉的路線,反而是借了劉廣河的勢力,掙扎著脫離苦海,托庇在太山城潘氏家族名下,去做交際花+酒樓+會所的清淡路線。雖然有著各種控制契約,卻沒有強迫,更沒有尋常青樓的惡毒和盤剝,只有一群同樣苦命、同樣從組織里掙脫出來卻不能也不肯輕易落土的女人,在抱團取暖。收入很薄微,勢力很艱難,長夜難入眠,良人不可待,卻一路堅持了下來,還小有聲色。
說來那邊幾個小船娘,也不是我想的那樣,養(yǎng)上幾年就會被拍賣初夜,被榨干精髓,而是真的被這個女人當成了女兒,從城外貧民窟里救上來想給她們一個新的生活。雖然學東西的時候很苦,學不會的時候被打的很慘,被訓(xùn)練的時候哭的更慘,卻總是被改變了命運。
所以我能“聽見”,那幾個女孩子在看到某個肯定是修士的大人物看上那個女人時,是真心在高興、在愉悅、在興奮、在祝福。
我也能“看見”,那個女人是真的心思很復(fù)雜,意志很堅定,信念很強大,卻是不掩本心善良,不遮本性清凈,不飾本行慎微。
道法術(shù)、心性行,難得看見一個如此良種,又是如此的優(yōu)秀。
就算是謝紅旗今天不收她,以后我也會收她。
你說靈根?
靈根又算什么東西!今天是元神真一神君謝紅旗在收徒弟,又不是金丹真人謝道清在收徒弟。
金丹之下,只看靈根;金丹之上,只看道心。這句話說的很無賴,也更是無可奈何。靈根好判斷,抽幾滴血,找個好法器,請個修真者,三兩下就能查清楚;道心最難測,誰知道那些大能修士喜歡的是什么?
更何況,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如果道心可以偽裝,可以修正,可以調(diào)整,可以后天隨便塑就,那這個修真界就不會是這么艱難了。眼前這個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天生本心善良,經(jīng)歷千百般屈辱仍然矢志不改,真的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端然處于濁濁紅塵,卻能清明一顆心境,她是不可能修煉出丹田氣海的那一團清輝的。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知道自己可以去做什么,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做什么,這樣的心態(tài),很難。
因為我自己憑借著金手指空間的強大,一次次在萬花筒一樣的世界里面追逐下去,一次次破滅又重生,吃盡了苦頭,占盡了潮頭,才略略看清了這個世界最上面的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這個世界的“基本法”是什么。然后從結(jié)果倒推下來,從天穹直落到地面,才真正的開始去追尋自己的本心,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我”。
你說“難道不是靈根資質(zhì)越高,修煉起來越簡單嗎?這個女人連靈根都沒有,又有什么好爭的?”
真是天大的笑話!
因為我早就看清楚了,靈根只是這個世界賦予“修士”這個群體的一個“金手指”,讓他們可以站得更高,起點更高,得到的更容易,力量更強大。但是我從某一本戲劇手本里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世間萬生本一等,同生自可同死,你今日妖嬈,可曾見那蒼天饒過誰!”
真當這個世界,離了靈根就不能修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