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基明亮的眸子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令她感覺仿佛有半個世紀(jì)那么久。檀香爐中焚燒的濃郁香氣,漸漸迷了她的眼。
半晌,郁文基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嗯?!边@一聲飽含著無限的深情與無奈,亦或還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執(zhí)念。
潘思巧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下,轉(zhuǎn)而對郁文基道:“殿下,既然你與南蠻國的什么將軍有些交情,想必你也對南蠻國有所了解,等我回宮研究出接待南蠻國使臣的菜式,不如由你幫我試吃點評優(yōu)劣?”
郁文基思索片刻,漫不經(jīng)意的道:“試吃自然可以,不過照上次春獵時三弟所言,你亦是南蠻國的子民,想必你對南蠻國民風(fēng)更為了解才是?!?p> 潘思巧差點忘了郁文睿曾說過她是南蠻國人的事,此時被郁文基無情拆穿,一時有點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才道:“啊,那是因為我,啊對,我是南蠻國的老百姓,至于南蠻國王宮里吃什么,我不太了解……對,我不了解。”
郁文基對她漏洞百出的解釋毫不在意,只覺她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可愛的緊,便佯裝了然的道:“原來如此,若是有必要,那我便替你參詳一二?!?p> 潘思巧連忙笑著點頭道:“嗯!多謝殿下!”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南蠻國的風(fēng)俗,潘思巧想起被她晾了半天的樓氏兄妹,便對郁文基告辭道:“殿下,我隔壁還有朋友,不如咱們回宮再詳聊?”
郁文基先前聽店家說過,潘思巧今日來無字樓是與一對樓姓兄妹用餐,樓姓非東綏國民的姓氏,而潘思巧又是何時認(rèn)識的外國人?難道是她之前在南蠻國的友人?
他忽然來了興致,便道:“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方便的話,可否介紹與我認(rèn)識?”
潘思巧猶豫道:“這……恐怕不好吧,殿下千金之軀,他們區(qū)區(qū)老百姓……”
郁文基淡淡的道:“無妨,正巧我一個人也閑來無事,能與你和你的朋友們一起小坐消時,想必也是不錯?!?p> 潘思巧正欲婉拒,卻聽郁文基道:“是我們過去,還是請他們過來?”他想了想,又道:“還是我們過去吧,看樣子你的晚膳還未用完?!?p> 潘思巧垂下圓圓的腦袋,不情愿的道:“可是我沒跟他們說要帶朋友過去?!?p> 郁文基抬手勾起她精致的下巴,盯著她忽閃的杏眸笑著道:“那我便讓天祿去請他們過來,在此處重開一宴?!?p> 潘思巧小臉一紅,推開他的手小聲道:“我吃過了,不必再開宴?!?p> 郁文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喚天祿去隔壁請樓氏兄妹。
……
樓明月在與樓固倫爭辯潘思巧與她是否般配的問題上敗下陣來,只好賭氣似的坐著不再同樓固倫說話,一心只等潘思巧回來。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她終究按捺不住起身道:“哥哥,我要去隔壁找潘公子?!?p> 樓固倫放下酒杯,鄭重的道:“這點兒耐心都沒有,還說你喜歡他?”
樓明月只得又泄氣的坐下來:“哥哥,我只是擔(dān)心潘公子。他明明答應(yīng)盡快回來的,可這都過了大半個時辰,會不會遇到了什么危險?”
樓固倫從袖中掏出一張絹絲手帕,隨意的擦了擦手,才道:“你放心,她既有兩位武藝高強(qiáng)的侍衛(wèi)隨侍,定不會吃了虧去?!?p> 樓明月這才放下心來,她本還想說些什么,卻見屋內(nèi)憑空出現(xiàn)了一名清朗俊秀的男子。樓明月不由得驚呼出聲:“你是誰?”
相比樓明月的一驚一乍,樓固倫則要沉穩(wěn)的多,只聽他波瀾不驚的道:“敢問這位兄弟有何事?”
天祿抱劍行禮道:“我家主人有請二位去隔壁雅室,與潘公子一聚。”
樓明月一聽“潘公子”三個字,便丟下樓固倫,率先往隔壁去了。
樓固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拱手向天祿回了一禮,才道:“有請公子引路?!?p> ……
樓固倫隨天祿到隔壁雅室時,樓明月已經(jīng)搬了個凳子坐在潘思巧身邊,一邊緊緊的圈住潘思巧的胳膊,一邊警惕的瞪著一臉茫然的郁文基。
樓固倫險些以為自己進(jìn)錯了門,他略微遲疑,清了清嗓子,尷尬的道:“明月,你先放開潘公子。”
樓明月不甘心的道:“我不,方才我見潘公子面紅耳赤,定是這個紅衣姐姐對潘公子做了不軌之事。”
姐姐?潘思巧不明所以,這哪里還有姐姐?她順著樓明月的視線看過去,不禁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明月,這位是哥哥,不是姐姐……”
郁文基聞言,不覺皺起了好看的雙燕眉,平日嫵媚的臉上此時盡是陰霾。
樓固倫走上前去,將樓明月拉過來護(hù)在身后,向郁文基抱歉道:“舍妹年幼頑劣,不知禮數(shù),還請這位公子見諒?!?p> 潘思巧見狀,也向郁文基道:“殿……哦不文基哥,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哥哥叫樓固倫,妹妹叫樓明月……明月妹妹她還小,你就別跟她計較了。更何況你生的這樣好看,說你比女子還美也不為過?!?p> 她從未這樣叫過郁文基,這一聲“文基哥”直叫進(jìn)了郁文基的心里去,令他如沐春風(fēng)般神清氣爽,心情愉悅。
郁文基定了定神,朝樓固倫微微頷首:“在下文基,令妹天真爛漫,想來也是關(guān)心思巧,才會對在下心生敵意。”
潘思巧見氣氛有所緩和,便道:“唔,既然大家都認(rèn)識了,我們就一起喝酒聊天吧?那個,樓兄,剛才你點的那個桂花釀挺好喝的,咱們再要一些?”
說完便叫寒月去找店小二拿酒。淺浪擔(dān)心她飲酒會影響身體,畢竟潘思巧當(dāng)初中過千日醉那種奇毒,雖然余毒已經(jīng)清除,但畢竟身子較中毒前羸弱了許多。
他急忙攔下寒月,向潘思巧勸道:“公子,你余毒初愈,不宜飲酒,況且……”他頓了頓,又道:“況且若是三爺知道你在此處與……飲酒,必然大怒?!?p> 潘思巧這才想起郁文睿來,原來在外人眼里,他還是會在乎她的。但為何他今日與葉飛霜去游湖泛舟,卻又不告訴她?
郁文基見她黯然失神,猜她這是又想到了郁文睿。她與郁文睿之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才會露出這樣難過的神情來。
思及于此,郁文基不免胸中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