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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厚度

第十一章 樸素的老人與普通的玉佩(一)

雪的厚度 冷子桑 2903 2017-03-27 21:50:27

  余遼身后的青年自知大禍臨頭,躬身上前,向曲小河行禮說道:“小河兄弟,在下房韋,這事跟我無關(guān),我先告辭,下次再拜會你?!?p>  房韋逃也似地離開了現(xiàn)場,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人群中。老人上前,拍了拍曲小河的肩膀,對余遼說道:“你這人死不足惜,應(yīng)該去做一輩子的勞役。”

  程繁目睹著面前的一切,看著他們的神情語言和行為,若有所思。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那個最先走的青年顯然也很不普通,不知姓甚名誰。而從余遼這個人的行為語言來看,曲小河雖然一言不發(fā),但從他對他母親的態(tài)度來看,余遼這次完了。

  這老頭竟然敢訓(xùn)責(zé)自己死不足惜,去做一輩子勞役,余遼青紫潮紅的臉開始扭曲,上前來準(zhǔn)備揪住老人狠狠打上一頓。人群中的一部分人將手伸進(jìn)自己的懷里,像是準(zhǔn)備拿出什么。

  曲小河雖然討厭別人罵自己野種,但是還是能夠忍受不與那些人計(jì)較,把怨氣發(fā)泄在柴上也就罷了??捎噙|辱罵自己最敬愛也是唯一的母親,還帶上了從未謀面不知生死的爹,他忍無可忍,于是無需再忍。

  今天不打死他,我不姓曲。

  曲小河一拳打在余遼的胸口,余遼吐出了一口猩紅的鮮血。

  曲小河一腳踢在余遼的腰部,余遼瞬間倒地再也站不起來。

  曲小河上前騎在余遼的身上,余遼感覺自己快被壓得爆炸。

  曲小河拳拳相擊環(huán)環(huán)相扣,余遼不停地吐血,似乎下一刻就會永遠(yuǎn)閉上眼睛。

  曲小河稍微解氣,起身不再看余遼的模樣。

  人群一哄而散,誰也不愿一腳踏進(jìn)這渾水里。

  程繁一直在猜測曲小河的實(shí)力,此時爆發(fā)出來,讓他驚訝無比。童小蔓走上前去,在余遼身上搜出了一只玉佩。

  那只玉佩造型很常見,用料也似乎看不出什么稀有,一個小小的“曲”字刻在上面,看起來的確是老人口中所說確實(shí)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老人接過玉佩,微笑說道:“謝謝你,小姑娘?!彼賹⒛抗廪D(zhuǎn)向曲小河,說道:“謝謝你……小兄弟。”

  人群散去,場間只剩下程繁三人和微笑的老人,以及躺在地上的余遼。

  余遼臉上沾滿了鮮血,腿骨和腰間的骨頭似乎斷了,根本無力彎腰,何況站起,然而嘴上功夫確實(shí)了得,他繼續(xù)嚷道:“曲小河……你們呢?”

  程繁見余遼嘴上依然硬氣,搖搖頭,指著站在老人身邊那個眼睛明亮的小女孩,平靜說道:“她叫童小蔓,我叫程繁。”

  知道了那兩個賊人的姓名,余遼松了一口氣,既然知道了名字,那報(bào)仇就方便多了。

  他被曲小河打得極慘,精神忽的放松,頭一歪就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事實(shí)上余遼并不打算針對老人,從始至終老人只是說話,如果不是曲小河從中阻攔,他早就教訓(xùn)了那個執(zhí)迷不悟的老小子。

  之后童小蔓再從他的身上拿走了東西,他卻無力反抗,根本氣不過,而那個臉色微黑的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并且明顯跟曲小河一伙的。

  “罪有應(yīng)得?!蓖÷粗杷肋^去的余遼,說道:“老爺爺,以后小心點(diǎn)?!?p>  老人將玉佩收好,微笑看著一行三人,當(dāng)看到曲小河焦急的神色時,眼里的諸多情緒瞬間出現(xiàn),又瞬間收斂。老人問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童小蔓說道:“他母親病重,我們是來……買藥的。”

  童小蔓說到買藥二字時,忽然沒了底氣。

  老人見童小蔓有些落寞的神情,還有他們單薄簡陋的衣衫,猜到他們應(yīng)該沒了銀錢,心中的想法更加確定幾分,但還是試探問道:“你們家住在哪里?”

  程繁見老人似乎有些緊張,像是在追問,便說道:“我們幫了你,你就快走吧,我們還有事。”

  看了程繁一會,這個臉色微黑的青年人看起來很是平常,相比于暴打余遼的曲小河,還有拿走玉佩的童小蔓,程繁只是在一旁看著,沒有做出任何有價值的事情。

  他的印象在老人的心中確實(shí)不太明朗,所以老人對他并不好奇。

  老人微笑說道:“還是謝謝你們,天無絕人之路,你們能應(yīng)該買到藥的。”

  老人說完便不在多言,離去的背影有些匆忙。

  賣炊餅的中年人見事情已經(jīng)平息,對他身旁的小廝說道:“那個躺在地上的家伙應(yīng)該當(dāng)一輩子勞役,那三人應(yīng)該能買到藥。”

