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滿目的酒窖,散發(fā)著高雅醉人的氣息。三歲的小雪在這個成年人的世界,竟然也逍遙自在,趴在父親準備的小榻榻米空間,趴在地上,翹著小腳,煞有介事地翻閱著一本時尚雜志《女人裝》,小小年紀,對于帥哥俊男,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高度審美。
站在吧臺的敬厚,擦拭這店里的酒杯,看了一眼窗外,漫不經(jīng)心地和女兒搭話:“寶貝,你媽咪今天去閨蜜聚會,看來,晚餐咱們又要自己解決了?!?p> 小雪沒有搭話,敬厚轉(zhuǎn)頭寵溺地看著研究雜志的女兒,微笑道:“寶貝,你年紀這么小,就對時尚這么有追求,不愧是我這個高級品酒師的女兒?!?p> 敬厚的自吹自擂并沒有得到女兒的捧場,小雪繼續(xù)自顧自地翻閱著,雜志停留在吳彥祖的那一頁,小雪比別的書頁多花了三十秒的觀賞時間。然后她抬頭看了看自家老爸,搖頭嫌棄道:“芭比,為什么你不能像雜志里面的叔叔一樣帥呢?!?p> 敬厚聞言,胸口如同遭受萬點攻擊,手中的玻璃杯差點滑掉,他有點無力道:“小雪,子不嫌母丑,女不嫌父銼啊,再說,你芭比也不差吧,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被很多漂亮阿姨倒追呢……”
小雪看著有點話癆的父親,一臉呆萌道:“芭比,你說什么小雪聽不懂。”
一陣清脆的推門鈴聲,打斷父女兩代購頗深的對話,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步入店中。高挺的身材、深邃的眼神、迷人的嘴角,唏噓的胡渣子,都讓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象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光亮。更不用說,現(xiàn)在整個酒店里只有父女二人。
小雪似乎被這個陌生男人自帶香花、光環(huán)、BGM的非凡氣質(zhì)所吸引,默默站起來,自發(fā)自主地走到他面前,愣愣地抬頭與對方對視十秒,就在后者正奇怪地要詢問什么時,小雪突然張開雙手,呆萌道:“叔叔,抱抱……”
敬厚及時地在顏控女兒更進一步的失控之前,將她抱了起來,略顯尷尬地對眼前的男人笑道:“不好意思,孩子小不懂事?!?p> “沒關(guān)系,小朋友很可愛。”男人回以連男人都可以掰彎的魅力一笑,差點閃瞎敬厚的眼。
“那個……是需要買酒嗎?”敬厚回神,也回敬整理好的商業(yè)笑容。
“是的。”
“是自用,還是送人?”
“送人。”
“那么客人,可以告訴我您需要用到的酒的場合、對象,我可以向您推薦幾款?!?p> “不用推薦了,這里有HenriJayerCrosParantoux1999嗎?”
“矮油,這位客人是行家哦?!本春裱劬σ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吧臺后,將安靜的女兒安全放在吧臺上后,轉(zhuǎn)身取出一瓶指定的酒款,“HenriJayerCrosParantoux199,這款酒起初是春天的草莓田中背對而立的美麗少女,而當入口的瞬間,印象突然改觀,就好像少女轉(zhuǎn)過頭來,露出初戀般的甜美微笑,還有像是初吻般害羞的神韻,仿佛這種感覺永不休止。這款酒出自勃艮第酒神HenriJayer之手,年產(chǎn)僅700瓶,所以也就有了“限量版“的少女初吻之說?!?p> “專業(yè),沒錯,就是這款??磥硪院筚I酒可以直接到這里來了?!蹦腥私柽^酒瓶看了一下,也不問價錢,直接道,“麻煩包起來?!?p> 敬厚一邊包裝,一邊閑聊道:“送給初戀情人的?”
“初戀嗎?”男人若有所思,“對她來說是,如果我也是就好了。”
敬厚見他不再說話,也不深究,只趁機做了個額外營銷:“客人,看您這么識貨,送您一張本店的會員卡吧,以后過來都可以打九五折。”
男人接過會員卡,看了看上面“神之水滴”的店名,又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道:“那謝謝了。你店里的環(huán)境不錯,也可以在這里開瓶,小酌幾杯嗎?”
