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這么回來了？”閻黑著一張臉，語氣不善地問道。
“沒辦法，沒有閻魔大人，我們拿這個彼岸花不太好搞……”青年搓著手賠笑著，彼岸花醒來后在花鳥卷的畫境里大鬧，現(xiàn)在畫境里面填滿了妖力化作的彼岸花。還好畫境中沒有真實生物，現(xiàn)在花鳥卷都被迫冒出畫來，乖巧地跪坐在青年身邊陪著了。
“不好搞那也該去找你們陰陽師解決，我只能暫時封印她，最終她還是要脫困的。”閻魔冷哼一聲，“我現(xiàn)在對你的能力產(chǎn)生質(zhì)疑了。”
“別啊閻魔大人，我現(xiàn)在和另一派的陰陽師撕破臉了，指不定哪里埋伏著報復(fù)我呢！我現(xiàn)在只有您這里可以避避風(fēng)頭了啊……”青年毫不要臉地使用了抱大腿的絕技，扯著閻魔的衣服哭嚎著。
“呵呵~”旁邊幾個大小美女偷著笑地看著青年表演。
“行了，你愛在這呆著就呆著吧?！遍惸]好氣地踢開青年，“我現(xiàn)在沒空處理這事，你們先去隨便逛逛吧。”
冥府青年已經(jīng)來了好多次了，路都認熟了，但是對于其她式神來說，還是很新鮮的，也是難得有機會讓這群丫頭一起出現(xiàn)，鶯鶯燕燕的一群和郊游一樣。冥府也就不放心，派了個鬼使來陪著。
“小黑呢？”青年跟在鬼使白后面，晃悠悠地問道。
“他有事。”鬼使白笑瞇瞇地回過頭說道，“還有，別當(dāng)他的面怎么叫，他會抓狂的?！?p> “沒事，他又打不過我。”青年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冥府里我就怕閻魔大人一點?！?p> “你的實力恐怕連閻魔大人也拿你沒轍了呢?！惫硎拱灼沉艘谎矍嗄晟砗竽菑姶蟮氖缴窦瘓F，輕聲說道。
“我怕閻魔大人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敬畏?！鼻嗄晔諗苛艘幌骆移ばδ槪h(huán)望四處，面色感慨道：“身為一方大妖，卻甘愿鎮(zhèn)守冥界幾千年，建立護佑人類的輪回轉(zhuǎn)世之所。在那個人妖對立的時代，她所遇到的阻力是不可想象的，甚至于她當(dāng)時為何要這么做，我都無法理解，或許正是因為她有著勘破一切迷惘的眼睛，才能洞穿時代的局限性，放眼幾千年后人妖共處的和諧社會吧?！?p> “雖然你有些話我聽不懂，但是聽得出來你對閻魔大人十分推崇?！甭牭阶约旱纳纤颈蝗绱丝滟?，鬼使白的心情也膨脹了幾分，臉色笑瞇瞇地很好看。
“不是我自夸，當(dāng)從眼界上講，我其實是很自負的?！鼻嗄陝e著雙手站著，仰望著冥界的月色，自嘲地說著，“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其實對晴明老師，也是只是尊老而沒幾分敬的，走南闖北這些年，真讓我心生敬意的，只有……?！?p> “一個是閻魔大人吧，另一個是……”鬼使白看著青年伸出的兩根手指，疑惑道。
“福神惠比壽。”
“福神？他不是才高級神明么？”鬼使白聞言有些詫異。
“若是惠比壽大人愿意，其實他完全可以成為大妖級的神明，只不過他自己不打算如此做罷了?！鼻嗄昊叵肫鸹荼葔鄣慕陶d，在這個時代，能有那樣的思想，確實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
“為什么？成為更強的神明，不是更能造福人類么？”鬼使白不解，為什么眼前這個年輕人會這么推崇一個看似不夠強大的神明。
“福運這東西，說到底就是不勞而獲，福神越強大，就證明不勞而獲的人越多，那么人們自然就不會去努力，轉(zhuǎn)而天天去祈求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說，這是在造福人類嗎？”青年看著鬼使白，笑著問道。
“惠比壽大人真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呢。”鬼使白想了想，啞然一笑。
“是啊，雖然神力和地位比不上一些大妖級別的神明，但是在覺悟方面可是勝得太多了?！鼻嗄瓴挥傻孟肫鹆四莻€大個子的神明，“相比之下，閻魔大人就更加偉大了，若非她鎮(zhèn)守冥界幾千年，護佑著人類轉(zhuǎn)世輪回，恐怕人類早已岌岌可危?！?p> “這個評價很高呢，是不是知道什么都瞞不了閻魔大人所以偷偷拍閻魔大人的馬屁啊?！惫硎拱仔α诵Γ恢每煞?，“人類的勢力這么強大，我們冥界這些妖怪有能有多大作用呢，光是你一個人的實力，在這冥界也是難逢敵手了吧。”
青年認真地看著鬼使白一會兒，忽的笑了一下，搞得鬼使白一頭霧水后，青年回頭看著閻魔殿，目不轉(zhuǎn)睛地說道：“人類原本是很脆弱的生物，他們會病死會餓死；打不過野獸扛不住天災(zāi)；繁殖力不如老鼠，生命力也不如蟑螂；那么，他們到底是如何強大起來的呢？”
