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酒吧,距離午夜、距離天寶號第一次“深加速”不足一刻鐘。
酒吧門口,這個頗引人矚目的人,是一名很像是黑幫頭目的人物,他叼著一只大煙斗,一襲黑衣。身后,還跟著數個同樣穿黑色衣服的保鏢,那些保鏢看起來長的都一個樣,各個魁梧,走路姿勢無不相似。
這名“黑幫頭目”推開門口的旋轉門,慢慢走進來。身后,那些保鏢也排成隊列跟進。
“景泰賭坊的大荷官也來了啊……”那彈樂器的羽衣男子坐在沙發(fā)上,慢慢說道。
其他人也在竊竊私語。
吧臺里的調酒師,見這名賭坊荷官沒有到他這里點酒,而是直接去里面落座。便放松下來,對著林弘和仲虛閑聊道:“這是公共娛樂區(qū)里,最大的那間賭坊的首席荷官,一身修為神秘莫測。除此之外,他還有……”
“一堆傀儡。”林弘眼神微醉,但還是一言說出了那些保鏢的實質。
“對,”調酒師說道,“公共娛樂區(qū)的所有傀儡,都是由這名既是荷官,也是傀儡師制作的,他習得了一些傀儡之術,對此頗有研究?!?p> 仲虛沒有說話,或者說只是不屑一顧。這種搞排場的做法,實在是嫌命大。
而林弘能認出那些黑衣保鏢是傀儡這件事,還是剛來這公共娛樂區(qū)時,那兩個歡迎人們的小丑提醒他的。
白天,呂郎中教訓林弘,責備林弘連傀儡和人都分辨不出來。自那起,林弘便決心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剛才看出那些保鏢是傀儡,也是因為這些保鏢的手腕處,有縫合起來的針頭線腦。
“傀儡師……”林弘慢慢抿了一口酒,他愈發(fā)好奇他師父為何要讓他來這里了。
過了一會兒。
門又吱嘎響了起來,一名背著劍的白衣男子乘風而來,有股飄逸之感??吹竭@個身影,林弘和仲虛眼睛都尖銳起來,但是仔細一看,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便繼續(xù)吃喝。
這名白衣男子,頗有些俠者風范。背著一把大劍,直接闖了進來,他也是直接邁進了里面,似是不喜歡這酒吧的氣氛。
林弘和仲虛微微一驚的原因,這個人,和那楊家的大少爺,楊軒,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但終究不是,這兩人便選擇無視。
調酒師挺樂意解釋這些在“最后關頭”才來的人的來歷,他說道:“哈,這是我們娛樂區(qū)的‘首席劍俠’,在娛樂區(qū)的治安部當差,但是修為卻不是很好。為人不錯,總想著離開這艘船,只可惜實力不夠啊。”
仲虛感覺到了某種信息,他抬起頭,問這調酒師:“你們在這里干活的伙計,不能自由地出入這船?”
調酒師微微一驚,知道自己說多了,便謙虛回答道:“呃,這就是我們的一點兒小秘密了,抱歉不能再多說了?!?p> 仲虛若有所思。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還有人陸續(xù)地到來,有這么兩個人,引起了林弘的注意。
那是兩名關系很好的伙伴,兩人裝扮相似。他們穿著一身白衣,頭發(fā)非常長,指甲也很長,尤如厲鬼。
這兩個人林弘見過,這兩人,是在娛樂區(qū)的外圍區(qū)域工作的藝人,雖然這身打扮,但是極其得孩子們的歡心。林弘與他倆,恰好有那么點緣分,林弘就被孩子誤認為是這二人其一,還有孩子想要給林弘一枚硬幣。
見到這兩個人也來了,林弘不禁多看了兩眼。
“呦,這不是咱們娛樂區(qū)著名的倆大鬼嗎?”那調酒師似乎是對這兩個人很熟絡,竟開口調笑道。
那兩個披頭散發(fā)的“野鬼”看見了調酒師,便走過來,左邊那只“鬼”對著調酒師說道:“好久不見了?!?p> 然后,緊隨其后的,右邊那一只“鬼”也說道:“好久不見了。”
“給我們來一杯酒。”左邊鬼說道。
“給我們來一杯酒?!庇疫吂碚f道。
“來杯好酒?!?p> “來杯好酒?!?p> “不要像上次一樣,摻了些不好喝的酒?!?p> “不要像上次一樣,摻了些不好喝的酒?!?p> “我要喝‘熾炎暴龍’。”
“我要喝……等等,那酒太烈,我要喝別的酒。”
“哈哈哈哈!”這左邊的“鬼”和酒保一塊兒笑道,右邊的鬼一直在模仿,終于在喝酒這一句上,開始說自己的話。
左邊鬼笑嘻嘻地說:“老二,我也喝不了‘熾炎暴龍’啊,那酒簡直不是人喝的,太生猛。你知道我喝不了那種酒,為什么不再學我說話?”
