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與宋琳分別后,問明往華山的路,走出二十里路,此時正是春光燦爛時節(jié),道路兩旁一片的桃紅柳綠,只覺賞心悅目,心情甚好。
行至一條岔路,記得東邊這條通往華山,忽聞背后馬蹄聲起,一匹快馬迅疾奔來,馬上一名美貌少女,身作綠衣,腰懸三尺長劍,正是周玲。
快馬須臾而至,周玲跳下馬背,朝著段飛拱手道:“段少俠,久違了!”她已拜入尚鎮(zhèn)岳門下,歸屬武當派管轄,但武當少林超然物外,并非江湖中一貫提到的正道七大派,故而不能像黃海等人一般與段飛師兄弟相稱。
段飛心里暗笑,尋思道:“咱倆昨夜才見過,倒不算久違!”他不點破,也拱手道:“周姑娘,別來無恙,往哪去?”
周玲道:“勞段少俠關心,我回百花谷一趟,正巧遇見段少俠,想向段師兄打聽一個人的事,不知段師兄方便不方便!”說著臉頰微微泛紅。
段飛一樂,暗想:“不會是想打聽我吧!”以為有一美貌少女暗中惦記著自己,心中不免得意,瞧見不遠處有一座石亭,道:“周姑娘,咱們去石亭里坐坐?!?p> 周玲點了點頭,把馬拴在石亭柱子上,兩人在石亭里坐下,周玲取出一個白布包裹,放在石桌上展開,里面是一些糯米做的糕點,清甜撲鼻,段飛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周玲莞爾一笑,道:“這些是我臨行前李師姐特意做的,叫我?guī)г诼飞铣裕曳凑渤圆煌辏紊賯b幫著吃一些!”
拿起一塊,放在段飛手中,自己也拿起一塊吃了一口,一邊吃一邊說,她嘴里的李師姐就是李倩,本來是要拜在尚老太爺門下,后來突生變故,尚老太爺只能忍痛割愛,讓李倩與周玲等人一同拜在尚鎮(zhèn)岳門下,但老太爺畢竟喜歡李倩,已認李倩為孫女,同時竟也認了周玲為孫女,地位自比一般尚府弟子更為特殊。
前幾日段飛為了避免劉以達尷尬,沒能參加李倩拜師禮,心中甚為遺憾,也覺對不住李倩,此時聽周玲說起李倩,不由得微微一愣,問道:“不是老太爺收徒嗎?為什么變成尚老爺收徒了?李姑娘她還好嗎?!”
周玲吃完一塊糕點,舔了舔嘴唇上沾著的粉末,又拿起一塊,點了點頭,道:“本來是老太爺收徒的,后來師傅覺得師姐輩分大了以后不好嫁人,所以才自己收徒,老太爺心里雖然不太愿意,但老太爺一心為師姐著想,自然答應了,師姐很好,她還時常提起段少俠呢!”
段飛尷尬的笑了笑,道:“原來是這樣,李姑娘不會是在埋怨我吧!”
周玲噗的一笑,搖頭道:“師姐可沒埋怨過師兄,說得都是好話,雖然有些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段飛來了興趣,把糕點放在桌上,忙道:“能和我說說嗎?”
周玲道:“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和你說了吧,我和師姐住在一起,有天晚上,我見師姐在窗邊發(fā)呆,就過去看看。
師姐見我過來,忽然指著天上,問我像不像段少俠,我大吃一驚,以為段少俠正翻墻過來,我們住的是尚府北苑,是不許男子進入的,不由得臉上紅了紅!”
段飛不禁莞爾,笑道:“無端端的,我翻墻干嘛!就算是我翻墻進來,你也用不著紅臉吧,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
周玲雙眼一瞪,道:“你哪知道,我當時正要休息,身上只穿單衣,能讓你瞧見嗎?”她與李倩相見如故,因而愛屋及烏起來,心里對段飛十分有好感,顯然已不拿段飛當成外人,否則這些私密話是斷然不會告訴段飛的。
段飛叫道:“哎呦!那可萬萬不能的!”又道:“你還沒說李姑娘在指什么呢!”
