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戲還怎么演下去?
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雖然“喻遲”這兩個字已經(jīng)在腦海里根深蒂固,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喻鸞的心還是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她放下簾子。
“去看看?!?p> “是?!?p> 侍從一聽能去看紫荊喻家人的熱鬧,很快在人頭攢動中撥開了一條路。
喻鸞戴好帷帽下了車,穿過嘰嘰喳喳的人潮時,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當看到坐在醉家酒樓大堂的人,她的呼吸都兇狠了起來。
正位上的清俊男子,身著玄色衣袍,簡單束著一條素色腰帶,并無墜飾,雖顯單調(diào),卻襯得他的氣質愈發(fā)清冷,白潤的面龐冷若冰霜,一副凜然不羈高高在上的模樣。
那不正是喻遲嗎?
她曾視若同胞所出的庶兄,為奪家產(chǎn)勾結外人弒父殺兄迷害妹妹的黑心人!
她的指甲越發(fā)得用力,指甲掐得手心兒疼到麻木。
可即使恨意再深,即使他的逍遙使她心如針扎,她的目光始終那么地平靜,那么波瀾不驚,仿佛自己只是一位普通的看客,在觀看一場普通的審案。
在紛亂的圍觀人群中,依稀聽到對喻遲的夸贊。
“小喻大人真是一表人才??!只可惜是庶子?!?p> “紫荊喻家就他一個男丁了,剛一上任就請旨接管家業(yè),等有了錢,誰還管他娘是正室偏房?”
……
她面無表情聽著,目光從容地看著喻遲。
只見他對那些婦人的贊譽無動于衷,或撣撣衣衫,或瞅瞅那些嫌疑人,連府尹對他的恭維他也不屑一顧,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桀驁清高,跟從前溫和儒雅的做派大相徑庭。
這,才是本真的他吧?
可惜十幾年來,連精明的爹爹也沒及時發(fā)現(xiàn)他的偽裝。
“雀肉與豬肝相克,二者同食,輕者中毒,重者一命嗚呼,只要當眾吃下足量豬肝,便知偷吃賊是誰了?!?p> 聽著喻遲輕松隨意的話,喻鸞腦中一下子躍出一幅溫馨的畫面。
曾經(jīng)他們兄妹三人一起看書,那時還是暮冬,他們的手都縮在護袖里,剛學了這個,大哥就說:“還好鸞妹不喜歡那些肝肺脾臟,等天暖和了,大哥去打幾只雀給你煲湯,盡情喝?!?p> “大哥忘了,春天不是食雀肉的佳時,還是打些別的吧!”喻遲趕緊阻止。
當時的喻鸞立即往喻遲身邊靠了靠,“大哥一高興就忘事,還好有二哥記著,不然吃壞了肚子,你拿什么賠我?”
大哥知道她在開玩笑,還是很認真的哄了她半天。
回過神來的時候,喻鸞已經(jīng)目光閃閃,幸好有帷帽擋著,才悄悄地抹掉眼淚。
就在這時,大堂里傳來“哎呦”一聲,只見一個伙計倒了下去,捂著肚子滿地打滾。
府尹看了一眼,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怎么偏偏是他?
猶豫了片刻,才朝衙役揮手。
喻遲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拂拂衣袖站了起來。
“剩下的就不關本官的事了,本官先行一步?!?p> 走?
喻鸞冷笑。
你走了,戲還怎么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