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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妖行錄

泣雨相思(下)

陰陽師妖行錄 天涯繪筆 2719 2019-03-21 16:07:36

  橋上的妖怪叫雨女,不過這個應(yīng)該是大青蛙的叫法,因?yàn)樗侨祟惢傻难郑瑧?yīng)該有自己的名字。三年前,她的丈夫出海,此后便杳無音信。雨女一直守在丈夫回家必經(jīng)的橋上等候,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直到精神崩潰后再也等不下去,跳海自盡了,然后便化作了妖怪,繼續(xù)持續(xù)地守在這里。她不會襲擊人,但是有時會攻擊不懷好意靠近的妖怪,攝取它們的妖力維持自身,所以整體來講是個無害的妖怪,只是人們難免會畏懼,于是繞道不走這邊,導(dǎo)致這座橋荒廢了。

  “也就是說這個妖怪襲擊我是因?yàn)槲覇境隽饲嘈袩?,也對,她本來并沒有理睬我?!鼻嗄晷南路治龅溃胺胖逻@橋不管也不好,不僅影響當(dāng)?shù)厝顺鲂羞€容易造成恐慌,最好是打開她心中的結(jié)。”

  “那么,多謝你提供的信息了,祝你做個好夢?!鼻嗄晷χ鴮Υ笄嗤軘[擺手,食夢貘從青年身后出現(xiàn),同青年一起消失不見,一同不見的,還有丟在地上的那兩個骰子。

  “你!作!弊!”大青蛙瞬間明白過來,撕心裂肺地吼道。

  夢境外,青年看了眼樹下沉睡的大青蛙,帶著食夢貘走上了木橋,指著橋頭坐著的雨女,輕笑著下令道。

  “食夢貘,入夢!”

  嘩——大水淹過……

  “咳咳,怎么回事?為什么入夢沒有效果?”再次被救上來的青年和食夢貘一起跪趴在地上吐著河水。

  “哼哼,雨女小姐可是雨水的化身,能夠凈化異常疾病的,你想要趁她睡著圖謀不軌是不可能的!”大青蛙不知道何時強(qiáng)行讓自己醒了過來,看到青年的下場幸災(zāi)樂禍。

  青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大青蛙道:“你好像對她很了解呢?!?p>  大青蛙被青年看得像是脫光了一般,叫到:“你想干什么?!”

  “入夢!”青年手對著大青蛙一指,大青蛙頭一歪,被強(qiáng)制睡著了。

  ——

  綿綿細(xì)雨依舊在空中纏綿不絕,如泣如訴,帶來一種壓抑的哀傷感。一道披著蓑衣的身影迎著雨幕輕輕踏上木橋,走向了橋的另一側(cè)。

  聽到木屐踩在橋上的‘吱吱’聲靠近,坐在橋頭的雨女猛然回過頭,再度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迎來失望的結(jié)果的動作,然而這一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蓑衣下那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

  雨女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任由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滑下,雙手捂住張開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男子摘下斗笠,看著雨女輕聲說道:“我回來了?!?p>  雨女再也控制不住,雙手捂著嘴哭出了聲,用力上前抱住男子,哽咽著:“夫君……”

  男子表情僵硬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后伸出后環(huán)住雨女說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p>  “不晚,只要能回來就不晚?!庇昱拥靥痤^,目光含淚地看著男子。

  男子有些承受不住這目光,偏過頭嘆氣道:“終究還是晚了?!?p>  雨女微微離開男子懷抱,不解的目光望向他。

  “你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樣子?!蹦凶討z惜地看著雨女,遺憾地說。

  “我……”雨女低下頭,仔細(xì)看了看自身,臉上滿是茫然,似是第一次見到自己一樣,“我……這么變成這樣了?”

  “其實(shí)你早該明白,我已經(jīng)死了?!蹦凶拥拖骂^,拂過雨女的臉龐,溫柔地說:“抱歉,我沒能按時回來,令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怎么可能,我明明夢到你在海中掙扎,然后我跳了下去,就……”雨女恍然間回憶起了過往的記憶,目光愣愣地低語道:“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回憶起了過往的雨女,眼淚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順著臉頰落下。雨滴灑落,幾乎是同時,夾起淚珠漫天落下。

  “所以,我死了,你也死了。”男子伸手捧起雨女的臉頰,拇指輕輕劃過雨女凝淚的眼眶,刮走了那一抹淚水,輕柔地說道:“你愿意為我化妖等待,我很高興,但是我已經(jīng)注定不可能回到你身邊了。我在冥界滯留了好久,直到一位陰陽師來到冥界找到閻魔,希望能讓我來見你最后一面,也希望你能解脫自己?!?p>  “什……什么意思?夫君……你……”雨女緊緊抓著男子,面色慌張不安,道:“你要走?”

