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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倫之輝

第五十一章 貴族

洛丹倫之輝 便攜式圣光 3904 2017-07-20 11:05:50

  “喂?!?p>  “喂——”

  “嘿!”

  正在翻看一疊書信的狄寧猛地抬起頭來,滿眼殺氣的看向了這邊。正在上躥下跳的科沃爾頓時消聲。但他只是安靜了一分鐘,就又開始無聲的揮舞手臂,試圖在不招惹狄寧的情況下引起這里另外一個人的注意。

  狄寧冷冷的打量了他三秒鐘,然后抄起了旁邊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但就在他舉手之前,艾伯特已經(jīng)及時的站起來擋在了他們之間。兩個人用目光短暫的角力了一番,然后狄寧不太高興的放下了匕首。

  “你知道的,搭檔,”他說,“我們現(xiàn)在還是逃犯呢?!?p>  “但你會在乎這個嗎?”很了解他的艾伯特用反問句指出了這一點。

  狄寧思考了一下:“你說得對。行事的準則不應當因為旁人施加給我們的身份而改變……雖然我覺得這么做和我的風格并不沖突?!?p>  但他還是把注意力轉回到那些文件和剛剛的審訊記錄上了。而艾伯特猶豫了一下,走到了科沃爾面前。

  “看起來你想要和我談談?”他輕聲問道。

  艾伯特還記得上一次他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是如何的咬牙切齒,當他們在街道上大打出手的時候他還刻意沖著這里揍了好幾拳。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夠心平氣和的看著對方說話了,而不是像曾經(jīng)想過的那樣再度將一切交流付諸于暴力,或者像狄寧提議的那樣向家庭尋求依靠——他現(xiàn)在覺得這么干簡直幼稚到難以啟齒。

  這是因為我看到了更多的東西,更廣闊的世界,和更重要的責任。他想道。現(xiàn)在我確鑿無疑的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而不是由別人告訴我的應該做什么。

  科沃爾在他看孩子一般的眼神下不自在的扭了扭,然后把臉盡可能的卡在了兩根欄桿之間,雙手則抓住旁邊的兩根,瞪著他:“你們來這兒干什么?”

  “如你所見,”艾伯特指了指角落里還未干透的血跡,“來消滅這群邪教徒。”

  “我倒覺得那家伙更像邪教徒……”至今還覺得尖叫聲在耳朵里回蕩的科沃爾小聲嘀咕道。

  狄寧抬起頭兇狠的看了他一眼。

  有時候我也這么懷疑——艾伯特盡量保持住了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沒給搭檔拆臺:“那么你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啊,這個嘛,”科沃爾試圖撓撓自己的頭發(fā),隨后發(fā)現(xiàn)這個姿勢下他的手臂沒法繞過欄桿夠到頭頂,于是揪了揪耳朵了事,“好吧,這其實也和你有關。”

  “和我?”

  “是啊?!彼麚]了揮手,“你看,我是個混蛋,連我自己都沒法否認這一點。但是呢,我是那種比較好的混蛋,你知道吧?就是還有點——那么一丁點良心的混蛋?!?p>  科沃爾舉起手比劃了一下,大概只有指甲蓋那么大的范圍?;璋档墓饩€下艾伯特差一點就沒看出來。

  “我的這一點良心,接受不了我爸把你賣到——你不喜歡這個詞?那我換一個——丟到角斗場去玩命,雖然我承認你的確很能打,但這也太過分了。這可是謀殺!我是混蛋,但我也沒干過這種事?!?p>  先入為主的認為對方罪大惡極的艾伯特驚訝的眨了眨眼:“那你干過什么?”

  科沃爾居然認真的數(shù)了起來:“揍那些我看不順眼的流浪漢,常年喝酒不給錢,找商店老板的茬然后砸了他的貨,偷我老爸的錢去邀請馬戲團來表演,把那些看起來很能打的家伙從監(jiān)獄里撈出來做我的小弟,偷偷給不交稅的農民的狗和羊剃毛……哦對,還有把好看的姑娘搶回家,然而第一次就被你給揍了。干嘛那種表情看著我?”