周玲又拿起一塊糕點,慌慌張張咬了一口,含糊道:“別急,我就說,當時我抬頭一看,只看見天上星星閃爍,還有一個圓盤一樣的月亮,那有一點像師兄呢?”
段飛聽了云里霧里,不由得點頭附和道:“對??!那一點像我呢?”
周玲笑道:“別急,師姐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她見我沒看明白,就用手指著天上最亮的兩顆星星,問我:像不像師兄的眼睛?她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段少俠,你說奇不奇怪?”
段飛一呆,心想:“這可真的奇怪!”忽而心念一轉,搖頭道:“也許因為我內力比較深,眼睛自然比較明亮,又有什么奇怪的?你也別叫我少俠,叫我段大哥吧!”
周玲一愣,紅著臉喊道:“段大哥!”段飛心中十分歡喜,哈哈一笑,問道:“那我該怎么叫你?”周玲臉頰又紅了一點,瞪了段飛一眼,道:“我都叫你段大哥了,你該怎么叫我?”
段飛也不扭扭捏捏,道:“哥哥妹妹,我是哥哥你是妹妹,我自然該叫你玲妹,或者小妹,你排行第幾?我也可以依照排行叫你!”
周玲見段飛神色鄭重,斷無絲毫浮夸輕佻之色,知道這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心里羞怯之意漸漸褪去,道:“我在家里排行第四,段大哥叫我四妹或者玲妹就行!”
段飛喊道:“玲妹!”周玲點了點頭,也喊道:“段大哥!”段飛覺得有趣,趕忙問道:“玲妹,還有別的事嗎?你再和我說說?!?p> 周玲笑了笑,道:“還有好多呢,等你見師姐的時候自己問吧,我可不能再說了,免得師姐怨我,現在該我問段大哥你了!”
段飛見周玲神色,知道她肯定不會再說,便收斂心神,道:“玲妹請問吧!”
周玲感激道:“多謝段大哥,段大哥是華山弟子,不知段大哥可曾聽人談起過一個人的事,我聽師傅說起過,這個人名叫秦明!”她說到秦明,俏麗的臉頰微微一紅。
段飛卻沒有注意到周玲神色變換,而是微微一呆,暗想:“??!原來不是找我!”他自作多情,臉頰也跟著紅了紅,輕輕咳嗽一聲,道:“聽倒是聽到過,玲妹有什么事嗎?”
周玲緊張的眨了眨眼睛,道:“這幾天師傅教我們武功,葉師兄表現極好,師傅夸葉師兄是弟子中的秦明,我想秦明一定是很厲害的人物,段大哥能和我講一講嗎?”
段飛點了點頭,道:“那倒也容易,我聽師傅說起過,秦明是掌門師伯帶上山的,他那時候已經十二歲了,據說是河南少室山那一代的人,不過從沒人見過他的家人。
他天賦絕頂,師伯師叔們都很疼他,他想學什么就教他什么,他的天賦極高,也很喜歡練武功,不到一年半時間,他就把九霄劍訣全學會了?!?p> 周玲訝道:“那九霄劍訣就是段大哥打敗葉云師兄的武功吧,大家都說九霄劍訣十分難練,他竟然只用一年半時間就完全學會了!”
段飛笑道:“要說難練,倒不覺得?!彼D了頓,續(xù)道:“就是這個時候,碧落賦的人偷襲華山,他們有一種非常厲害的迷藥,所有華山派高手都中了迷藥,只剩一些自保的手段。
碧落賦把這些高手困在正氣殿中,在四周堆滿了木柴,逼這些高手交出八荒炎龍功,不然就要放火把這些高手統(tǒng)統(tǒng)燒死!”
