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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歸訣

第二十一章:情字難解

龍歸訣 王斐 5031 2018-07-02 19:42:06

  雖說眼前的百里碧涓是一柔弱女子,但那一眾錦衣男子也未敢掉以輕心。畢竟此刻的他們已是筋骨酸麻、手腳無力,沒有半分的招架之力。又見碧涓此刻面目含嗔似乎不好對付,一時之間便也不敢造次。只見那為首的說了一句:“暫且不宜妄動干戈,先回府衙再做定奪?!闭f罷,便呼嘯一聲,引著那一眾錦衣男子離開當場。

  碧涓見他們離開,便也沒有再去和他們計較,揚嘴一笑便邁步走進了岳陽樓內(nèi)。剛一如樓內(nèi),碧涓便徑直來到堂倌跟前問詢道:“這位小哥,今日可有一位復姓南宮的客商來過?”

  那堂倌思量了一番后說:“復姓南宮的倒是有一個,他是不是身著一身素白衣衫,背負一劍、腰懸一劍?”

  聽著那堂倌的介紹,碧涓便知此人正是南宮斐,只是尚且不知他為何會身配雙劍?不過既然衣著無二,碧涓也不去琢磨,當即應承道:“就是他,他在哪處落座?”

  堂倌答道:“這位客官是與其他兩位客觀一同來的,來時同我講說他們有要事相商,不許外人進入。我見姑娘與那客觀也不算外人,便告訴你他在望湖雅間一號堂內(nèi)。倘若有了爭執(zhí),姑娘念著我些好處也就是了?!?p>  聽得堂倌的一席話后,碧涓也不得不佩服他果然閱人無數(shù),說話兩邊都不得罪,還把自己的退路想好。當即一笑,掏出些散碎銀子來遞給他道:“多謝小哥,這些銀兩你拿去打酒喝吧?!?p>  那堂倌接過銀子,作揖稱謝。碧涓按那堂倌所說的望湖雅間一號堂而去。行至樓口,碧涓便見南宮斐及江浣玉三人所在的雅間堂門緊閉,她一時也心下好奇,南宮斐究竟在與他人在商量些什么,自己到底該不該破門而入?但轉(zhuǎn)念又一想自己與他早已不分彼此,便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也無傷大雅。索性,她也再無顧忌地便推開堂門,滿臉堆笑地道了一聲:“斐郎,我來啦!”

  卻說南宮斐此刻正于堂中為江浣玉講解百無一用掌當中的精要之處,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及其熟悉親切的悅耳銀鈴音。南宮斐聞聲望去,那門口處站著的一位不是他朝思暮想的百里碧涓卻又是誰?

  南宮斐不由得又驚又喜,又有些恍如隔世般地難以置信。他愣了一愣,又見碧涓此刻正活生生、笑吟吟地便站在自己眼前,這才忍不住猛地跳將而起撲上前去,一把便將碧涓攬入懷中,情難自禁地在其耳畔呢喃道:“涓涓,真是想煞我也!”

  江浣玉雖與南宮斐接觸不長,但也是師父乃是知書達禮之人。忽見他如此性情用事,便也已猜出進來的這一女子與其關(guān)系非同一般,當即便心領(lǐng)神會地叫上何言勇上前啟道:“師父既有舊友來訪,弟子先到門外等候。”

  南宮斐這時方才意識到剛剛的失態(tài)之處,當即便松開碧涓,吭了吭嗓,正色道:“也好,浣兒,這位姑娘便是你的師娘百里碧涓。現(xiàn)下為師與你師娘有舊情要敘,你就與我何師弟在外稍待?!?p>  江浣玉頷首應了一聲,遂與何言勇一道退出門外。見二人離開后。斐涓二人難掩深情般地便耳鬢廝磨,溫存了好一陣后,碧涓才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南宮斐懷中問道:“斐郎,剛剛那個少年是叫你師父嗎?”

