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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經(jīng)

第二十八章 大會

上善經(jīng) 墻外行人gt 3146 2017-03-13 18:25:00

  只見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漢子探頭探腦的向里張望,一眼看到厲知秋,張口說道:“厲大俠,原來是你在這里。”厲知秋認(rèn)得他是邵府的管家邵德,卻不知他為何這時在此出現(xiàn)。邵德進(jìn)來看到數(shù)具尸體,立時嚇得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大叫之間,猛地看到邵落歸的尸身,心中悲傷頓涌,撲過去嚎啕大哭。邵旭受他感染,也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邵德哭了一會,抬頭見厲知秋臉有不解之色,忙言說道:“老爺今日把家財拿出分與我等,要我們即刻下山,再也不要回來。小人已在邵家二十多年,平日多受老爺少爺們的恩惠,見今天這事頗為蹊蹺,便在林中躲了半日,打算夜里回來探個究竟。不過小人膽小,在山下徘徊了數(shù)個時辰,始終不敢上來,適才我見到一老一小下得山來,他二人奔的極快,小人也沒怎么看清,終于按捺不住,決心回到府中看看。卻原來……卻原來老爺一家,遭了這么大的飛天橫禍?!闭f罷又哭了起來。

  厲知秋心道:“此人雖是尋常下人,但知恩圖報,也是一條好漢?!彼p輕說道:“邵管家,我適才抗敵身負(fù)重傷,煩你扶我到房里休息。兩個孩子也請你帶去房中睡覺,敵人是不會去而復(fù)返了,你大可放心。這廳中眾人的諸般后事,請你自決料理罷?!彼v完這些話,又消耗了不少元?dú)狻?p>  邵德不會武功,但為人十分機(jī)靈,聽到厲知秋的言說,于事態(tài)已明白了七八分。他將三人扶到內(nèi)房休息,見天色太晚,自己也回到房中自行睡覺。第二天早早起來,到山下集鎮(zhèn)買了棺槨壽衣,又雇傭了幾個人力,將邵落歸等五人妥善安葬。厲知秋經(jīng)過一夜休整,身子稍稍恢復(fù),但黃逐流內(nèi)力霸道,陰陽雨勁十分怪異,體中熱感一過,又覺冷勁上涌。他一面自開藥方,吩咐邵德按方抓藥,一面自調(diào)內(nèi)息,以內(nèi)功化解被注入的外力,一連過了數(shù)日,這才慢慢復(fù)原。

  到了第四日上,厲知秋但覺身無大礙,舞刀弄槍固然不成,但行走坐臥已和常人無異,只需靜養(yǎng)數(shù)月,便可恢復(fù)如初。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將邵旭送到東錢掌門端木仲家里,那之后便高枕無憂,大可回桃源觀慢慢將養(yǎng)。他讓邵德雇了一輛馬車,自己和婁之英、邵旭同坐車中慢慢趕路。邵德聽說少爺要去明州,便也想同去,厲知秋道:“邵管家,前輩的大弟子戎飛,現(xiàn)下仍外出未歸,請你在這里侯他回來。等我們到了明州,讓端木老爺派人來接你們。”邵德只得應(yīng)允。

  三人坐上馬車趕路,厲知秋身上有傷,不宜過于勞頓,吩咐車?yán)习寰従彾校咳罩蛔咂甙耸铩I坌褚宦窅瀽灢粯?,婁之英便花樣百出的玩鬧說笑,想要逗他開懷。

  行了數(shù)日,厲知秋身子一天強(qiáng)似一天,邵旭則依舊愁眉不展,婁之英早已將幼時聽來的故事笑話說了個遍,他年小歷少,自也編不出什么趣事來。這天馬車走上官道,道路平坦,天晴日朗,婁之英見厲知秋身子好轉(zhuǎn),便央求道:“厲叔叔,天氣這樣好,你來講幾個故事給我們聽,好不好?”

  厲知秋明白他的心意,微笑點(diǎn)頭,撿了一些鄉(xiāng)間傳聞市井逸事說了,他生性憨直,不善說笑,因此說的了無生趣,婁之英扁起小嘴道:“厲叔叔,這些故事好沒意思,不如說說武林中的趣事罷,邵大哥,你想聽什么?”

  邵旭想了想道:“厲叔叔,我想聽聽英雄大會的事?!彼巧勐錃w的幼子,本該和厲知秋同輩,但聽婁之英呼喚慣了,便也跟著一起稱呼。厲知秋這幾日也知邵旭愁苦不堪,見他提到此事時略顯神采,已有往日頑童之態(tài),便道:“你真想聽?好,我便和你們說說。”邵旭與婁之英都把小臉一揚(yáng),認(rèn)真聽他訴說故事。

  厲知秋道:“這英雄大會,始于咸平三年,那還是真宗在位的時候,嗯,距今已有一百六十多年了。那時節(jié)宋遼連年大戰(zhàn),北方百姓流離失所,可謂苦不堪言。遼兵兇惡勢大,善于馬戰(zhàn),兩軍對陣,我朝總是吃虧。圣人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大宋武人便由少林方丈牽頭,舉辦英雄大會,規(guī)定此后每二十年一次,眾豪杰聚在一起共同商討對抗異族、保我中原的大策。后來宋遼幾番大戰(zhàn),終于簽下了澶淵之盟,雙方互通貿(mào)易,各不侵犯,這才換來了百年和平。英雄大會么,仍是廿年一次,只不過國仇家恨大家談的漸少,以武會友的成分卻大大增多了。”他說完這些,低頭看看兩個孩子,見婁之英聽得津津有味,邵旭則有些不耐的神色,便笑道:“旭兒,你不愛聽么?”

