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河的拳攜著風聲猛烈襲來,老人面無表情,雙手依然交錯更替。
拳掌相接。
這一次并沒有上一次那么理想,也沒有上一次那么有氣勢,老人接拳后身體側轉,手掌往后一拖,曲小河大感不解,他感覺拳頭打在棉花上,失去重心后一陣失足,若不是老人相扶,他竟是要摔在地上。
這是什么招數(shù)?
這個老頭還真不簡單。
曲小河穩(wěn)定了身形,臉色有些不自然,走到曲擴旁邊坐下。
曲擴說道:“師祖,這是?”
曲擴從來沒有見過這等詭異的招數(shù),他見識過曲小河的力氣,一拳就將余遼打得轉了兩圈,扔一把柴刀就將一堆柴給擊得散落一地。而自己師祖看似很簡單的招數(shù),竟然能一擊定勝負,這真是難以置信,這個師父和那些徒弟真的是要逆天嗎?
老人坐下,喝了一杯水,說道:“這小子沒學什么招數(shù),只靠蠻力,自然不是我的對手?!?p> 曲擴笑道:“師祖手下留情?!?p> 曲小河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他剛開始時對這個老頭還感覺有些奇怪,后來就是完完全全的不行,直到兩人交鋒的時候,曲小河才知道這個老頭本事不一般。
但那又如何?不是靠真本事。
老人將自己的茶杯滿上,再給曲小河倒了一杯水。
曲小河說道:“這是什么招數(shù)?”
老人重新坐下,說道:“這個拳法叫做太極,我稍微改變了一下,化拳為掌。剛才我的腳步走的是兩儀陣法的簡化。是太極的延伸,四象的前身?!?p> 曲小河很費解,曲擴有些似懂非懂。
這個世界并沒有儒墨名法道,老人還是有很多東西難以解釋。
老人感覺無話可說,但還是說道:“就是非常厲害的招數(shù),用得好可以一個打十個?!?p> 曲小河搓了搓拳頭,把手上的血跡簡略地擦干,嘴唇輕啟,欲言又止。
老人露出了邪異的笑容,說道:“想不想學?”
曲擴看見老人的笑容,強行忍住內(nèi)心的情緒,沒想到憋出了內(nèi)傷,咳嗽不止。
老人給他倒了杯加了“止咳糖漿”的水,曲擴一口喝干,緩了口氣,感覺良好了許多。
曲小河有些糾結,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一個打十個,所以一直以來都忍受著難以想象的恥辱,如今有人說現(xiàn)在有一套功夫可以一個打十個,傻子都知道要學。換句話說,曲小河很想一個打十個。
可是曲小河本來就對這個老頭印象不好,加上自己的母親的后事尚未處理,自己這樣做未免太不好了些。
老人笑道:“你想學,可我沒打算把這套太極拳教給你。”
......
海南的深夜微冷,停泊在小島沙灘上的那只獨木舟被海浪沖得忽上忽下,搖擺不定。一個黑影上了獨木舟,用最快的速度劃到海面,他呼了一口氣,手持雙槳,往北方駛去。
一個高大的老人站在月光下,看著漸漸遠去的那道模糊的影子,再看了看北方的萬家燈火,搖了搖頭。
......
早晨的人們是放松的,伸了伸懶腰,打了口哈欠,呼吸著濕潤的空氣,享受著新的一天里最寶貴的時刻。
山頂上兩個互相依偎的身影只剩下了一個,那個臉色微黑的青年人表情嚴肅且凝重,他將“雪”琴橫在大腿上,彈奏著美麗的樂章。不見那個小女孩的身影,她似乎躲了起來,也有可能去干別的事情。
今天的早晨沒有霧氣,顯然不是暗殺的最好時機,但是雙方的時間都已經(jīng)不多,那么最后你死我亡,就看今天,就看今天早晨。
程繁雖然做了準備,但是準備顯然不夠充足。
他在彈琴。
躲在樹林里的陰影有很多,即使很想繼續(xù)聽著美妙的琴聲,可為了自己的將來,他們也只能把琴聲用來確定敵人方位的方式。
一道陰影欲要起身,卻被一個衣著華麗的人攔住。
那個衣著華麗的人謹慎蹲在草叢,似乎不怕糟蹋身上的好衣服,如果讓一個農(nóng)夫看見他的作為,肯定會氣得捶胸頓足,然后暈了過去。
那個衣著華貴的人是余涵,你雙眼瞇起,說道:“琴聲不假,但是他好像是在等著我們?nèi)フ宜!?p> 余涵身旁的一個蒙面人扯下了面前的黑布,露出了真容,他擔心說道:“那怎么辦?”
余涵平靜說道:“等?!?p> 雙方僵持了很長時間,太陽從山頭露出了頭頂,然后露出了全部的容顏,最后放出熾熱的光芒,灼燒著大地。
琴聲忽然停止。
像是彈琴的人演奏累了,要舒緩一下手指。
余涵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從腳下拿起一塊石頭,往琴聲的源頭扔去。
石頭從坡緩的山頭滾落,直至沒了氣勢,停止?jié)L動,沒有出現(xiàn)半點異常的動靜。
余涵的眼睛再次瞇起,繼續(xù)拿起一塊石頭,往不遠處的山坡用力一扔。
石頭沒有滾動,像是扔進海里一樣,沉進地底。
余涵微微一笑。
他身旁的蒙面人露出了真容,就是那日在船上的水手。水手將黑布拉起,遮住了面容,再次欲要起身。
余涵再次將他拉住,說道:“等?!?p> 太陽似乎永遠不在乎人們的感受,一昧的播撒灼人的熱量。
程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手遮住眉頭,瞇眼看向天空,他的水已經(jīng)不多,不能堅持太久。
他看到了凌可醫(yī)的包裹,他把包裹打開,里面的草藥早已枯焉,沒有了治病的作用,他將枯黃的草藥倒出,把包裹撕成很多布條。
一個人的頭頂突然冒出了如波浪般的山頭,好奇地四處打量著,似乎對這種地形很是驚嘆。
余涵看見了這個頭頂,沉默不語。身旁的水手再次欲要起身,余涵再次攔住,說道:“用弓箭?!?p> 水手點頭,再次蹲在隱蔽的灌木叢。一棵樹上忽然射出了一支箭,箭速很快,顯然射箭之人用了很大的力氣。
但這支箭射偏了,從那個頭頂?shù)囊慌詺鈩輿皼暗仫w了過去,不知落在何方。
又有一支箭從不知名的地方射出,力度沒有第一次那么大,但是射的很準,正中那人的腦心。
余涵說道:“再射?!?p> 數(shù)支箭徑直飛在熾熱的陽光下,有幾支射偏,但還有兩支射中。
程繁冒出陣陣冷汗,兩支箭從他手上一寸處飛了過去,還有幾支插在他的衣服上,一支箭從他的手邊擦過,鮮血就像是流水,直冒不停。
他從地上扯下幾片草葉,包住流血不止的手。
到底是什么人,能夠如此謹慎,識破自己數(shù)道埋伏?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皺眉看著發(fā)紅的草葉,越拖下去,對自己越不利,而那些人竟然能夠忍住不現(xiàn)身。如今敵我雙方都在暗處,就算他們在明處,自己也無能為力,而如果自己現(xiàn)身,恐怕又會有箭無聲襲來。
拖下去必然死路一條,自己現(xiàn)身恐怕瞬間就會死,如今的局勢明朗,勝利已經(jīng)在向對方呼聲。
自己該如何破局?
冷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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