  南宮斐低首看著懷中的碧涓點點頭道:“不錯,他父本是當朝并肩王,不幸被奸佞所害,他才落難至此。我不忍見忠良蒙冤,所以才收他為徒將自身武藝傳授與他。”

  碧涓得知其中緣故后點了點頭,隨即又小嘴一扁道:“你好歹也大他五六歲,可我卻只大他一兩歲,他叫我?guī)熌锒及盐医欣狭?。?p>  見碧涓竟在意這般,南宮斐也忍不住笑了一聲道:“這不過是一個尊稱罷了,你若不喜歡,我就讓他叫你碧涓姐好了?!?p>  碧涓這才點了點頭肯允道:“這樣聽起來還順耳些?!?p>  南宮斐一笑,隨即又問道:“對了涓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的?”

  碧涓俏臉一揚,佯裝生氣地用手指推了南宮斐的鼻子一下道:“虧了你我還私定終身,我好歹也跟了你這么久,見你不在朱雀崖,那自然就是到這岳陽樓來了?!?p>  南宮斐傻笑了一聲,說道:“果然知夫莫若妻,倒是我糊涂了。涓涓,你我一別半載,這段時光你是怎么過來的?”

  碧涓應了一聲道:“那日在魂風教,你把我推下險峰之后,我便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幸好天可憐見我落在游牧的羊群之中,只是摔傷了身子。那家牧民好心把我接到家中養(yǎng)好身子后,我再去打探你的下落卻始終杳無音訊。我起先到岳州時又聽聞那時白曉凡并未死,便擔心你會遇到不測,正欲隨你而去之時,你蕩平魂風教一事便在江湖上傳揚。而后我知你定會去玄天嶺復仇??蓻]想到我剛一到曲家,那曲家父子便告訴我你已向岳州進發(fā)。我便又連夜馬不停蹄地回到了這邊,這才與你重逢相見。”

  聽碧涓說起這段過往遭遇,南宮斐心中更是懊悔不已。他緊緊地摟住碧涓,在她額頭處輕輕一吻,柔聲道:“讓你受苦了。都是我任性無能才會讓你吃了這般多的苦。涓涓,我那日狠心將你推下山崖你可曾恨我?”

  碧涓忙搖了搖頭道:“我自始至終從未恨過你。當時使出緊急,我也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只是我不忍與你受那分離之苦。不過今日你我再次相遇,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說著便又依偎在南宮斐的懷中。

  南宮斐此刻佳人在懷,忍不住輕聲嘆息道:“涓涓,我如今練得神功,又了卻了父輩恩怨,只是還有一事未能如愿。”

  碧涓看了南宮斐一眼問道:“何事?”

  南宮斐正色道:“那便是將你明媒正娶。”

  碧涓心中暗喜,但卻臉上一紅,低頭淺笑不語。南宮斐忙趁此時趁熱打鐵道:“涓涓,我想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兒我們就回去叫師姑為你我主婚,我今日便要與你拜堂成親。”

  雖然碧涓早已對南宮斐芳心暗許,但此刻南宮斐竟如此突兀地便提出來與自己成親,難免會使碧涓有些嬌羞。她俏臉一紅說道:“斐郎,你怎么那么心急?”

  南宮斐深情說道:“我險些失去了你,如今天可憐見你我重逢相遇,我又怎能錯失良機?我已想好,今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要與你相伴,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p>  碧涓在南宮斐懷中輕聲說道:“良辰美景不可辜負,斐郎我們這便回去吧。”

  卻說南宮斐與碧涓二人攜同江浣玉、何言勇離開岳陽樓后便各自到街上置辦成親所用的紅紙花燭、美酒佳肴。斐涓二人則到街上衣鋪做了兩件新裝。一行人便歡歡喜喜地回了朱雀崖,準備給斐涓二人完婚。

  幾人回至朱雀崖后,南宮斐向師姑曲靈姑說明了原委后,曲靈姑雖也覺得事出突然,但卻也還是欣然答應了下來。此間形勢喜人又逼人,曲靈姑連忙吩咐手下弟子布置喜堂,準備酒宴。只見朱雀崖上下張燈結(jié)彩,無一人不歡欣鼓舞。