周玲秀眉微竇,充滿鄙夷的說道:“碧落賦的人真卑鄙,難怪大家都叫碧落賦歪門邪道,而你們華山派的高手自然都是寧死不屈!”
段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續(xù)道:“這個時候秦明站了出來,他那時候才十三歲多一點,碧落賦的人沒把他放在眼里,被他盜來了解藥,碧落賦見華山派的高手得到解藥,心知自己絕不是對手,紛紛望風而逃?!?p> 周玲嘆道:“那他可真了不起啊,才十三歲就能拯救整個華山派了,事后你們華山派一定很感激他吧!”
段飛道:“這個師傅沒說,不過經過那件事后,大家對秦明更加好了,他喜歡上了與劉默師兄指腹為婚的祁燕師姐,被劉默師兄撞見,告到了掌門那里,師伯師叔們都偏袒他,劉默師兄被氣得大病一場!”
周玲吃了一驚,道:“??!竟還有這樣的事,那后來呢?”
段飛道:“后來他又不喜歡祁燕師姐了,祁燕師姐也被氣得大病一場,掌門師伯怕他又對其他弟子動起腦筋,就叫他下山辦事,本是一番好意,不想又惹出禍事!”
周玲問道:“不知是什么禍事?”
段飛道:“聽說他下山后,突然對華山派很不滿意,進而遷怒到整個七大派,凡是七大派弟子被他遇見,總要吃一些虧,掌門師伯也拿他沒辦法!”
周玲輕輕一嘆,道:“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應該早就猜到你掌門師伯的擔憂了吧,他覺得華山派信不過他,所以故意和華山派作對?!?p> 段飛笑著打量周玲一眼,點頭道:“師妹可真聰明,我?guī)煾狄彩沁@么說的,師傅說他一貫氣傲,沒把旁人看在眼里,稍有不順當即翻臉不認人。
又說他年紀還小,稍加管教當能改邪歸正,也不是什么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是他在江湖中遇見了一個令他發(fā)狂的少女。
那少女也很喜歡他,他與那少女一同在清風樓上喝酒,一同在西湖上采蓮,一同在青城山的明月下舞劍,一同在昆侖山的飛雪中撫琴,很是快活了一段日子?!?p> 周玲怔怔聽著,不解道:“這簡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又怎么會是禍事呢?”
段飛道:“倘若玲妹知道那少女的來歷,以及所作所為,就不會這么認為了?!?p> 周玲一怔,下意識的問道:“莫非那少女是魔教中人?”
段飛道:“那少女來歷神秘,除了秦明之外,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但見魔教長老都對她畢恭畢敬,準是魔教之中地位極高之人。
秦明為她,甘愿被青城派囚禁,她為秦明,不惜孤身犯險,獨上青城,一番苦戰(zhàn),他二人均身受重傷。
許是自知再無生路,他二人也斷了生念,在數百位青城弟子面前,聯劍合舞,一述天涯逢知己的歡樂。
一個是驚才絕艷的少年天才,一個是風華絕代的曼妙少女,眾青城弟子雖恨他二人殘殺同門,但看得癡了,竟不忍心打斷。
他二人舞到盛處,忽心領神會,悟出一套雙人同使的劍法,得以突破重圍,一路喋血,自然又傷了不少人性命。
此事雖說是他二人為求自保,不得不為,但若非他二人先上青城上盜寶,自然也不會有后面這些事情,死了多少,傷了多少,都該記在他二人頭上。
更何況青城是華山盟友,秦明作為華山弟子,得知那少女欲上青城盜寶卻不阻止,反而同流合污,開罪盟友,更是大錯特錯!”
周玲怔怔聽見,對秦明兩人的膽魄與肝膽相照的豪氣所折服,待聽得后來,瞧見段飛凱凱而談,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便好奇的問道:“段大哥,這是你自己的看法,還是周大俠講給你聽的?”