  一直在默默旁聽的狄寧噗嗤了一聲,然后把臉埋進了手臂里。而艾伯特一臉木然的看著科沃爾。

  “我居然…”他盡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要發(fā)抖,然而沒起到什么作用,“我……”

  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于是深覺丟臉的扶住了額頭,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抽死過去的自己。

  “干嘛!”科沃爾反倒一臉不服氣的嚷嚷了起來,“我這是剛當混蛋沒幾年,還沒有什么經(jīng)驗!”

  圣騎士猛地抬起頭,用一種狄寧看到了肯定會贊許的陰森表情瞪著他:“你還想有什么經(jīng)驗?”

  科沃爾瞬間打蔫:“沒,沒有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艾伯特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把話題扯回了重點:“你還沒有解釋你為什么會到這兒來呢。”

  “哦,對?!笨莆譅栴D時恢復了常態(tài),重新啰嗦了起來,“你看,如果我來報仇的話,我確實會把你打到跟我一樣慘,但也僅此而已。而不是把你解決掉。但我爸這么干了。當時我覺得你死定了,這讓我良心不安,所以我決定,我得去拯救個什么人來抵上這個債。至于去哪兒拯救人呢?那當然是最有可能藏著危險的地方了!比如一年到頭都沒有個病人上門卻依然沒倒閉的詭異診所,這種可疑的破地方肯定有貓膩!”

  說到這兒他用力的一拍欄桿,一臉的憤憤不平:“然而我沒想到這地方居然這么危險!而且連個能拯救的人都沒有!”

  聽出重點的兩個人都對他投以看智障的奇異眼光。

  “這么說他們之所以要打掃外面的巷子,要掩蓋的就是你們留下的蹤跡了?!卑厮伎贾?,“你的那些手下呢?”

  科沃爾沖著尸體堆努了努嘴:“都在那兒呢。一個不剩?!?p>  艾伯特有點尷尬的看了那邊一眼:“活的還是死的那些?”

  “鑒于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死透了,我就這么說吧,”科沃爾托著下巴想了想,“被你打飛的那個是其中之一。”

  “那就是死的。”艾伯特松了口氣。

  “因為他們不要活的嘛?!笨莆譅柾锵У恼f,“投降也好求饒也好交贖金也好都不好使,要不然我就投降了?!?p>  艾伯特是真的被他驚到了,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把向邪惡勢力投降這件事說的如此順理成章自然流暢。而下限沒那么高的狄寧則忍不住笑出了聲,基礎值為負的好感度奇妙的上升到了中立偏友善。

  “我真遺憾你沒有早兩天遇見他。”他對艾伯特說,“否則我能省了多少事啊?!?p>  “你對他人的要求什么時候降得這么低了?”圣騎士有點惱火的瞪著他。

  “得了,我對平民的要求一向不高?!钡覍幉灰詾槿坏恼f。

  必須承認,狄寧是有點輕視這些不參與戰(zhàn)斗的人的——并不是輕蔑。他同樣愿意保護平民,為他們伸張正義,為他們的苦難而憤恨,但他從不對他們抱有期望。感激和報酬,行為和品德,或者別的什么,他都沒有任何要求。如果艾伯特的遭遇發(fā)生在他身上,他轉身走開的時候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因為這對他而言并不出乎意料,也不值得在乎。在狄寧看來,真正的回報來自他的同伴和領袖。只有那些他珍視的人的回應,才能夠讓他有所觸動——就像瓦里安和卡德加,如今則是艾伯特和薩爾。

  “他是貴族?!卑靥嵝?。

  “那這標準就再降一級?!钡覍幓卮鸬?。

  艾伯特盯著他看了半天,確定他是認真的,并且自己拿這種根深蒂固的身份歧視沒有任何辦法。

  于是他轉向了科沃爾:“我想你已經(jīng)看到他們都做了什么……”

  “哦,這個其實沒有。”科沃爾打斷了他,“我只看到某個人被他們拖到黑暗的角落,然后開始慘叫,等慘叫結束了以后不久,那家伙就會自己破破爛爛的走出來,一臉癡呆的找個地方假裝自己是個雕像……對不起,你繼續(xù)?”他發(fā)現(xiàn)圣騎士的臉色正在持續(xù)轉黑,于是迅速的閉嘴了。

  “你來跟他談,搭檔。”艾伯特忍無可忍的說,“愿圣光原諒我——但我實在是受夠了!”

