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昨日午后本是有事,卻因?yàn)閷Ψ脚R時改了時間而得以在玉靜齋虛耗了半日時光,只是逍遙的時光只持續(xù)到傍晚時分,回到王府后,景熙就接到了兩通密報(bào)。
“王爺,這是今日酉時才傳回來的?!本拔醯氖绦l(wèi)總管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書房中,小聲說道。
并從袖中拿出一個不足小指粗細(xì)長短的竹筒和一支金步搖,恭敬的遞到景熙手中,便默默退下了。
一人在昏暗的書房中,景熙先將那金色樣式簡單的步搖握于手中,不知是怎樣用力,只聽寂靜的室內(nèi)發(fā)出輕微的咔聲,原本一體的步搖此時已是身首異處,而斷開的地方切口卻是十分規(guī)整,顯然這是專門為了暗中傳遞消息而制作的。
從中倒出一卷白色素宣,紙上用蠅頭小楷工整的沾滿了半面。
看過密信,景熙斜倚在太師椅扶手上,暗自出神。
片刻后,舉手將那薄薄一條伸進(jìn)了面前燭火中。
看著那素宣在手中燃燒殆盡,并將最后的灰燼散落在手邊的硯臺中,最后變成濃重墨色的一部分,他才起身,將桌上擺放的另一個竹筒拿起。
提筆蘸墨,筆走龍蛇時,景熙眼中卻仍是剛剛?cè)粲兴嫉纳袂椤?p> 寫到一半之后,他才又去拆開了那密封的竹管。
其中,收著用牛皮紙卷成的紙卷。
特殊的墨汁只能在燭火的烘烤下才能顯現(xiàn),就著屋內(nèi)唯一的書案上的燭火,景熙將那紙上的信息默默在心中讀出。
北疆傳來的特殊密報(bào),已經(jīng)精簡到最少的字?jǐn)?shù),卻仍將那不算短的牛皮紙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看過后,景熙舒展四肢,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并似不經(jīng)意的將那紙張置于燭火之上。
不知是那藥水的關(guān)系,還是這樣的紙張本就易燃。在火舌舔上紙梢的剎那,整張紙便都淹沒在一簇絢麗而起的火花中,轉(zhuǎn)眼間那牛皮紙的灰燼都被火燭旁微動的氣流吹散的無影無蹤。
睜開的眼中顯現(xiàn)的卻已不再是深深的思索,而是帶有滿足與挑釁間或的眼神,眼瞳的深處雖仍有一絲迷茫那卻像是一種別樣的點(diǎn)綴。
下一刻,景熙身姿矯健的端坐而起,提筆蘸墨迅速的寫下了一行正楷,取出信封,喚來自己的貼身侍從。
景熙囑咐道:“明日卯時末,你去工部李侍郎府門外等著,若看有人帶著圣旨前去,便在之后將信送到李府,只說交給李小姐后便離開?!?p> 侍從領(lǐng)命帶著墨跡還未全干的紙張和信封消失在了書房,偌大的書房內(nèi)景熙一人立于昏暗的大廳內(nèi),燭火微弱的光芒從景熙身后照到身前,此時面孔處于自己陰影中的景熙,眼中透出的光芒,是不曾為人所知的躍躍欲試。
景熙收回自己四散的思緒,看著眼前露出不在乎笑容,說著讓自己說說看的李瑾,心底的情緒自己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只是此時卻容不得他多做思量。
“李公子向陛下自薦為振士氣遠(yuǎn)嫁邊疆,此心懷大義之舉必是在知道邊疆此時大雪封境的境況,甘愿犧牲自己嫁去塞外的。”
“大義不敢當(dāng),但確是我自己決定嫁去邊地的?!崩铊m正道。
聽著景熙的話,李瑾心中更加確認(rèn),不是皇帝身邊,就是皇帝的手下中出了奸細(xì),否則這位既不出席朝會又不常出入宮廷的王爺,是怎么這么確切的獲得圣旨中的內(nèi)容?
李瑾越發(fā)覺得自己似乎攪入了一團(tuán)亂麻中,只是早已不能脫身了。
景熙看到李瑾如此反應(yīng),臉上顯出詫異的神色,又接著道:“既如此,欽定的夫婿也是李小姐知道的?”
李瑾似乎沒太理解景熙說的話,重復(fù)道:“陛下下旨賜婚自然是欽定的?!?p> 景熙卻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笑著搖頭道:“我當(dāng)李公子是真明白人,誰知卻也被蒙在鼓里仍不自知。”
李瑾看著景熙的表情,一時不知他在說什么,眼中顯出從進(jìn)門后直到如今,第一次出現(xiàn)的迷茫神色。景熙并未漏看這個瞬間。
“這欽定的夫婿非是在今日圣旨頒布后選出來……”景熙的話只說了一半,便看著李瑾別有深意的微笑。
李瑾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難道自己的婚事不是為了平定邊疆的士氣低落嗎?聽這淮陽王的口氣分明是這婚禮的新郎是早已定好的?
也許真的是風(fēng)寒沒有完全痊愈,李瑾一時覺得除去頭痛外,還有一陣陣的眩暈向自己襲來,進(jìn)而眼前一黑差點(diǎn)兒栽倒在桌前。好在下意識的扶著桌子,兩手緊緊的抓住了桌沿才免于讓自己顯得過于狼狽。
定了定神,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那淮陽王已站在自己身側(cè),臉上一派擔(dān)憂神色,但在看到自己清醒后,又是一番復(fù)雜的變化。
李瑾頭暈的厲害,不顧上去想那奇怪的表情代表什么,只勉強(qiáng)笑道:“讓王爺見笑了,可能前幾日的風(fēng)寒還沒好利落,沒什么大礙的?!崩铊皇遣幌M諊^尷尬,隨便開口而已。
只是說完才發(fā)現(xiàn),景熙臉上的表情似乎比剛剛更加復(fù)雜,李瑾錯覺自己發(fā)現(xiàn)其中竟似是有了一絲歉意。
混沌的腦袋近乎罷工,可李瑾突然就明白了那絲歉意的來源。好像前些日子這淮陽王曾借靜妃的名頭,讓他的侍從來府上慰問過自己的病,現(xiàn)在自己提前這風(fēng)寒怕是他要不好受的。
只是李瑾真沒將這件事兒當(dāng)成是別人的責(zé)任,因此才能這么不在意的開口提起。一時間氣氛越發(fā)尷尬起來。
只是不等李瑾用她那混沌的腦子想出擺脫目前這種狀態(tài)的方法,淮陽王那邊就先開口了。
“這雖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到底害你得病遷延了真么長的時間?!本拔躅D了頓又道,“你若是改了注意,不想去塞外……考慮好后,來找我。我可替你想法免了這次劫難?!?p> 說完便起身離開李瑾身邊,并打開房門,讓香雪進(jìn)來伺候李瑾,且讓這自己的侍從去拿安神止疼的藥來。
李瑾雖耳中嗡鳴不斷,卻還是聽清了景熙的話,一時不知這人到底什么意思。而越來越疼的腦子也不允許她繼續(xù)逞強(qiáng),服過藥后,李瑾在香雪的攙扶下離開了那間廂房。
臨出門時身后的遠(yuǎn)處傳來景熙的聲音,“好好考慮?!?p> 李瑾來不及回答,便被氣憤的香雪連拖帶抱的帶離了室內(nèi)。
木葳
明日11:00一更,大家晚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