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要以你一人之力,興盛七言?”
“有何不可?!?p> “瑀沒聽錯吧?”
阮瑀似笑非笑看著他,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嘲弄之色。
現(xiàn)場亦是大嘩!
“狂,太狂了?!?p> “我承認(rèn)他張鈺的才華,可以一己之力要讓七言擺脫污沼……荒謬。”
“此話便是蔡中郎也不敢出口,枉我對他頗有好感,沒想到是個嘩眾取寵、言過其實(shí)之輩!”
這些話張鈺都聽在耳朵里,但是他不方。
系統(tǒng)在手,雖說這格局所限讓張鈺打不了十個,可找出十首七言來可是輕輕松松。
你們不是說七言這文體俗嗎?七言詩的千古名作數(shù)不勝數(shù),我就一首一首砸!
我非要把這被誤解被歧視的堂堂七言,給它砸雅,砸盛不可!
諸葛孔明舌戰(zhàn)群儒,今日我張鈺便要詩壓全場,名震長安。
阮瑀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坐回到了席上,在他看來張鈺已經(jīng)在絕望的掙扎,方才那番話讓他將自己置于了風(fēng)口浪尖,純粹是自尋死路。
“張公子,我有些建議想說。”講話的是徐干。
“偉長兄但講無妨?!?p> “在下很欣賞張公子你的七言,尤其是那首《別義兄》,后兩句令人拍案叫絕,必為傳世之佳作。
七言雖俗,亦可生雅,亦可登堂入室,亦可風(fēng)靡天下。可這絕非一人二人之力可以達(dá)到,這需要一個時代文人的努力?!?p> 徐干站起身來望著張鈺,“敢問張公子,真有此宏愿,要以一己之力逆勢而行、興這七言乎?”
“正有此意!”
我?guī)е嗔藘汕甑难酃猓碡?fù)才學(xué)無雙的系統(tǒng),又怎能說是一人之力?
“既然如此……算干一個。”
“什么?”
“東海徐干,愿同你中山張郎一起,為開這七言盛世,鞠躬盡瘁。”
雖說文人最好名,比起在四言五言的大廈上添磚加瓦,若是真讓七言詩作崛起于世間,享譽(yù)于士林,成為一代文豪和拓荒之賢,無疑是有莫大吸引力的??尚旄赡茉谶@個時候挺身維護(hù),頗有一種‘為你對抗全世界’的既視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讓張鈺心頭暖意融融。
正感動間,王粲也起身道:“二位兄臺,小弟王粲亦有話講?!?p> “正如偉長兄所言,一文之興絕非一人甚至一代之功。拿賦之一道來說,以賈太傅之能,不過方才登堂,司馬相如驚才絕艷,才堪堪入室其中,張兄之才粲甚為敬佩,只不過此乃近乎不可能之事。”
“這——”
“所以,也算粲一個?!?p> “???”張鈺和徐干都愣了。
“我王粲今日同二位兄長一見如故,更愿與張兄和偉長兄一起,做這一番不能為亦為之的大事業(yè)!”
“好!”畢竟是在宴會而非私席之上,還有著蔡邕和十多個士子在一旁,太張揚(yáng)狂放的話張鈺不便出口,只是和二人相視一笑,也坐了下來。
赴此一宴,得二知己,更讓自己想通了時代與文體的關(guān)系,收獲滿滿,夫復(fù)何求。
而再看廳堂內(nèi),經(jīng)過了三人表態(tài),明面上挖苦諷刺的聲音小了很多,只不過幾乎人人都帶著不屑一顧的神采。
“張郎,偉長,仲宣。”終于,蔡邕說話了。
“你三人之志,讓老夫也深受鼓舞,只是熱血之余,還需要細(xì)細(xì)斟酌審視,正所謂謀定而后動,一腔孤勇做不成事。
方才元瑜所講,雖過于武斷、有些偏激,但亦有幾分道理。
《漢書·藝文志》曾言:《書》曰‘詩言志,歌詠言?!拾分母卸柙佒暟l(fā),誦其言謂之詩,詠其聲謂之歌。
所謂詩歌,情感應(yīng)當(dāng)深厚,文采也不能落俗,如此才能算是入這‘詩’之道。
而當(dāng)世能做到這點(diǎn)的七言,能有多少?怕是認(rèn)為這七言算是詩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蔡邕將目光移到了張鈺身上:“哪怕張郎你天縱逸才,偉長仲宣也是佳作頻出,可置身于這時代和潮流之中,如何逆勢而行?難矣!