  “這只能說明你不具備喜劇天賦,或者苦中作樂的天賦?!钡覍幵u價道。

  盡管這么說了,但當他看向科沃爾的時候,臉上分明寫著“敢跟我嬉皮笑臉你就死定了”的意思。而科沃爾就像是被花豹盯上了的鬣狗,僵硬的豎著后頸的毛一動都不敢動,只能對他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好了,小少爺?!钡覍幜巳坏恼f,“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把你完整而且活著送回到你父親手里去,所以把你那套自我防御機制收起來,我們來談正事。”

  如果不算上他和艾伯特的沖突,科沃爾的表現(xiàn)倒是有些令狄寧刮目相看。被邪教徒綁架和囚禁,親眼看到熟人被殺死變成亡靈,唯一能救自己的還是曾經(jīng)有過恩怨而且殺人不眨眼的逃亡角斗士,不是哪個貴族少爺都能在遭遇這一切之后還能保持理智的。但科沃爾撐住了,就像狄寧所說的,苦中作樂,或者將事情戲劇化以逃避真實,是他保護自己精神的一種方式。

  聽懂了狄寧的意思,科沃爾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的神情慢慢的變得陰郁起來,完全喪失了剛剛的那種活潑勁。

  “詛咒教派,就是你碰到的這些人,他們是崇拜死亡的狂信徒,能夠將尸體轉化為亡靈,也就是會活動的尸體傀儡。他們渴望通過死亡來達到永生不死,為了把更多人牽扯其中也會釋放致死的瘟疫。不管你是理解了剿滅他們的必要性,或者只是單純的想報復,我希望你能把這些消息傳達給你的父親,促使他追查此事,最好派出軍隊?!?p>  “派出軍隊?”科沃爾重復了一遍,“我以為他們只有這些人?!?p>  “不,比這多得多?!钡覍幹噶艘幌屡赃叺淖雷樱懊總€星期會有二十到三十具尸體被送來,然后再被他們轉運到別的地方。而這一行為已經(jīng)持續(xù)了近一年。再算上他們從別的渠道獲得的尸體,如果都匯聚在一個地方,那么這數(shù)量就相當大了?!?p>  “等等,二十到三十?”艾伯特驚訝道,“奈克里他們就沒有懷疑過這個數(shù)量嗎?這只不過是一個小診所吧?”

  “詛咒教徒對相關人員使用了精神影響的法術,使他們忽略掉了這一點?!钡覍幰贿呎f一邊盯著他看。

  “……我是圣騎士,不是牧師?!卑赜X得有必要再強調一遍,“除了最基礎的治療以外,那些精神方面的神術我都不會!”

  狄寧一臉打架有我要你何用的表情把頭轉了回去。

  “你說呢,小少爺?”他問科沃爾,“你是打算逃回家然后對此不聞不問呢,還是去和你父親談談?”

  科沃爾陷入了沉思。狄寧也沒有再催促。在這里遇到領主的兒子完全是個意外,能不能起到想要的效果他并不是很在意。如果不是科沃爾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一天半,完全明白了詛咒教徒的性質,他甚至不想給對方做什么解釋,以免大張旗鼓的追捕引起敵人的警覺。

  隱藏在暗處是他們的優(yōu)勢。經(jīng)過塔倫米爾的挫敗,詛咒教徒比以前謹慎了許多。但通過狄寧打聽到的消息來看,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刻意的針對。而奧特蘭克山脈之行也讓詛咒教徒徹底失去了追蹤他們的機會。

  但一個領主的命令就足夠嚴重了。如果不能一擊制敵,之后的搜查和追捕就會更困難。所以他必須確定他們所做的值得這個代價。

  “說實話,我很想答應你?!笨莆譅柭恼f,“但我沒法保證我爸會聽我的。事實上,他很有可能把這當做我在瞎扯。”

  “如果你確定你愿意,那我要告訴你這不是個問題,”狄寧聳了聳肩,“你會有證據(j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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