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解謎
高金西郊一帶幾乎沒有高層建筑,高金觀景臺在此處卻顯得挺拔入云。平日雖然旅客不多,但總有人在此來來往往,偏偏今日,整個公園都被封鎖,進門來的唯有兩人,一男一女,都是平常打扮。兩人上到頂層,在大廳里摸索著,似乎正在尋些什么蛛絲馬跡。
“我說白勺,你這樣大張旗鼓地封鎖了現(xiàn)場,羅真教就算真有人要來,還怎么現(xiàn)身?”
那名女子攆著陽臺上新落的微不可見的灰塵,似不經(jīng)意地看著窗外。
“不急,在這里的話,我們兩個等著就好?!?p> 北堂玉在窗口的另一旁,也看向女子看的方向。
“你不也正等著嗎?ABOVE就在那邊?!彼粗氖种福啊⒅恳粋€細節(jié)?!?p> “開什么玩笑,ABOVE那得多遠?就是我想知道寸之那邊的情況,也犯不上用眼睛瞪?!蹦先葚Q似乎沒當(dāng)回事,依然玩笑著,眼神中卻沒那么輕松。
“既然還沒有到時間,我們就等等,也順便聊聊。”
“就在這兒嗎?”
“就在這兒?!?p> “我們從一開始的ABOVE販藥事件開始吧?!北碧糜袂昧藘上虏AВ膊恢怯行倪€是無心,“張主任被舉報與羅真教有生意往來,此事應(yīng)該不假。交易始于五年前,監(jiān)控多次拍到黑衣不明人士出入,登記由張主任負(fù)責(zé),可這些人的信息卻模糊不清、無法考證。此外,張主任在入職前的資料大多是偽造的,入職后倒沒什么破綻,五年前突然開始販藥??梢酝茰y,張主任原本是羅真教信徒,退教后改頭換面進了ABOVE,后被重新發(fā)現(xiàn),為防止舊身份暴露而只能與組織繼續(xù)合作?!?p> “這些我也想過,畢竟出事之后張主任立即被滅了口。”南容豎說道,仿佛也在認(rèn)真思考。
“當(dāng)時阿虔聞過的藥,控制一定的原料比例,可以選擇性消除部分記憶,并在一定條件下可以逆轉(zhuǎn)。不過這藥也有副作用,就是一定程度上激活負(fù)面情緒。當(dāng)時安祉用其他藥物暫時提高了藥物的揮發(fā)性,導(dǎo)致阿虔只是聞了聞就失了大片記憶,安祉和張主任提前服過解藥不受影響;而后來藥物揮發(fā)殆盡,瓶內(nèi)殘留中只能檢測到神經(jīng)干擾物質(zhì)。那些藥物是阿虔開發(fā)的新藥,也都在安祉的非法交易行列之內(nèi)?!?p> “你的意思是合虔頭部重傷只是個幌子,吸入藥物才是他失憶的原因?”南容豎插話道,“你是從合虔那里聽說的?要是他是羅真教徒,完全可以把這一套玄學(xué)講給你聽當(dāng)線索。”
“我提到的藥,早在四年前就進入了III期臨床,庫存藥物數(shù)量記錄也能找到改動痕跡。”北堂玉又說道,“我們知道合虔是異能者,曾有意把他與羅真教相聯(lián)系,我?guī)ё吆向螅愫痛缰嫖依^續(xù)查案,卻讓安祉輕易脫身,現(xiàn)場證據(jù)蕩然無存。當(dāng)初我也差點以為安祉是異能者,甚至羅真圣子??蛇€有一種可能卻被我忽略了,那就是警方有個重要人物被替了身,從內(nèi)部協(xié)助安祉逃脫,并替他抹除了痕跡?!?p> “你什么意思?”聽到這兒,南容豎臉色一青,“你這是懷疑我和寸之?”
“阿虔失憶后,在時宅,羅真教安排了一場槍擊?!北碧糜駴]有回答,換了個話題繼續(xù)道,“阿虔目擊的是一個瘦高的女子,在他趕到那人所在位置時已經(jīng)消失。光從外形看,你們都脫不了嫌疑,然而能夠如此快隱匿,若不是當(dāng)時還能隱身的邱朗,便可能是能夠輕易改變自身形態(tài)、代號‘彈簧’的羅真圣子。為了洗脫嫌疑,你還故意打電話引誘我誆你回來……”
“等等,白勺,你是認(rèn)定了我就是那羅真圣子?”
