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的五洲鼎上的那根巨大的香火,也在時間的侵蝕下,慢慢的走到底。祭壇之下的內(nèi)臣中,有一部份人臉上帶著笑容,尤其是王閣老身后的王氏官員。
現(xiàn)在的天還是安安靜靜的,南風(fēng)的風(fēng)聲也慢慢的減弱了點(diǎn)。旁邊站著的偶爾幾個大臣眼睛一直往王閣老的方向看去,似乎是想找個機(jī)會來給王閣老慶賀下。
王氏官員的隊列中,一名年輕的隨從從王氏隊列中小跑而出,跑到了離皇宮女眷輦車不遠(yuǎn)處的一個旗子附近。那里站著一個身穿著紅色襖衣的少女早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那不就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玉音嗎?
只見那名小隨從從玉音身邊經(jīng)過,見四周無人,竊竊私語了幾句,便急忙離開了。玉音也戴起了襖衣的頭罩,低著身子跑進(jìn)了女眷的輦車中。
外面的南風(fēng)雖然緩了緩,但還是寒冷的,比起架起了暖爐的輦車中,自然還是輦車來的溫暖。
玉音從襖衣之中取出了一直裹在懷中的一小壺暖茶。
放在了前面的暖爐上,香妃和皇后仍舊坐在輦車的兩邊,香妃看了看玉音從襖衣中拿出了暖茶后,只覺得皇后是喝不慣宮里的茶,派了玉音出去重新取了一壺,視線也就移開了去,自然也沒有關(guān)注玉音走到皇后身邊,跟皇后耳邊說的幾句悄悄話。
“你確定?“皇后手里捧著茶水,邊不在意的說。
“是的娘娘,是王氏的小隨從過來說的,穿著王氏特有的藍(lán)色外袍,應(yīng)該假不了?!?p> “可是鼓聲并沒有響起,并不能完全放心。不過這種天氣,下雨應(yīng)當(dāng)是不太可能的?!盎屎竽锬镫p手撫摸著茶杯。
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沒有那么簡單。若是王氏的人可以入駐祀天殿,自然是好事。帝上知道嗎?帝上肯定是知道的,他出的題如此簡單,絲毫沒有偏袒那個他帶回來的鄉(xiāng)村丫頭嚴(yán)阿香。難道,她真的只是對帝上有恩,才特赦恩準(zhǔn)她參與祀天殿的參選嗎?難道帝上真的不在意王氏的人入選祀天殿嗎?這一切,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退一步來說,王氏若是輸了這個,倒是跟帝上毫無關(guān)系,只能怨天,怨那名外戚學(xué)藝不精。
“帝上怎么反應(yīng)?“
“帝上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是在瞇著眼睛休息著。“
“問了延子公公嗎?“
“問了,延子公公也只是說,一切看天?!坝褚粼诨屎蠖厜旱吐曇羧鐚嵎A告。
“唉?!巴跻诱娌幌矚g,這種完全依靠上天的感覺。若是王瑯琊,自己的表哥在的話,不知道會如何。王矣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表哥,那名,已經(jīng)被太平和王氏拋棄的天才能少年。
“咚咚咚,咚,咚咚咚。“當(dāng)有節(jié)奏的鼓點(diǎn)聲重新響徹祭壇,這便是告知太平,這次的巫使已有了人選。接下來,便是祭天儀式了。
皇后娘娘剛聽見這個響徹祭壇的鼓點(diǎn)聲,心中免不了一喜。心中的大石頭似乎放下了。連著玉音臉上又是一喜??粗屎竽锬镎酒鹆肆松碜?,急忙上前攙扶。
皇后剛站起,腳跟才剛剛穩(wěn)了地板。
就聽見輦車外一陣喧鬧,皇后娘娘剛想讓玉音出去看看,外面在吵鬧些什么。話還未說出口。皇后娘娘自己就聽見了,從外面?zhèn)鱽淼穆曇簟?p> “下雪啦,下雨雪啦?!?p> “這種天氣怎么會下雪,幸好是小雪?!?p> 玉音微笑的看著身旁的皇后娘娘,天上下的是小雪,如此一來,很明顯便是王氏的女子獲得了勝利。
皇后在玉音的攙扶下直起了身子,微笑的說:“看來,本宮得恭喜自己的妹妹了。”
才站穩(wěn),又聽外面的聲音傳來:“怎么雪都變成雨了?”