堅持于七言創(chuàng)作自無不可,只不過不要太過執(zhí)著,荒廢了你等在辭賦和五言上的天賦。”
行動,永遠(yuǎn)是最好的回答。
“我背過的七言,都不需要系統(tǒng)出馬的?!睆堚曅闹幸粍?,朝蔡邕笑道:“多謝蔡中郎指教,如果要我一生只鉆研于一種文體,便是能成一道宗師,也并非鈺之愿望?!?p> “明白就好。”
“只不過,可能是鈺的心大了些,五言之詩鈺可信手拈來,這七言宗師我也是一定要做的?!?p> 沒有理會眾人的聒噪,張鈺又看著窗外明月低吟道:“窗前明月光——”
“我也看到了?!?p> “這也叫詩?”
聽到如下言語,張鈺笑著繼續(xù):“疑是地上霜。”
“膚淺,空洞,鄙陋!”
“可……這是五言詩啊?!?p> “舉頭望明月!”
“……還是一句廢話,可是為何聽起來總覺得很好?”
“低頭思故鄉(xiāng)?!?p> 一詩吟罷,議論頓息,連阮瑀都陷入沉思中。
“此時名為靜夜思,是鈺的摯友李白所作,自認(rèn)為與我那‘兩個黃鸝鳴翠柳’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初聞皆是平平無奇,恐怕連童稚老翁都覺得‘這詩我也可以’,不可謂不‘俗’。
然而全詩詠畢,才給人以恍然之感,寄情于景,情景交融,當(dāng)?shù)蒙仙霞阎?,又怎能以雅俗來辯?
粗與陋,又何嘗不能為精而簡?言辭簡單,五言亦可!
這俗與不俗,鄙與不鄙,并非是文體之故,而全在作者,在于內(nèi)容耳!
哪怕是高雅如辭賦,也能被人作出淫詞浪曲來,如此說來辭賦便俗?難道要因噎廢食,因小失大么?!?p> 張鈺一席話聽得眾人暗自點(diǎn)頭,卻是王堂出聲道:
“張公子所言有理,只是并未針對于元瑜兄之論。元瑜兄亦言他頗為欣賞你的七言之作,只是針對當(dāng)今七言現(xiàn)狀做結(jié)罷了?!?p> “是何現(xiàn)狀?”
“談笑逗趣之樂,市井街巷之童謠耳?!边@句話他倒是記下來了。
“那依王兄之見,七言該如何興盛?”
王堂無疑是郁悶的,一開始表現(xiàn)的機(jī)會便出了丑,中間挑刺反倒被抓了典型,如今看到今夜風(fēng)頭最盛的張鈺向自己虛心求教,心里一時樂開了花。
能來到這里的人都是有真才實(shí)學(xué)之輩,王堂只不過運(yùn)氣太背了。
此刻短短時間內(nèi),他便構(gòu)思好了一番長篇大論,自認(rèn)為引經(jīng)據(jù)典、無懈可擊。
清清嗓子,他自信道:“若想七言興起于此時,必須要拿出好的作品——”
“這個我有。”
“一首兩首不夠,”看到張鈺準(zhǔn)備接話,他趕緊又道:“十首二十首也不夠——”
“要多少,有多少!”
三兩大米
當(dāng)然了,大米這些見解還是十分膚淺,連相關(guān)的皮毛都算不上,不過在小說里用著應(yīng)該還好。大家有興趣可以自己了解,畢竟研究這東西各執(zhí)一詞誰都有理,有什么建議提出就好,挑刺還是請高抬貴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