右邊鬼老實說道:“因為我說了,這小子會真的給我上一杯‘熾炎暴龍’?!?p> 調酒師看著右邊鬼指著自己,好不樂呵,從吧臺里面,拿出一杯像是早就準備好的烈酒,說道:“你們這一杯酒,我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已經陳化過了,而且加了大量的‘骨靈熱水’,味道絕對非常不錯?!?p> “謝謝你了?!?p> “謝謝你了?!?p> “這是我給你的酒錢?!?p> “這是他給你的酒錢。”
“先進去了,改日再來敘舊?!?p> “先進去了,改日再……”
左邊鬼拿著那杯酒,沒等右邊鬼說完,便走向了酒吧里面的座位,那右邊鬼急忙跟上,但是這模仿的聲音還不斷地從遠方傳來,聽得調酒師好不開心。
林弘也覺得這兩個人挺有意思地。
時間慢慢地流逝,馬上也就快到午夜整點了,忽然,整個酒吧,乃至整個娛樂區(qū),以至于整個船體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這天寶號在晃動!
只有這時候,船上的人們才會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一片大陸,而是一艘大船。
“要開始了嗎?那所謂的‘加速’?”仲虛想道,他見快到午夜零點了,依舊沒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便把剩下的酒喝了個干凈。
“林弘,這頓酒喝得爽快,這糖很不錯,好吃。今天就到這里吧,有緣咱們以后再見?!贝糖嗄凶印爸偬摗闭玖似饋恚瑢χ谂赃呉巫由系牧趾胝f道。
那調酒師遮掩不住臉上的震驚,旁邊的人們也有略顯驚訝地看著仲虛。
那調酒師急忙問道:“你不知道一會兒就要開啟‘天寶大會’了嗎?你現在走,豈不是白白呆了這么久?”
“天寶大會是什么?”林弘暗自想道。
沒等林弘說話,仲虛先回答了調酒師:“孩子過家家一般,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拍了拍林弘的肩部,給了林弘一個東西,說:“林弘兄弟,我看你并不清楚接下來的事情,你身體不錯,適合在這里玩玩。這小東西便給你了,算是謝謝你請我喝酒吃糖的報答。”
林弘說道:“仲虛兄,你現在就要走了嗎,過會兒似乎有什么活動?!?p> 仲虛答道:“不必看了,沒意義。我原本想,能在這里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那個人驕傲地不可一世,這種場合他應該會來的。沒成想卻沒來,我也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這里的酒不錯,這個環(huán)境我待著,憋悶地慌?!?p> 林弘見這仲虛如此果決,便說道:“那好吧,只是這個……”
他手里,有一枚剛才這仲虛給他的小徽章,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仲虛說:“你一會兒會用到的,走了?!?p> 調酒師和旁邊的酒客,看著這仲虛簡簡單單地就把這個“徽章”交給了林弘,非常震驚,他們覺得這東西彌足珍貴,怎么也不能隨便送人啊。
仲虛只給他們留下了一個背部刺青的背影,便轉身出了旋轉門。
出去的方式,還是跟別人不一樣,從另一邊走的。
那門口有一些抽煙的混混和那些壯漢,見仲虛出去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仲虛消失在遠處。
這些混混壯漢們,一股腦地進來了,他們知道,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了,“天寶大會”湊齊了。
但是離午夜零點,尚差半分鐘。
“師父怎么還沒來?”林弘現在有點著急,他師父和他約定在這里碰面,沒想到這么晚了,還沒有到。
而此時,黑狐酒吧里面,一股期待的氣氛悄悄蔓延,縱是那些僧侶和尚,也睜開了眼睛,不再念禪。
“咦,不對……”
那調酒師很疑惑,有一位顧客還沒有來,那個人絕對會來的。他想道,都這個時間了,怎么還不到。
說時遲那時快,酒吧的門“吱嘎——”一聲響,眾人皆回望,望向這最后的來客。
這是一位上了歲數,但風韻猶存的女人,她面容姣好,但眼角有著一絲妝容也抹不去的皺紋。這名女人拿著一柄小扇子,非常爽朗,開門便說:“老娘來了,你們黑狐酒吧的老板娘呢?給我出來,到時間了還不露面,怎么開始天寶大會?”
“這不是在等姐姐你來嘛,你到的如此晚,我又怎么能出來?”酒吧二樓,傳來這么一句女聲,聲音微妙,也很慵懶。
“哈哈哈,”這樓下拿著扇子的女人說道,“別說那些損話,今天我家樓里的姑娘們說是看到警察了。老娘好生安撫了一陣,那些姑娘非是不聽話,我訓斥了好久,就到這工夫了。也罷,讓那些姑娘好生休息一天,為慶祝這天寶大會再次開啟!”
這女人的聲音陣陣,回響在整個黑狐酒吧,一些受邀前來的天寶號乘客,還不清楚這個來者到底是誰。
“終于來了,”調酒師手心微微顫抖,低聲說道:“‘怡紅院’的老板娘,同時……還是頂級豪華艙,‘五音律’的幕后老板,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