“可能是這里燃著火,太熱了吧?!?p> 皇后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剛站穩(wěn)的腳跟霎時軟了軟,人又重新跌回了位置上。
“皇后娘娘?!靶姨澯褚粢恢狈鲋?,才沒有讓皇后跌得過重。
也許就是這一動靜,讓香妃注意到了皇后這邊,她也沒有看出個前因后果,說:“皇后娘娘,別急,待到祭天儀式開始,帝上自然會派人過來迎接的。““本宮知道,不用你來告訴本宮?!盎屎笠е勒f,再怎么著,也不會讓旁人看出個笑話。
“咚咚“的鼓點(diǎn)聲仍舊在祭壇上回蕩著,內(nèi)臣的官員們,在鼓聲剛響起,便有人迫不及待的走向了王閣老丞相。
恭喜二字還沒有說出口,在場的臉上皆覺得濕潤,抬頭一看,才發(fā)覺天上不知道為何,飄落著的小雪變成了淅淅淋淋的小雨。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給震驚了。那些個前來道賀的官員們只能什么話都沒有說,就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去。
王閣老的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并不開心。倒是在祭壇之上,高高而居,將一切的表情盡收眼底的帝上嘴角微微的翹起。
當(dāng)鼓聲響起的時候,他多少有些個可惜,那個嚴(yán)阿香要死了。但卻也不甚在意,嚴(yán)阿香雖然是自己帶回,對于自己卻沒有多大的好處,原本覺得,她也許有能力入駐祀天殿,如此,朝廷的幾個勢力自然就不會惦記這個位置。就在前幾秒,自己還覺得可惜了一條人命。直到如今結(jié)局轉(zhuǎn)變之后,反倒覺得有趣。
帝上在身旁延子公公的攙扶之下,緩緩站了起來。微笑地環(huán)視了下前方四名瑟瑟發(fā)抖的女子。那嚴(yán)阿香仍舊呆呆的低著頭,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帝上開口:“現(xiàn)在巫使人選已定,各位大臣們有什么異議嗎?“
王閣老并未說話,倒是剛才跟王閣老說話的官員似乎想要向前一步,卻被王閣老周圍的旁人抓住了。他看著王閣老,有些憤恨不平,低聲說:“王閣老,明明這飄的是雪,況且還是在鼓聲響起之后。怎么算都應(yīng)該是我女兒贏啊?!?p> 王閣老撇著眼睛,揮了揮手,示意旁人將其帶下去。就算這個借口有理,卻也說不出口,難不成跟帝上辯論?
祀天殿本身就是掌管太平氣辰和命數(shù)的殿堂。不要說跟帝上討論這個雨是在鼓點(diǎn)響起之前還是之后,換成了任意的百姓,只怕,他們也都有數(shù),究竟哪個人才有資格入選巫使。王閣老自然之道,這個理由根本說不通,看來,這次,自己是輸了。
哼,不過,也無所謂,自己的計劃并不包括這個。能不能拿到祀天殿巫使的這個位子,對自己的計劃一點(diǎn)都不影響。反倒是今天晚上。
王閣老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決定,不管那名官員在被捂著嘴巴拉下時候發(fā)出的聲音。大業(yè)本身就需要犧牲品。
王閣老有了盤算之后,抬起頭,坦然的看向祭壇之上,就在抬頭的那一瞬間,王閣老對上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看著自己嚴(yán)阿香的目光。
四目相對之時,王閣老心中咯噔一下,那清澈的眼睛似成相識,自己卻想不出來。她什么時候看向自己的?不過這些盤算只在心里,并未說出來,她可能只是被剛才的騷動所吸引,不可能知道自己心中的盤算,對,不可能。
王閣老就這樣直盯盯的看著嚴(yán)阿香的眼睛,嚴(yán)阿香也這般看了一小會,便移開了,繼續(xù)看向前方。王閣老的心也緩下了點(diǎn)。
所有的官員仍舊竊竊私語著,這閣事兒并沒有人在意,除了,帝上,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正有趣的打量著王閣老和嚴(yán)阿香。
身后傳來了其他少女的哭喊聲,撕心裂肺的求饒聲,也都拉不回帝上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