  未幾,南宮斐一身新裝引著自己的妻子百里碧涓走入堂內(nèi),二人拜了高堂天地后,便逐一給場內(nèi)賓朋敬酒。夫妻二人先是斟滿水酒來到曲靈姑面前敬酒道:“師姑,您是斐兒和涓涓的師長,這杯就我夫妻二人敬您?!闭f罷便喝下了杯中的酒。那碧涓也端起酒來,隔著紅蓋頭,低首喝了下去。

  曲靈姑接過師侄遞來的酒,滿臉盈笑的祝道:“恭喜你們兩人終成眷屬,今后在一起定要相敬如賓,師姑也祝你夫妻二人永結(jié)同心,百年好合?!?p>  南宮斐一笑道:“多謝師姑?!敝螅钟薪接窈窝杂露俗邅硐蚰蠈m斐敬酒,江浣玉首先道:“師父,恭喜你和碧涓姐結(jié)秦晉之好。這杯酒弟子先干為敬了。”待江浣玉敬過酒之后,何言勇也敬道:“恭喜公子,愿公子與百里姑娘早生貴子,百年好合?!蹦蠈m斐回敬道:“多謝二位美意?!闭f罷,三人便一同飲下杯中的酒。

  正這時,南宮斐無意間瞧見獨自在一旁角落里的花獨芳。見她神色稍顯落寞地自斟自飲,南宮斐竟也不知其中緣故。暗自思量了一陣后,便走到花獨芳面前一笑問道:“芳兒,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花獨芳這時見南宮斐過來,站起身來強顏歡色地舉起酒杯來敬道:“大哥。今天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妹子心里自然開心得很,只不過我一個人待慣了便不喜歡熱鬧。這杯酒我祝大哥和大嫂能夠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p>  南宮斐也沒去多想,便也信了花獨芳的話,舉杯道:“多謝妹子了,你一個人顧好自己?!被í毞键c頭答應了一聲,便同南宮斐一同飲下杯中的酒。

  南宮斐夫婦二人隨即又敬到在場的一眾朱雀崖女弟子,而后二人便離席回了寢房。入侵后,南宮斐便迫不及待地現(xiàn)了碧涓的紅蓋頭,直盯盯地看著碧涓的臉,惹得碧涓臉上一紅,嬌笑著說道:“你又不是沒看過我,怎么這會就盯著我不放?”

  南宮斐一笑道:“誰不愿多看新娘子幾眼,更何況眼前的是我自己的新娘?!?p>  碧涓被惹得一笑道:“傻樣。那你就這么看著,不做別的?”

  南宮斐笑著起身,走到桌前倒了兩杯美酒,走到近前遞給碧涓一杯道:“娘子,你我一同飲下這合巹酒后,便洞房花燭如何?”

  碧涓接過酒杯,臉上一紅說道:“一切聽從夫君安排就是了?!彪S即便與南宮斐手臂交互,一同飲下了合巹酒。南宮斐此時接著一點酒意,在碧涓唇上淺淺一吻,碧涓嬌羞一聲,隨即便與南宮斐相擁一處。一夜風花自是不在話下。

  卻說花獨芳離席歸寢之后,獨自一人落寞地坐在床邊,不自覺地便悵然若失。她有些不甘,自己竟然連心意都沒能表達,自己的那個心上人竟然絲毫不懂自己的心思,不懂我為何會失落,又為何會難過。她又有些覺得自己多余,在他的眼里心里只裝得下他妻子一人,自己始終不過是一個被他憐憫同情的外人,甚至是拖累而已。

  不管她心內(nèi)是不甘也好,還是失落也罷,總之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心上的那個人對自己來說是永遠的可望不可及,自己的這點相思、這點落寞與這點惆悵也只能在自己的心底里埋葬。念及傷心之處,她還是忍不住神傷落淚。

  “嗙磅”兩下扣門聲將花獨芳從憂怨的情緒中拽了出來,她慌忙地抹了抹淚,輕聲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了曲靈姑的聲音道:“芳兒是我,我可以進去和你談談嗎?”