段飛笑道:“那時我才四五歲,怎知這些事情,自然是我?guī)煾嫡f的!”
周玲問道:“周大俠當時在場嗎?”
段飛搖了搖頭,道:“不在,是胡義林師伯告訴我?guī)煾档?!”胡義林就是宋琳的舅舅。
周玲幽幽一嘆,道:“你怎知胡大俠沒有說謊,他是青城弟子,自然要維護青城派聲譽!”
段飛一呆,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忽而心念一轉,笑道:“那你怎知秦明兩人就是無辜的呢?”
周玲道:“我是不知,但我總覺得他二人是無辜的,他二人下青城山后,又去了什么地方?是回華山了嗎?”
段飛搖頭道:“他沒回華山,與那少女去了昆侖山,到底去干什么沒有人知道,只聽昆侖派的師叔師伯們說,曾經看見他二人在碧霄宮外的飛雪中撫琴!
碧霄宮是昆侖山禁地,昆侖派自然不能讓他二人進入,他二人卻非進不可,雙方動起手來,又死了十幾個人。
后來他二人又相繼開罪藏劍山莊,萬蠱門,事情越鬧越大,掌門師伯只能親自下山把他帶回,要他立刻取下那少女人頭,去青城派昆侖山藏劍山莊負荊請罪,他自然不肯。
掌門師伯很疼他,不舍的處罰他,就退了一步,只要他取那少女人頭,他還是不肯,掌門師伯只得再退一步,要他永遠不能再見那少女。
他終究還是不肯,逼得急了,就說自己不當華山弟子便是,我?guī)煾狄娝晟儆胁?,一直忍讓,這時候終于忍不住了,說你不當華山弟子也可以,但要自費武功!
他卻冷笑三聲,說我自己練得武功,你憑什么費?這時我?guī)煾狄驗橐痪湓挼米锪怂?,他便不認我?guī)煾?,直呼其名了!?p> 周玲皺眉道:“哎呀!他這可不對,雖說是他自己練的,可沒有華山派傳他武功,他又到哪里去練武功呢?周大俠說得很對,他怎能因一句話就如此無禮!”
段飛微微一笑,道:“我?guī)煾嫡f,你覺得他不應該,但他卻覺得自己委屈呢,他說華山派傳他武功,是因為看中他天賦高,想要利用他,并不是真心實意的,他救了華山派一次,已經不欠華山派了,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誰也管不了!”
周玲輕輕一嘆,道:“這些東西,多半是那個少女告訴他的?!?p> 段飛道:“當然會有那少女的關系,但若非他自己心中早有這個念頭,那少女就是說破了天也是無濟于事?!?p> 周玲細細瞧了瞧段飛神色,只見他神色如常,但眼角卻含著一抹煞氣,顯然心中十分氣惱,便道:“他說出這樣的話,你掌門師伯一定很生氣吧?”
段飛點了點頭,道:“掌門師伯當然很生氣,但掌門師伯更感心寒,他舍不得廢掉秦明武功,也不舍的責罰秦明,只把秦明關了起來,要秦明閉關思過,豈料這又是另一個禍害的開始!”
說完輕輕一嘆,他一路說來,總是盡量克制,不帶任何私人感情,但他的心是肉長的,豈能真的鐵石心腸!
周玲心中一跳,問道:“后來又怎么了?”