南容豎臉色凝重起來,沒等她分辯,北堂玉又繼續(xù)。
“你瞄準(zhǔn)時鈉,瞄準(zhǔn)我和上官,嫁禍給阿虔。就算我們活了下來,你也可以挑起我們對阿虔的猜疑。還有你所居住別墅的那場爆炸……”
“先不說你栽贓我胡言亂語了一通,”南容豎再次打斷,“我在那兒住了很久了,理魚眼盲不能自理,發(fā)生那樣的事我也很無奈,但你不能就憑這個說我跟羅真教勾結(jié)……”
“……我倒不記得我告訴過你這個組織的名字?!?p> “你這人!這半天你老是羅真教羅真教地念,傻子才聽不出那是什么。”南容豎白了他一眼,說道。
北堂玉看著她,倒是看不出什么破綻。
“阿虔會去聽理魚小姐的彈奏,我想,這就是你炸了那地方的理由。你草草結(jié)案,毀掉了證據(jù)。理魚先前就發(fā)覺羊目被掉了包,但沒有跟阿虔明說,你怕她泄露你的真實身份,便殺她滅口。”
北堂玉見她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動搖了。
“還有淮陵的爆炸也是,針對阿虔重視的人?!?p> “這些不過都是你的推測,”南容豎強顏歡笑,“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去針對一個人?再說了,你也說了,證據(jù)全被銷毀了,如何斷定做這些的就是我?”
“在西半球,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真正的羊目?!北碧糜裾f著,眼光更冷了,“你的計算機加密,我也破解出來了。現(xiàn)在只要羊目恢復(fù)記憶、你電腦上的數(shù)據(jù)全部翻譯過來,就可以驗證我的推測。”
話音剛落,冷不丁地,一枚子彈從斜上方突然出現(xiàn),射向了“南容豎”的右側(cè)鎖骨上下。她沒有躲,接著“嗖”的一聲,另一枚更像是銀針的東西則毫無征兆地刺入右腕,“南容豎”只覺右手瞬間麻木,不受控制地上提。
她眉頭一鎖,看向上方,卻沒有什么人的蹤影。
“……呵呵,難怪今天感覺天花板矮了一截?!?p> “砰砰——”
又是幾聲槍響,不過這次,子彈來得更近些。左臂瞬間一片血色。她把臉藏在秀發(fā)間,倚著墻,沒有讓身子倒下。右手被無色的絲線栓住,此刻也動彈不得。
她沒有躲,這讓北堂玉也有些出乎意料。
“傷成這樣,換作一般人,不死也廢了?!北碧糜袷樟藰?,慢慢近前來,同時換上了另一副手套,“別輕舉妄動,我不想殺了你?!?p> “……臂叢緊鄰腋動脈,此時我不死,才是意外吧?”她冷笑了一聲,依舊把臉朝向窗外,“不愧是樊喚忒的智囊,倒也推測得大差不差了……不過合虔之所以會對安祉起殺心,倒不是因為藥物……”而是因為他身體里,還住著另一個人。她心里里這么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北堂玉給她止了血,上了些藥粉。她咬著牙,一聲呻吟也沒有。他看出來,雙臂被射穿后,她的身材也有了些變化:更高了,也更消瘦嶙峋了些。這也在他的預(yù)料之內(nèi),其他兩個異能者遇襲后都被搶走了掌骨,也就是說,異能隱在掌骨中。為了能多一重保障,“彈簧”奪取了其他兩種異能,北堂玉也弄清了它的功能。此刻,只要切斷了支配掌指的神經(jīng),她的異能便無用武之地了。
“你多次來次探查,應(yīng)該也知道,這里是‘觀戲’的最佳場所??上憧床坏?,此刻你埋伏在ABOVE的七十四名殺手,已經(jīng)全部在我們的控制范圍內(nèi)了。寸之和阿虔在一起,不會讓他出事?!?p> “……那個多管閑事的老東西,倒有用了一回……”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可惜你說錯了……我派出的,只有一個王牌。喏,王牌出場了?!?p> 北堂玉一滯,猛地想起一個人來??础澳先葚Q”如此淡定,他也意識到不妙。
“一個沒有異能的‘水象’,又怎么‘?dāng)r’得住他?自己最在乎的人想殺他,還有比這更讓人心寒的嗎?啊,哈哈……”
她笑著,可笑著笑著,表情就僵住了。
“該死……他……”
北堂玉的臉一下子白得可怕。一陣爆炸聲從上方傳來,觀景臺的地面晃動起來,土也這時從虛擬天花板上方下來,一手還扯著射出針線的槍。
“白勺,趕緊撤退……”
地面塌陷了,高聳入云的觀景臺,頃刻間成了廢墟。而一直懸停在觀景臺一側(cè)的直升機,還沒有發(fā)揮作用就折斷了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