“當然,隨時歡迎!”敬厚道,“可以留個您的聯(lián)系方式嗎,來新酒款了好通知您。”
“OK,我剛剛回國,很高興能這么快認識聊得來的朋友?!?p> “哪里哪里,認識您才是我的榮幸。我叫敬厚,是這家‘神之水滴’酒窖的小小窖主?!本春裆斐鲆恢笔謥?。
男人笑著也伸手,友好地握了握,道:“你好,我叫胡茶爾?!?p> “很高興認識你,茶爾?!本春駥@位剛認識的朋友惺惺相惜,頗有好感,于是道,“撿日不日撞日,要不,我現(xiàn)在就給你開瓶推薦的新貨?!?p> “不了,我得去刮個胡子。我的那個她,不喜歡接吻太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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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晨,蘇菲看著的辦公桌上多出一瓶葡萄酒,先是一驚,之后又浮上怨懟。
對于各種男人三五不時送來的禮物,她早已習以為常,不會特別開心,但也不至于特別煩心,但是,這瓶她與胡茶爾第一次約會時喝的HenriJayerCrosParantoux1999,卻讓她有不好的預(yù)感。
她打開酒旁的卡片,只見上面寫著“我回來了,抬頭。”。
蘇菲警戒地抬頭,看向自己對面那個原本空著、留給新來的投資總監(jiān)辦公室,一個記憶中熟悉面孔,正向她投來微笑,同一時間,她的臉部表情則垮了下來。
是他,那個她恨之入骨,希望后會無期的男人又闖進她的生活。
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她知道以他的神通,在這個不算大的投行界,要打聽到自己工作的公司,易如反掌??墒?,她已經(jīng)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晨會上,CEO對胡茶爾——這位新來的投資總監(jiān)盛贊有加,對于可以邀請到這個在華爾街炙手可熱、憑一人之力讓前公司資產(chǎn)在三年內(nèi)翻五番的當紅辣子雞,表示興奮非常。公司里的眾多雌性生物也瞬間被他的笑容征服,瞬間淪為迷妹一堆。
蘇菲冷冷地看著他擅自揮發(fā)雄性荷爾蒙,雖然已經(jīng)打算好不與他有任何瓜葛的,但心中卻止不住地泛起醋酸。
一直到午休時間,胡茶爾都被不停來打招呼的女同事包圍。蘇菲暗自深吸口氣,心中默念“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平復(fù)心情離開辦公室,向電梯走去。
電梯旁,漫長的等待,讓蘇菲回到了美國的那個夜晚。
燈光佳,氣氛好的那個餐廳,他點了HenriJayerCrosParantoux1999,告訴她這款酒像初吻一樣甜蜜,她說不信,喝了一口之后,發(fā)表感言,表示普普通通。
“那是因為你沒有對比?!焙锠柹埔獾靥嵝?,話音剛落,蘇菲的嘴角已被輕啄一口。
看著她通紅的臉頰,胡茶爾壞笑道:“怎么樣,是不是一樣甜。”
電梯的一聲叮,將她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蘇菲扶了扶泛酸的胸口,走進空蕩蕩的電梯,按下下樓的按鍵。就在電梯門快要關(guān)閉時,一只大手從門縫中伸了進來。
就在蘇菲嚇了一跳,驚魂未定時,胡茶爾走了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蘇菲默然別開頭去,往旁邊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胡茶爾也不說話,按下電梯的關(guān)門鍵。
當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后的一刻,胡茶爾立刻伸出左手臂,一個標準的壁咚,逼得蘇菲不得不與她再次對視。
蘇菲不滿地預(yù)備從另外一邊逃離時,胡茶爾的右手又擋住她的去路。
“胡總監(jiān),請問你這是什么意思?!奔热惶硬涣耍膊槐厥救?,蘇菲抬頭直視他,質(zhì)問道。
看到久違的嬌嗔怒顏,胡茶爾笑道:“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并不喜歡。我尤其討厭無事獻殷勤的行為,胡總監(jiān)可以將禮物收回去?!?p> “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那就扔掉吧。”
“我不是個喜歡浪費的人,既然你這么大方,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p> 胡茶爾愛極她口是心非的表情,想到正題,又溫柔道:“蘇菲,我們重新開始吧?!?p> “你覺得我是那么有肚量,可以允許男朋友劈腿的人嗎?”
“那次你看到的,是誤會?!?p> “胡先生,我的眼睛既沒有近視、也沒有遠視,視力從小到大都是5.2,所以對于你和其他女人擁吻的現(xiàn)實,我還是看得很清楚的?!?p> “都說了那是誤會,那天亞美身體不舒服,不小心摔倒了,我扶了她一下……”
“呵呵,她還真是會摔跤啊。摔著摔著,還摔出個法式熱吻?!?p> “我……”
“我什么我,你能永遠離開她嗎?”
“你……你知道我不可以……”
“沒錯,你不可以離開她,但我可以選擇離開你?!碧K菲怒道,“胡茬兒,你知道嗎,你劈腿別的女人也就算了,竟然還和自己的妹妹搞在一起,實在讓我惡心?!?p> “你知道她是我的養(yǎng)父母的女兒,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
“是啊,那真是恭喜了,希望你們可以早日修成正果?!?p> “蘇菲,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你知道,我要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你而已?!?p> “那你就離開她,證明給我看?。 ?p> “……”
電梯的開門鈴聲,在胡茶爾給出回答之前響起。蘇菲用力排開禁錮住自己的雙臂,冷聲道:“胡總監(jiān),以后請不要再做這種讓人誤以為是職場性騷擾的舉動了,我也是合伙人之一,請給予我應(yīng)得的尊重?!?p> 整理了下頭發(fā),蘇菲踏著尊嚴的高跟鞋走出電梯,留下胡茶爾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