段飛深吸一口氣方才說道:“掌門師伯把秦明關在密室,以為萬事大吉,那少女竟偷偷上了華山,與那少女同行的,還有一個來自碧落賦的少女。
兩個少女在井水里下毒,在正氣殿放火,把華山派上上下下弄得一團糟,兩個少女趁機前去搭救秦明,被我?guī)煾蛋l(fā)現,她們身手不凡,毒藥暗器又十分厲害,我?guī)煾殿櫦啥舅?,不敢過于相逼,她二人卻也得不成,暫且離開。
我?guī)煾抵浪齻儽厝贿€會回來,就在密室門前寸步不離,祁燕師姐送飯過來,我?guī)煾挡灰捎兴?,吃了兩口突然感到內力一滯,頓知中了毒。
這時那兩個少女突然折回,與我?guī)煾刀妨似饋?,我?guī)煾惦m中了毒,但毒藥不怎么厲害,武功還剩許多,豈料那兩個少女這次孤注一擲,盡是以命換命的打法,我?guī)煾档幕饸獗灰似饋?,也不要命了,三人最后落得兩敗俱傷,這時能動的就只有祁燕師姐?!?p> 周玲癡癡聽著,心中正為段飛師傅擔心不已,這時還是吃了一驚,驚道:“?。∷€是喜歡秦明的是不?”
段飛嘆道:“正如師傅所說,總之就是冤孽,祁燕師姐朝我?guī)煾倒蛳?,磕了三個響頭,哭著說對不起師叔,她磕頭磕得很重,額頭都破了。
她忽然站起身來,走過去想拿我?guī)煾瞪砩系蔫€匙,我?guī)煾迪胍汩_,但連手指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祁燕師姐走過來。”
周玲聽見段飛師傅安然無恙,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她先前本來十分關心秦明,此時因為段飛,心中反而最擔心段飛師傅起來,問道:“她最后拿到了鑰匙嗎?”
段飛搖了搖頭,道:“沒有,因為這時候劉默師兄也來了!”
周玲記得段飛先前說過劉默,道:“這個劉默師兄是不是原本與段大哥祁燕師姐指腹為婚的那個?”
段飛道:“正是他!”
周玲心頭一跳,道:“哎呦!那他肯定很生氣!”
段飛道:“我?guī)煾嫡f,劉默師兄很生氣,但他沒有責怪祁燕師姐,甚至望向祁燕師姐的眼中,都沒有一絲責備,他只是恨極了那兩個少女,提劍去砍她們。
祁燕師姐為了救那兩個少女,沒能拿到鑰匙,她的武功是不如劉默師兄的,很快被點中穴道。
劉默師兄沒有怪她,提劍走到那兩個少女身邊,長劍高舉,想要殺她們,她們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等死,可是這個時候,轟隆隆一聲巨響,密室的門打開了!”
周玲雙眼圓瞪,驚詫道:“門怎么開了?”
段飛搖了搖頭,道:“沒有人知道,鑰匙只有一把,一直都在我?guī)煾瞪砩?,但密室的卻開了,秦明紅著眼睛,從密室中沖出來,把劉默師兄打敗了!
我?guī)煾党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因為密室大門只是第一道關,秦明應該還被百煉精鐵鎖著才是,他那時候的功力是絕對掙不開的,但他卻掙開了!”
周玲眨了眨眼,問道:“會不會忘記鎖了?”她心中又開始擔心周義武起來,忍不住問道:“秦明又出來了,周大俠沒事吧?”
段飛搖頭道:“秦明沒有為難我?guī)煾?,很多人親眼看見劉師伯鎖的,鑰匙也只有劉師伯有,按理是絕不可能解開的!”
周玲心中又松了一口氣,嘟嘴道:“這可真是迷霧重重,我也不知道了,秦明把劉默師兄打敗后,又發(fā)生了什么?”
段飛道:“秦明把劉默師兄打敗后,就想殺了劉默,這時祁燕師姐替劉默師兄求情,他就把劉默師兄放了,還叫祁燕師姐與他一同下山,那兩個少女也勸祁燕師姐,祁燕師姐動了心,要跟秦明一起走,劉默師兄又羞又怒,發(fā)狂一般沖向秦明,被秦明一招穿心掌瞬間打死!”