“這……”鬼使白愣住了，想了想說道：“普通人類是弱小，可是人類中也有像閣下這樣的強者啊?！?p> 青年收回視線，對向鬼使白，“在我成為陰陽師以前，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戰(zhàn)斗力只有半只鵝的那種。”
“這……”鬼使白啞然無言。
“人類強大之處在于，他們會積累經(jīng)驗。”青年這次沒有繼續(xù)難為鬼使白，而是解釋起來，“為了能治病，人類一種草一種草地去試，試出了厚厚的醫(yī)書；為了能吃飽肚子，人類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去種，種出了刀耕火種的農(nóng)業(yè)經(jīng)驗；為了打贏野獸，人類試遍了各種材料，打造出了捕獵的武器；為了抵抗天災(zāi)，人類開渠建壩，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賑災(zāi)體系。人類的經(jīng)驗，是無數(shù)前人用生命去總結(jié)出來的；人類所有的進步，都是建立在祖祖輩輩一代又一代人的探索和犧牲上的；我所學(xué)習(xí)的陰陽術(shù)，也是數(shù)千年來前人們?yōu)榱藢寡侄稽c一點鉆研出來的。人類之所以強大，不是有著強大的個體，而是因為他們是一整個互通有無、不斷汲取經(jīng)驗的社會集體，這也是人類與妖類最大的區(qū)別。而保證人類這個龐大的社會集體生老病死源源不斷循環(huán)的關(guān)鍵，便是輪回，也就是閻魔大人所守護的東西?！?p> 鬼使白愣了好一會兒，隨后與青年一同望向了那座閻魔殿，目光崇敬而又不解，“想不到閻魔大人那么早便看穿了未來，但是，為何閻魔大人會選擇幫助人類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不過是跳出了封建時代的局限性而已，而閻魔大人她可是能看破一切虛妄呢。”青年自嘲地攤了攤手，笑著說著。
“雖然你老是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不過你確實是個厲害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閻魔大人的決斷?！惫硎拱讚]了揮手中的招魂幡，“被你這么一說，我對這份工作的感覺都不一樣了，有種自己在默默扶持人間界最強實力的感覺?！?p> “你成為鬼使前不也是人類么，又何必把自己分出來呢。”青年輕聲道，“我從來不以生命形態(tài)來區(qū)別種族?！?p> “我并沒有生前的記憶，所以算不算人類并沒有太大的意義，我只知道閻魔大人滿足了我的愿望，所以我放棄了記憶為閻魔大人工作。既然閻魔大人選擇了你們，而我自然跟隨閻魔大人，這便夠了?！惫硎拱讛[了擺手，不再多說便離開了。
“他似乎并不想思考這個問題?！陛x夜姬看著鬼使白的背影說道，之前她們一直跟在身后并不打擾兩者的對話，待鬼使白走后，后面跟著的一大群大小女妖才上前來。
“那是自然的，我當(dāng)初剛從人變成妖時，也在是人是妖這個問題上迷失了好久，能夠忘卻生前記憶以一個確切的身份存在，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就像骨女那樣?！鼻嘈袩糇鳛檫^來人，不同于輝夜姬、椒圖、以津真天這些原生妖怪，她是能夠理解鬼使白的心情的。
輝夜姬并不能理解，問道：“為什么人類的記憶會那么痛苦地令人想逃避呢？”
青年摸著輝夜姬的小腦袋解釋著，“因為人類啊，是很脆弱的生物，對他們來說，愛恨情仇、生死別離，這些在你們眼中略顯虛無的東西，比天災(zāi)妖禍更難以令人面對?！?p> “作為整體十分強大但是個體卻滿是破綻么，人類還真是平衡啊。”輝夜姬彎著嘴角，“要是妖族也和人類一樣的方式發(fā)展，是不是能夠無敵了呢。”
“存在即合理，成為平安世界最強勢力的是人類而不是妖族，自然有它的原因。這也是閻魔大人會選擇人類而不是同類妖族的理由?！鼻嗄晁砷_了揉輝夜姬小腦袋的手，“真想問理由的話，去問閻魔大人吧。”
“你也不知道？”青行燈好奇地問著。
青年搖了搖頭，“我有感覺，但是說不上來?！?p> “那……”
“無名閣下，閻魔大人有事找你。”判官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身后，遠遠地叫著。
“哎呀，我剛才應(yīng)該沒有說閻魔大人壞話吧……”青年楞了一下，摸著下巴回憶著。
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