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 還愛,或者恨
張達(dá)被這一句給叫回了神。
素來說話利索的,眼下都有些不利索了。
“她她……她和小米先走了啊……”
“去哪了?”
陸莫臣眉頭緊皺,追問著。
“不……不知道啊,她們也沒說……就是先走了,下樓去了大概也有十幾二十分鐘了吧……”
張達(dá)剛說完這句,陸莫臣已經(jīng)轉(zhuǎn)身就匆匆沖下樓去。
看著他匆匆來又匆匆走,眾人都還有些恍惚。
張達(dá)也愣著,片刻之后恢復(fù)了笑容,哈哈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說嘛,他們倆怎么可能會黃?老子又相信愛情了!”
陸莫臣沖下樓去,心里頭就一陣慌張,無來由的慌張。
她又走了,這次要走多久?
他受夠了等待,他不想再等了,他太累了。
曾經(jīng),她就像個影子一樣黏著他……而現(xiàn)在,她卻不見蹤影。
陸莫臣想到她先前那么平靜說到,是他們認(rèn)錯人了,的確是不認(rèn)識,想到她那時的模樣。
陸莫臣才反應(yīng)過來,曾經(jīng)那么黏著他的姑娘,他有什么情緒,只需要一個冷臉,她就會前來示好哄他的。
原來,她可以這么決絕。再沒有歪纏,沒有黏人,沒有胡鬧。
順著他那句‘不認(rèn)識’,她也就清晰淡然地劃開兩人之間的界限。
不會一臉佯怒埋怨他,莫臣!你居然敢說你不認(rèn)識我!?
沒有了。
可是他心里沒有半分能夠松快的放下,反倒,心臟的每一寸像是都被攫住了。
陸莫臣沖下了一樓大廳,張總早已經(jīng)聞訊趕來。
“BOSS?”
張總經(jīng)理有些吃驚他又折返回來,“您怎么回來了?有什么我能效勞的?”
“她人呢?她去了哪里?”
陸莫臣語速極快,問了一句,聲音里多了幾分沙啞,“先前,從樓梯上去那個,二樓靠窗七號卡座的客人,穿黑色連衣裙,長頭發(fā)瓜子臉,圓眼睛,很瘦的那個?!?p> 陸莫臣聲音里多了幾分不耐,伸手在自己的耳邊比了比,“大概這么高?!?p> 張總思索片刻,心里一陣發(fā)苦,他哪知道BOSS會折返回來問一個客人的行蹤?。克侵?,就多留意著了。
眼下心里一陣悔,卻是答不上來。
倒是一旁的門童解了圍,“呃,我倒是好像看到了那位小姐,當(dāng)時我正在幫客人泊車,我看到她朝前頭小噴泉公園過去了,和先生您的描述應(yīng)該是不差的?!?p> 張總簡直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看著這門童,心道小子你好樣的,我以后絕對器重你!
張總還來不及和陸莫臣說句什么,就看到他已經(jīng)腳步匆匆朝著外頭沖出去了。
噴泉公園離御嘉大門也就不過幾十米的距離。
這個點(diǎn),公園里并沒有什么人,肖融坐在長椅上,身后是噴水池。
陸莫臣原本那么急切,但是在看到了那個單薄的背影之后,他腳步放慢了不少,壓低了步伐,走近幾分。
依稀聽到了些聲音,看到她拿著手機(jī)貼在耳邊,似乎是在講電話。
“知道了,你也別太擔(dān)心我,我能有什么事兒?你這才剛走就打電話給我,搞得我怪感動的……”
肖融唇角噙了很淺的笑容,聽著那頭迦文的聲音。
迦文說道,“我能不擔(dān)心你么?我倆多少年的交情了?小學(xué)四年級到現(xiàn)在,滿打滿算都快二十年了,我看你難過我心里刀子劃拉似的疼呢?!?p> “知道知道,這么多年了,還好你還在,我慶幸著呢?!?p> 肖融聲音淺淺的,很輕。
又有噴泉的水聲掩映著,陸莫臣需要聽得很認(rèn)真才能聽得清楚。
只是聽著她說的內(nèi)容,都能猜到電話那頭是米迦文。
“只不過,融融啊。”米迦文在那頭欲言又止的,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他在江城所以才打算在江城發(fā)展呢?”
