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夠了,哭累了,王澈沖懷中掏出手帕,遞給曹滿,曹滿接過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上,吸了吸鼻子。
“阿澈,讓妙才安排鄉(xiāng)親們過來吧?!辈軡M說道。
人都來了,總不能讓人家一直在外頭等著,這是一份心意,也是百姓們對縣衙這邊打心眼兒里的認(rèn)可和看好,若是百姓不認(rèn)同他們,又怎么會主動帶著東西到縣衙這邊來呢?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情義。
“好。”王澈應(yīng)聲道:“好好擦擦臉,一會兒人就過來了?!?p> 王澈讓曹滿收拾好自己,不然一會兒過來之后,讓百姓們見到這么狼狽的一個縣令可不好。
曹滿點了點頭。
王澈起身,離開了靈堂這邊,到前院兒讓夏侯淵安排百姓到靈堂這邊祭奠燒香的事情。
百姓們到了靈堂所在的院子之后,就只是安靜的走進(jìn)院子,不再出聲音說話了。
在夏侯淵的安排下,到這邊來的百姓依次進(jìn)入靈堂之中,給劉氏上了香,跪坐在一邊的曹滿,作為家屬,也是一一回禮。
來祭奠的百姓,也是給了曹滿極大的心理安慰,至少曹滿想到,這半年間在頓丘做的事情,不管是為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人心換人心。
曹滿低著頭想著,阿澈說的是對的,眼前的這些事情,不管讓人怎么難過,這都是暫時的,過了這些事之后,日子還要照常過,目光要放長遠(yuǎn),現(xiàn)在她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身邊還有這么多認(rèn)她做主公的人,跟著她,效忠于她的人,還有這頓丘縣的百姓。
傷心歸傷心,人只要忙碌了起來,就會忘記那些讓自己傷心的事情,所以許多人在有了傷心事之后,會比尋常時候更加想要讓自己忙起來。
“曹縣令,節(jié)哀順變啊。”最后進(jìn)來的,是那個年紀(jì)大的老者,住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到曹滿身前。
曹滿回了禮,點點頭:“嗯,謝謝老伯關(guān)心,晚生曉得?!?p> “那就好,那就好,人啊,這一輩子,生老病死,是常理,是天道,躲不過去的,都有這么一遭,或早或晚......”老者說道。
王澈在門口聽著老者安慰曹滿,心里不住的吐槽這老頭兒,會安慰人嗎?鋼鐵直男不過如此。
老者在靈堂里與曹滿說了許多,曹滿也都一一應(yīng)和著,到最后,王澈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里頭了,良久,老者才住著拐杖,從里面出來,來到門口,微微躬身與王澈行禮,而后便在院子里的兩個年輕一些的人的攙扶下,離開了靈堂所在的院子。
王澈這才走進(jìn)靈堂,來到曹滿身邊。
“那老頭兒跟你說什么了?你倆聊這么久?!蓖醭簡柕?。
“無非就是說讓我看開一些?!辈軡M說道:“還有,什么老頭兒?禮貌一些,可別在人前這么輕浮?!?p> 王澈無奈點點頭,笑道:“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這不是在外頭等的有點兒不耐煩,算是發(fā)發(fā)牢騷了嘛?!?p> 劉氏的棺柩不能在頓丘多停留,還是早些入土為安的好,所以,王澈就是想等著鄉(xiāng)親們來過之后,曹滿的心思能平靜一些了,再與曹滿談這件事兒。
與曹滿談妥的第二天,劉氏的棺柩就被封起來,而后由夏侯淵的副手,帶上一隊人,將劉氏的棺柩運(yùn)送回曹家的老家譙縣,與曹操合葬,雖然是個妾室,但是卻是給曹操生了個兒子,足夠分量與曹操合葬了。
至于丁氏和孩子,現(xiàn)在孩子才剛剛出生,也只能暫且先留在頓丘縣,等孩子慢慢長大一些,再做打算。
其實說起來,不管是洛陽還是譙縣,倒還不如在頓丘,跟在曹滿這些人身邊呢。
縣衙的大門口,曹滿等一行人目送著隊伍護(hù)送著劉氏的棺柩離開。
曹滿嘆息一聲,接下來該要準(zhǔn)備的事情還要繼續(xù)準(zhǔn)備,劉氏已經(jīng)去了,那就多在孩子身上花些心思,將孩子好好養(yǎng)大吧。
一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六月份,朝廷水災(zāi)的事情才剛剛發(fā)布了詔令,宣布救災(zāi),弘農(nóng)、三輔就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蝗災(zāi)。
蝗災(zāi)一出,整個朝野為之震動。
水患還不夠,又來蝗災(zāi),難不成是老天爺真的看不下去了,來警示世人了嗎?
一時之間,朝中大臣紛紛上梳,請求皇帝祭天,順帶著繼續(xù)請皇帝下詔救災(zāi)。
救什么災(zāi)?蝗災(zāi)??!蝗蟲一起來,百姓們辛辛苦苦種的莊稼,就全完了,一點兒都剩不下,百姓沒了糧食,別說什么上秋稅的事兒了,自己都吃不飽呢。
百姓,那可是大漢朝的根基啊。
朝廷之中的中正耿直之臣,甚至捧著自己的血書,跪在了西宮門口。
都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了,皇帝還在西宮西內(nèi)苑。
西內(nèi)苑是什么地方?是特娘的連宮女都要穿開襠褲的地方?。。?p> 一些書香世家出身的官員,自身修養(yǎng)好,即便是修養(yǎng)再好,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看著皇帝仍舊在西內(nèi)苑里頭,心里也得忍不住破口大罵。
蝗災(zāi)一發(fā),頓丘這邊也無法幸免于難。
大清早,王澈迷迷糊糊的剛醒過來,外頭房間門就被人錘的哐哐直響。
“這大清早的,誰啊?!蓖醭罕犻_眼睛,起身,坐在了床上,準(zhǔn)備醒醒神。
“先生,不好了,先生,蝗蟲來了,鋪天蓋地的,全都是蝗蟲?!遍T外傳來了夏侯惇的聲音。
“什么?!”聽到蝗蟲倆字兒,王澈霎時間清醒了,顧不得穿外套,直接一身中衣,下床,踩著鞋子就到了房間門口。
打開房門,就見到了臉上都急出汗的夏侯惇。
“你是說,蝗蟲出現(xiàn)了,蝗災(zāi)?”王澈向夏侯惇確認(rèn)道。
“是,蝗災(zāi),一夜之間,鋪天蓋地的都是蝗蟲,百姓們現(xiàn)在都拿著東西在田間趕蝗蟲呢,可是根本沒用,地里全是蝗蟲,趕跑了這邊兒,就全落到另一邊兒去了,根本都不怕人?!毕暮類f道。
王澈聞言,心中一凜,自己先前所說的,成真了,六月!蝗災(zāi)!
雖然先前不知道蝗蟲到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但是以時間推測,大抵應(yīng)該就是這個時候,因為符合蝗蟲的習(x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