  小廝說道:“他還活著?!?p>  中年人說道:“不要說這些廢話,當(dāng)初幫他,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活下去。我剛才說的,你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做?!?p>  小廝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去。

  程繁三人經(jīng)歷剛才的風(fēng)波,耽誤了一些時間,在童小蔓的帶領(lǐng)下迅速繞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家藥店門口。

  卻不知余遼是否還躺在地上。

  童小蔓看著藥店門口的牌匾,站著不動。曲小河雖然急不可耐,但還是沒能踏進(jìn)門去。三人剛才的急切顯得有些多余,他們不敢進(jìn)去的原因只有一個,這是個很棘手的問題。

  程繁知道他們擔(dān)心什么,想起凌可醫(yī)說的話,微黑的臉苦了起來。他將手?jǐn)R在下巴底下,苦思著對策。

  要是那個掌柜是個瘋子,不講道理,六親不認(rèn)只認(rèn)錢,二話不說直接將我趕了出去,那可怎么辦?

  一個小二模樣的小廝走到藥店門口,看著站在門外為難的三人,松了一口氣,沒有與他們說話,直接走了進(jìn)去。

  章掌柜眼冒金光地盯著手里的一大錠銀子,堆笑的看著面前這位其貌不揚(yáng)的老板,掐媚似的問道:“老板有何吩咐?”

  小廝湊到章掌柜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然后笑著說道:“要是辦不成,只有逃到西荒隱姓埋名才有可能保住掌柜您的命啊。”

  這招恩威并施的確很好用,章掌柜冷汗浸身,能有這等手筆,此人肯定不簡單,看他的語氣,威脅也有七八分真實(shí),自己在海南有家有業(yè),可沒有后盾,這人萬萬不可得罪。

  小廝出了門,兩手空空地離開,顯得有些悠閑。

  章掌柜看著門外苦苦思索,面露難色的三人,臉上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柔聲說道:“三位客人快請?!?p>  童小蔓感覺有些奇怪,說道:“掌柜,我們.......”

  “我知道,你們是貴客,快請吧!”童小蔓話沒有說完,章掌柜便直接打斷了,從三人的衣著來看,應(yīng)該是貧民,可是經(jīng)過小廝之事,他也暗暗謹(jǐn)慎起來,不敢小看三人。伸手說道:“小店粗陋,三位不要見怪。”

  曲小河看著童小蔓,似乎一切都等她定奪。而童小蔓終究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雖然跟隨娘親見過不少東西,但此時這種情形,她也不知所措。

  正在苦思冥想的程繁見藥店老板態(tài)度十分殷勤,問道:“為什么?”

  “因?yàn)槲以谡埬銈冞M(jìn)去?!闭抡乒裾f道:“放心,沒有問題,你們請吧。”

  “好。”程繁不能說出自己沒錢,眼下也沒什么穩(wěn)妥的計(jì)劃,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跟著掌柜進(jìn)去。

  童小蔓帶路可行,可是這等少見的情形她不知該如何處理,曲小河本就沉默寡言,自己沒了主意,兩人跟著程繁隨后進(jìn)去。

  程繁喝了一口茶,覺得味道十分平淡,他忍不住問道:“你這里有沒有加多寶?”

  章掌柜一臉茫然,聽得程繁所說的加多寶,這種東西自己平生從來沒聽過,想起那小廝模樣的老板臨走時的交待,心中暗暗緊張起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加多寶?!闭抡乒裥⌒恼f道:“不過其他的倒有所耳聞,你不如問問別的?!?p>  “那你這里有沒有雪花茶?”程繁問道:“雪花茶你應(yīng)該知道吧?”

  “這個……”章掌柜忽然有了買豆腐了結(jié)自己生命的沖動,難道那個老板是準(zhǔn)備送我銀子然后殺了我?故意折磨我?這個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聊之人?

  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但還是說道:“雪花茶乃天下三絕之一,連皇帝陛下都未必能喝上,更何況小店?!?p>  程繁問道:“所言非虛?”

  掌柜答道:“千真萬確?!?p>  老頭竟然有雪花茶,程繁暗中震驚,這東西連皇帝都不一定能搞上,他怎么弄到的?

  “你想要些什么藥物?”程繁心中又有疑惑,章掌柜見他心不在焉,硬著頭皮問道:“雪花茶小店沒有,但是藥物還是有一些的?!?p>  程繁回過神來,說道:“藍(lán)禾九錢,鳩燁一錢,碧苣五錢,姜萩三錢,玉莢一兩......一共十二副。”

  “你說的荷桄今天沒有?!闭抡乒裾f道:“我明天可以弄來,你覺得如何?”

  “沒問題?!背谭闭f道:“我明天來拿。”

  章掌柜問道:“還要些什么?”

  “荷桄我明天來拿”程繁說道:“其他的就沒了?!?p>  章掌柜長吁了一口氣,找來店伙計(jì)將藥物裝好,便送客出門。

  如果程繁死皮賴臉地堅(jiān)持要求章掌柜弄雪花茶,章掌柜的下場恐怕比余遼還要不堪。程繁三人品行并不壞,如果是其他人知道了章掌柜的把柄,恐怕會再宰他幾兩銀子。

冷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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