  邵旭道:“這些歷史掌故,也曾聽爹爹哥哥們說過一些。厲叔叔,他們總說你的老師余觀主在英雄大會上智勝二圣,這是什么故事?能不能說給我們聽呀?!?p>  厲知秋笑道:“你想聽這個?那有何不能,只是這不算故事,那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眾渲⑴氖值溃骸昂冒『冒?,厲叔叔便講講你的親眼所見罷?!?p>  厲知秋緩了緩神,道:“這要先從我的師承說起,我本是閩江漁村的普通少年,母親在我年幼時染疾逝世,我從小就在村里和一群孩子胡鬧,你的陳誠伯伯,便是我那時的玩伴。”他說起老友,忽地想起此時已天人相隔,心中不由一陣酸楚,斜眼看了看婁之英,怕他也勾起父母早逝之痛,好在婁之英正在專心聽他講說故事,于這些弦外之音并未留心,他這才繼續(xù)說道:“到十一歲那年,我父親在林中誤踏獵井,弄得雙腿重傷,鄉(xiāng)里縣里的大夫來看,都搖頭說無法可治。后來村里恰巧路過一位行腳醫(yī)生,那是個二十來歲操著北方口音的青年道士,他瞧了瞧父親的傷勢,二話沒說開了十來副草藥,又用針灸在我父親的腰腹處連施數(shù)針,就這么過了三天,父親內(nèi)服外灸,腿上壞肉紛紛壞死,竟慢慢長出新肉來。那道士臨行前給了我二十枚藥丸,要我每隔一日煎服一顆,服完后父親便可痊愈了。就這樣我日夜服侍父親,果然不到倆月,父親雙腿真的完好如初,我暗想此人真乃神醫(yī)。過了半年,那道士又來到村上,原來他是從北方避難逃到南方,在閩地呆了許久,愛上了武夷風(fēng)土,于是便想筑觀立寺,常住于此,此番是下山隨處化緣的。父親對這救命恩人自是二話不說,將家當(dāng)全數(shù)奉上,道士很是感激,他見我正直乖巧,又整天放羊不務(wù)實(shí)事,便提議收我為徒,傳他衣缽,我父子二人自是喜不自勝,自此道士便時常來我家教我武藝。過得幾年父親病逝,我便搬到武夷山觀上居住。嗯,我不說想來你們也該猜到,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授業(yè)恩師余仙。

  恩師在武夷山建了道觀后,便坐堂行醫(yī),漸漸在四里八鄉(xiāng)有了名氣,道觀越擴(kuò)越大,后來師父又收了幾名弟子,兩閩浙南一帶,已無人不曉余神醫(yī)之號。不過世人只道我?guī)煾笗钍只卮?,卻不知恩師武功自成一派,道學(xué)更是精深,我這一身所學(xué),便全由師父授得。

  恩師不與江湖中人打交道,我們幾個弟子外出行醫(yī),也都是低調(diào)行事,不問江湖是非,是以武林中并無桃源觀余仙這一名頭。那一年,一個大和尚行過武夷山,不慎為毒蛇所傷,鄉(xiāng)鄰們將他救到觀里,恩師悉心救治,過了半月,終于將大和尚性命救回,原來那高僧不是別人,正是少林般若堂首座普海大師?!彼v到此處,見邵旭臉有恍然之色,便道:“旭兒,你識得普海法師么?”

  邵旭答道:“我曾爹爹說過,普海大師是少林方丈普絕大師的師弟?!?p>  厲知秋點(diǎn)頭道:“不錯。由此恩師便與普海大師成了莫逆之交,兩人多年互通書信,老相往來。三年前,普海大師來信說,廿年一次的英雄大會即將召開,他邀恩師也前去聚會。恩師見他言辭懇切,極具誠意,便應(yīng)了邀約,帶我一同前往。

  往年的英雄大會,都是在嵩山少林寺內(nèi)舉辦,但眼下金人南侵,少林已不在我大宋境內(nèi),是以本次大會,便定在鄂州武圣孫協(xié)的莊中。孫家莊果然好大,那天南來北往的武人足有數(shù)百之多,但孫家祖?zhèn)鞯募覙I(yè),十里八村都是孫協(xié)的親戚偏嗣,是以接待起來毫不費(fèi)力。眾豪杰圍坐在村院之內(nèi),飲宴暢談把酒言歡,一開始都是老友敘舊、新朋交心的寒暄玩笑,說到后來,不覺將話題引到了金宋之爭、胡漢相殺的國恨家仇上來。要知當(dāng)年所以成立這英雄大會,就是因?yàn)楫愖逭嘉覞h地、侵我家園之故,而參與大會的江湖兒女又都是自小習(xí)武的熱血豪杰,是以講到此處,人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立馬驅(qū)逐胡虜為國出力,只是大家都是武林草莽,講武論斗自是誰都不怕,但若說到運(yùn)籌帷幄行軍作戰(zhàn),那卻只能對天空喊,沒一人有獨(dú)到創(chuàng)見。眾人正議論的熱火朝天之際,突然聽到一人放聲大哭,此人哭的驚天動地,如喪考妣,那真是傷心悲痛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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