  花獨芳應了一聲道:“原來是曲掌門,快進來吧?!?p>  曲靈姑在門外答應了一聲,隨后便推開屋門走了進來。雖說花獨芳在強裝鎮(zhèn)定,但曲靈姑還是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她莞爾一笑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如慈母般地伸出手去撫摸花獨芳的肩膀問道:“怎么芳兒,心里不好受嗎?”

  花獨芳連忙搖頭否認道:“沒有,今日是大哥大嫂的成親之日,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p>  曲靈姑一笑道:“丫頭,我是過來人,你還想瞞我?看你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剛哭過了?”

  花獨芳依舊在否認道:“剛剛是有臟東西進我眼睛里了?!?p>  曲靈姑輕嘆一聲道:“芳兒,我能看出來你對斐兒的一片癡心。我也知道你的這份癡心換來的只會是你的傷心。斐兒這孩子,我看得清楚,他和他爹一樣,這一生就只會愛一個人?!?p>  “他爹?”花獨芳似乎對舊一輩的事饒有興致,便問道:“南宮大俠也是一生只鐘情一人嗎?”

  曲靈姑點了點頭,又將那段陳年舊事娓娓道來:“我和他父親南宮云本是同門師兄妹,從小一同長大,在師父門下習文練武。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跟在師兄后面像個跟屁蟲一樣,師兄對我也出奇的好,從不讓我受一點委屈。我本以為我們兩個本就該這樣順理成章的在一起,甚至他在外漂泊傳蕩的那幾年,我還時時刻刻地思念他,盼著他能回來和我成親,可是誰能想到我盼來的卻是他成為了別人的夫君?!?p>  對于曲靈姑的這段舊情事,花獨芳是最能夠感同身受的。她突然間眼光一閃,冷峻地問道:“那你不恨嗎,不會恨南宮大俠,和他的那個妻子嗎?”

  曲靈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她不敢深想。因為她怕的就是因愛生恨反而會打破了那份美好。她淡淡一笑道:“自然也是會有一絲絲的恨意,我恨的是我和師兄青梅竹馬,卻還是敗給了一個局外人。但恨又有何用,恨難道就會減輕愛意嗎?我覺得那樣反倒會使愛變得更為濃厚且更為傷人。況且我?guī)熜謳熒┮呀?jīng)亡故多年,我又何恨之有?難道芳兒你對斐兒和涓涓也會有恨意嗎?”

  花獨芳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說道:“我只是不甘心,若是我可以早些和大哥相認的話……”

  曲靈姑微笑著撫了撫花獨芳的發(fā)絲,淺笑著道:“芳兒,你我同病相憐,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但你要知道,涓涓也是個天真活波的好姑娘。她和斐兒經(jīng)歷過太多,今日能夠喜結(jié)良緣自然是難得。你若是真的愛斐兒,那么,你就要一個人承受這些落寞與酸楚。愛情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你情我愿,往往一個人的默默承受更為動人?!?p>  花獨芳微微點了點頭,依舊難掩落寞地說道:“我生來便是不祥之人,即便是我承受了這些也沒人會心疼吧?!?p>  曲靈姑一把將花獨芳攬入懷中道:“傻丫頭,我就會心疼你啊,我對你真的是莫名的心疼與喜歡。你放心,我會把我這一身的本領(lǐng)都交給你將來我的這個掌門的位置也會留給你,那些愛而不得的人我們又何苦去想,日后便多花些功夫在習武上?!?p>  花獨芳點了點頭答應一聲隨后又追問道:“你看到南宮斐是不是也會想起南宮大俠呢?”

  曲靈姑點點頭答道:“當然會,畢竟斐兒是師兄的兒子,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師兄當年一樣。雖說他叫我一聲師姑,可我真的將他視為己出。今日見他成親,我也是感觸頗多?!?p>  花獨芳思索了一陣之后說道:“或許大哥已經(jīng)成為了你另一種的依托吧?!?p>  曲靈姑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或許吧。那么,你的依托又是什么呢?”

  花獨芳談談一笑,走到窗前眼神中難掩落寞地說道:“或許,那只是我的一種憧憬吧?!?p>  望著窗外的星空天際,她又如何能夠說清自己心底那分不清是愛是恨又隱隱作祟的錯綜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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