  “時辰到了,我快要轉(zhuǎn)世投胎,抱歉,以后不能陪著你了?!蹦凶勇冻鰷睾偷男θ荩p輕推開雨女道:“忘了我吧,去尋找自己的生活,看到你幸福,我對你的愧疚才能心安,這也算是我最后的心愿吧?!?p>  “不要……”雨女伸出手想要去抓住男子,但是男子的身形漸漸虛幻,消失在了空中。雨女無力地跪坐在橋上,愣了好一會兒后,在雨中掩面痛哭。

  “啪啪啪……還好你見過她丈夫?!鼻嗄甓自谶h(yuǎn)處的樹下,小聲地拍著手掌,對著身邊綁在樹上的大青蛙說道:“我寫的劇本怎么樣,雖然臺詞狗血了點(diǎn),但貌似女的就吃這一套?!?p>  “……”大青蛙翻著白眼別過臉,表示我不想和你說話。

  “所以說你活該單身一輩子?!鼻嗄暌荒樝訔壍乜粗笄嗤苷f道:“雨女小姐不走出心理陰影,不忘掉她的至愛,你永遠(yuǎn)沒機(jī)會?!?p>  “你你你……說啥!老老朽……可沒有……”大青蛙立即跳起來激動地結(jié)巴著。

  青年瞥了它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扭頭對著身邊的空氣說道:“演技不錯,辛苦了?!?p>  “這樣子騙她好嗎?”男子在青年身邊憑空浮現(xiàn),隨后模樣變化成了青行燈的樣子。

  “她又何嘗不是在騙自己呢?”青年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雖然有些不道德,不過算是個善意的謊言吧。”

  青年帶著青行燈走上橋,踩在木板上的吱嘎聲喚回了雨女失神的目光。雨女看著青年和青行燈靠近,卻沒有了上次的敵意,微微行禮道:“陰陽師大人,是您去尋找我的夫君的嗎?”

  “恩?!鼻嗄挈c(diǎn)了點(diǎn)頭,“對于兩位的遭遇我很遺憾,但已經(jīng)無法挽回的事,我們只能接受現(xiàn)實(shí),然后向前看。”

  “我愿意等他轉(zhuǎn)世投胎,重新回到他身邊?!庇昱皇址旁谛厍埃荒槇?jiān)定的說。

  然而青年搖了搖頭,“轉(zhuǎn)世投胎需要喝下遺忘一切的孟婆湯,他已經(jīng)不記得你了,你又如何找到他。”

  “可是夫君已是我唯一的家人了,等不到夫君,我不知道該去往何處。”雨女握緊手中的傘,咬著泛白的嘴唇。

  “那為何不再找一個家呢?只要互相依賴,不就是家人嗎?”青年笑了笑,“你的夫君冒險(xiǎn)出海謀生,為了就是讓你能過上好日子。你這樣傷害自己,又怎么能夠?qū)Φ闷鹚亍!?p>  “我……我忘不了他?!庇昱拖骂^,眼淚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夫君對我那么好……”

  青年無奈地帶上斗笠遮雨,寬慰道:“為什么要忘掉他?他轉(zhuǎn)世投胎后,對你好的一生就只留存在你的記憶中了,如果你也出事了,那就沒有人知道有過這么一個人,曾經(jīng)對他的妻子如此好了。”

  “三件事?!鼻嗄晡⑿χ斐鋈种?,一根一根地收回說道:“記住他,為他活著,讓自己幸福,做到了才是對你夫君的報(bào)答,而不是天天在這里風(fēng)吹日曬地折磨自己?!?p>  雨女臉色掙扎了好久,才小聲地‘嗯’了一聲。

  ——

  事情告一段落,青年帶著青行燈繼續(xù)踏上旅途,在離開雨女視線后,青行燈不滿地飄到青年耳邊問道:“我讓她忘記她丈夫,你卻讓她永遠(yuǎn)記在心里,這么拆我臺啊?!?p>  “一步一步來嘛,一下子就忘記會很空虛的,等她找到下一個依靠之后自然會慢慢淡化的?!鼻嗄陻[擺手解釋道,“而且我也不想讓某個不配合的青蛙太過順利上位咯,不過你這么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是不是忘記了點(diǎn)什么?”

  “你倒是把老朽解開?。。?!”遠(yuǎn)處傳來大青蛙撕心裂肺地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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