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逞強,我卻是真的不想閉上眼睛,也不想停下張合的嘴巴。想說更多的話,想聽到他的聲音,想……活下去。
就算是死,不是一個人走那條路,也不是那么害怕了。而且,我還拖衛(wèi)家的天才來墊背,也算值了。
我聽到他在前面笑了一下:“你這腦袋,怎么平時不見你能想這么遠?。课覀儸F(xiàn)在還沒死呢,你就給自己判死刑了?”
強行逃跑被抓,還能活嗎?我這么想,卻沒反駁他。雖然知道他的話只是在安慰我,但心里還是輕松了一點。
就在這時候,我們被帶到了村子。走在前面的人自動朝兩邊分開,我看見了昨天把我?guī)С鋈プバl(wèi)靖遠的小胡子副堂主,他面前擺著一張桌子,手里正提著衛(wèi)靖遠的短劍撥弄著桌面上的東西。
周圍站著許多人,似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了。我和衛(wèi)靖遠被帶到副堂主面前的空地上,他拿著短劍朝我走來,不自覺地我聽天由命的閉上了眼睛。這條命今天終于到頭了嗎?
“小玉!”衛(wèi)靖遠的怒吼驚得我猛地睜眼,他想要到我身邊來,但被敵人用刀抵住心口,然后有人用木槍狠砸在他的膝蓋后面,他就那樣砰地跪下去。
旋即,他身子一歪由跪變坐,一臉鄙夷的掃了這些人一圈:“有本事來殺老子!殺一個女人,算什么男人?”
“衛(wèi)……喂!”我趕緊叫了一聲,卻差點說漏嘴,“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和我爭什么?”
我無力一笑,身體依舊靠兩側(cè)的敵人撐著。我知道,他和我一樣都做好了必死的心理準備,這種時候他不應該莽撞的,如此我們興許還能得個痛快??扇羰撬桥藬橙?,那必將會受到非人折磨,他傻??!
果然,原本走向我的小胡子副堂主已經(jīng)朝他走過去。衛(wèi)靖遠朝他邪邪一笑:“這就對了,老子身強體壯,殺起來也更有成就感,來吧,老子讓你殺是你的榮幸!”
小胡子嗤笑一聲,手中的短劍猛然刺出,直指衛(wèi)靖遠的心臟!不過就在將要刺中的剎那,劍鋒一轉(zhuǎn),間不容發(fā)地削向他綁著繃帶的手臂。緊接著,帶血的繃帶噗地落地,露出猙獰的傷口。
衛(wèi)狐貍!我在心底驚叫,差點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昏厥過去。小胡子削完之后,丟下同樣驚愣的衛(wèi)靖遠走回桌子邊,他挑起桌上的東西一甩,一只精致的羽箭滾落在地。
我心里咯噔一跳,那是我從衛(wèi)靖遠手臂里取出的箭,那天應該把它扔進暗河里的……
“這是貴為豢龍城天人的祁家的羽箭,你們兄妹到底是何來頭?為何會出現(xiàn)在憫生堂的溶洞?”小胡子再次說話,語氣卻沒有昨晚那么冰冷。我和衛(wèi)靖遠對視一眼,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個疑問卻在我心底炸開,這個村子看起來很貧窮,衛(wèi)靖遠也說過這是臥龍谷深處的邊緣地帶,可這里的人怎么能認出祁家的羽箭?
“還用說嗎?定是得罪了祁家才會被射傷,慌不擇路之下才跑到這里的咯?”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把視線移過去,然后他們齊齊扶肩行了一禮:“參見堂主!”
“堂主回來了!”
在眾人期待的視線里,我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迎面而來,他穿過人群屁股一歪直接坐在桌子上:“說吧,本座也很好奇你們是怎么觸發(fā)廟里的機關,那可是龍神塑像的左眼珠。如此高的距離,還有精致完美的掩護,居然都被你們找到了。”
他咂咂嘴巴,一臉不甘心。這個少年貌不出眾,行為卻豪爽不拘迂腐小節(jié),身上卻帶著一種讓人愿意相信和靠近的感覺,這從周圍的人對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
“小莊,這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外面的事辦得怎么樣?”小胡子副堂主語重心長地看著叫小莊的少年。
少年陽光的臉瞬間陰下來:“姑父您就別提了,那些無恥之人使了障眼法,突然從四個門里出現(xiàn)了十六個比試的人,我們一下子也分不出誰是衛(wèi)姜、誰是鳳青軼,無法下手殺人。等分頭去找的時候,那些人早就分散不知所蹤。我和兄弟們多番查找之下均沒什么收獲,這才回來?!?p> 聽完這對話,我的心肺像被什么東西猛地握住,連呼吸都很困難。我悄悄看向衛(wèi)靖遠,他卻一臉默然的看著地面,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他們才是刺殺衛(wèi)姜和鳳青軼的人!衛(wèi)狐貍不是說有可能是朝中官員所為么?為什么現(xiàn)在……
“這位堂主,”突然,沉默的衛(wèi)靖遠開口了,“實不相瞞,我與妹妹的確是被祁家的暗衛(wèi)追殺。那天在神廟打斗之時,我中了那暗衛(wèi)一箭,手中的短劍脫出撞到神像的眼睛,才無意開啟了那個機關。若不是那個機關,我和妹妹也活不到現(xiàn)在……”
說著,衛(wèi)靖遠悲愴一笑:“既然被你們抓住,也是我們兄妹的天命。要殺要剮,還是把我們交給官府,悉聽尊便!”
“原來如此?!蹦巧倌曷勓蕴伦雷?,瞬間又變回陽光清爽的堂主模樣,他親自扶起衛(wèi)靖遠道:“這位大哥所言非矣,本座既不會殺你們兄妹,更不會把你們送到那些無恥的人手中。我們和他們,可是勢同水火,敵我不容!”
衛(wèi)靖遠激動地單手拉著那個少年:“堂主可是當真?!”
“當真!”少年展眉一笑,一臉義氣。他看見衛(wèi)靖遠的傷口,立刻喚人給他上藥,還吩咐人把我送到房間里好好休息。我們將死的命運就這樣成功逆轉(zhuǎn),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躺在竹席鋪就的寢榻上乍舌。
我和衛(wèi)靖遠被分到憫生堂專為來的人準備的房間,是兩個南北相隔的小木屋。南邊是男人們的房間,北邊是姑娘們的房間,夫妻則是住在西邊的木屋,憫生堂的主要人物都住在東邊的院落中。
飽飽睡了一天后,我重新恢復了精神,一個叫韓燕的女孩端了粥和饅頭來到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