肖融愣了一下,輕輕抿唇片刻,說道,“怎么可能,我當(dāng)然是因?yàn)橄肽恪!?p> 米迦文對肖融的了解,多清楚她死鴨子嘴硬有多嘴硬。
也不深究她的話,又沉默了片刻,米迦文才開口說話,仿佛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一般,“融融,我覺得,莫臣還是愛你的。”
肖融聽了這話,渾身一僵,“別說笑了。”
“我說真的,當(dāng)初你走的頭兩年,連和我都斷了聯(lián)系,他沒少找你,也問過我有沒有你的消息,只是那時候我也沒有你的消息。后來我和你恢復(fù)了聯(lián)系,他又杳無音訊了。原本我看著你好像走出來了,怕提他你會難過,所以也就沒提。”
聽著迦文的話,肖融的目光更遲滯了,“你怎么忽然想到和我說這個了……”
“我就是怕你因?yàn)榻裉斓氖聝弘y過,我總覺得,莫臣還是愛你的。否則,真要是放下了看開了,見面相視一笑是最基本的禮貌,這才是放下了的人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他越是這樣直接說不認(rèn)識,越證明他情緒化,證明他放不下。證明他還愛你?!?p> “或者恨我?!?p> 肖融補(bǔ)充了一句。
其實(shí),她不笨。
迦文沒應(yīng)這話,但是肖融說得是有道理的,不是愛,就是恨。
“好了,不多說這些了,我沒事兒,你也別擔(dān)心我,我說我想靜一靜呢,你這人才剛走電話就追來了,我怎么靜靜呢?”
肖融無奈笑道一句。
“我還不是不放心你么?”
米迦文在那頭沒好氣兒說了句。
“拜托……”肖融醞釀了一下語氣,呼出一口氣之后,才吐出一句來,“好歹……讓我緬懷一下我那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初戀。”
“嘿!你丫頭也是夠損的啊,莫臣還沒死呢吧?你這就要緬懷人家了?人雖然說了句不認(rèn)識,但咱不能咒人死啊,這不厚道。”
迦文顯然理解岔了。
也或者是肖融表達(dá)得岔了。
陸莫臣站在那里,聽著這話,英氣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他是她的初戀,她要緬懷一下他?緬懷?
肖融已經(jīng)懶得和迦文接茬,否則她更加沒完沒了了。
索性直接掛了電話,長長松了一口氣之后。
她隨手拿起了椅子上的一朵花,是她先前隨手從花壇里摘的。
肖融一片片扯著細(xì)長的花瓣,口中念叨著。
“各骨數(shù)目分開記,記住位置就容易,腦面顱骨二十三,軀干總共五十一,四肢一百二十六,全身骨頭基本齊,還有六塊體積小,藏在中耳鼓室里……”
這是解剖學(xué)的口訣,確切說起來,是骨科解剖學(xué)口訣。
陸莫臣在醫(yī)學(xué)院讀書的時候,她高二下學(xué)期有次見縫插針逮了個周末就飛去A市看他,也沒提前告訴他,想要給他驚喜。
而陸莫臣那段時間正在準(zhǔn)備解剖學(xué)的考試,忙得不行。
于是,驚喜是驚喜了,但是,根本空不出時間陪她出去玩耍。
她也不介意,只要待在他身邊,她就總是高興的。
在賓館房間里,他看書,她就睡覺,貓一般窩在沙發(fā)上。
實(shí)在無聊了,就搶了他的書,讓他背給她聽。
當(dāng)時陸莫臣背的,就是這么一段口訣。
肖融聽得咯咯直笑,覺得這口訣跟打油詩似的有趣,嘰嘰咕咕跟著念了好幾遍,最后真背下來了,一邊背給他聽,一邊問他,她厲害不厲害……
而現(xiàn)在,陸莫臣看著她坐在前頭,扯著花瓣,漫不經(jīng)心背著這口訣。
滾瓜爛熟,翻來覆去。
陸莫臣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攫得更緊,握緊再放松,一抽一抽,呼吸困難。
而她輕而軟的聲音,像是羽毛一般,在他心尖上一掃,再一掃。
抽疼,又麻癢。
陸莫臣眉頭緊皺。
肖融不知這些,她心情算是終于平靜了幾分,她難過的時候,喜歡聽著水聲,水聲能讓她平靜下來。
剛到美國那段時間,她整個人像是被挖空了似的,每天就目光空空,坐在LA的海邊,陽光刺眼,她目光黯淡。
聽著海浪一陣陣的聲音,她的心能漸漸平靜下來。
現(xiàn)在也是一樣。
只是,才剛恢復(fù)的平靜。
就被身后的一句陡然而來的聲音,打得粉碎。
“你知不知道,亂折花花草草,是要罰款的?”
蘇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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