周玲手指微顫,道:“劉默師兄是一個好人,他...他怎的這么心狠手辣!”她先前聽說秦明的英雄事跡,心中一直仰慕,這時聽得更多,心中仰慕之心漸漸消散。
段飛沉沉一嘆,道:“我?guī)煾嫡f,秦明為人乖張,睚眥必報,劉默師兄要殺那兩個少女,他豈能放過劉默師兄。
祁燕師姐求他放過劉默師兄,他心中百般不愿,但祁燕師姐冒險來救他,對他有恩,只能暫且放過。
劉默師兄朝他沖來,對他來說,正是天賜良機,他豈會輕易放過,再說他的秉性,就算你對他有再多的恩情,他回報你一次,便不覺得欠你了!”
周玲聽完,只覺一股寒意襲來,嘆道:“這人可真是冷酷,誰能做他的朋友!”
段飛道:“他的天賦這么高,縱使為人刻薄,不近情理,但與人爭斗起來,總能占到便宜,他一生隨性所為,逍遙快活,旁人傾慕之下,難免會忘記他的缺點,他慣來不缺對他好的人!”
周玲聽得臉頰微紅,心中想起祁燕,想起那兩個少女,甚至想起自己,豈不正如段飛此時所說,頓時輕輕一嘆,道:“你們男兒喜歡容貌美貌的,我們女兒喜歡天賦異稟的,有時沒錯,有時卻又錯得太多!”
段飛見她情緒低沉,打趣道:“如此說來,我天賦這么高,你不也喜歡我咯?”他在妓院長大,總是與人語逗趣,此時拜入華山,秉性大為收斂,但時不時還是會犯犯老毛病,本來也只是想要開開玩笑。
周玲在百花谷長大,那里只有女子,幾時曾有人與她這般說話,臉頰瞬間通紅,生氣的說道:“好端端的,你這人怎么突然發(fā)瘋了,你若再胡亂語,我...我便不理你了!”說著背轉過身,心里怦怦直跳!
段飛見她真的生氣,心中很是懊悔,自責道:“我怎得和玲妹說這樣的話,真是該死!玲妹,你原諒我好嗎?”
周玲氣他語無禮,不去看他,道:“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絕不原諒你!”
段飛大喜,道:“別說一件事,就是十件白件,我統(tǒng)統(tǒng)都答應你!”
周玲聽他語甚是誠懇,心中的氣也就消了一半,道:“我不要你做十件白件,只要你做一件事,你最討厭當什么?”
段飛一愣,下意識的想起先前陳平罵他的話,只覺忿忿不平,回道:“我最不喜歡當烏龜!”
周玲噗的一笑,回轉身來,笑道:“那你就當一次小烏龜,好不好?”
段飛一呆,他萬想不到周玲會叫他扮烏龜,苦笑道:“玲妹,你就算打我罵我,我都不會有怨,但我絕不能當烏龜的!”
周玲臉色又冷了下來,生氣的說道:“你嘴里說得好,還不是一件都做不到,你說話不算是不是?”
段飛又羞又愧,低頭道:“玲妹,你打我吧!”
周玲柳眉倒豎,道:“你...你這般無禮,打你幾下就能挽回了嗎?你到底做不做烏龜?”
段飛見周玲這般生氣,更覺方才那番話很是不該,他本就不是什么俠骨錚錚鐵血丹心的英雄好漢,差一點就要開口答應,但轉念一想:“師傅說我是華山弟子,怎么當縮頭烏龜?給華山派丟臉!”
便長長一嘆,搖頭道:“并非我不想答應玲妹,只是真的無能為力,你殺了我吧!”
他把腰間懸著的佩劍取下,雙手捧在手心,遞到周玲面前,道:“玲妹,你殺了我吧!”
周玲一怔,旋即站起身來,冷冷道:“別以為我不會!”一把抽出長劍,劍光如霧似電,朝段飛脖頸刺去。
段飛腦袋一空,閉目等死,忽感脖頸一涼,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卻是一動不動。
只聽周玲問道:“呆子,既然害怕,怎么不躲?是怕得動不了了嗎?”
段飛心中大囧,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玲噗的一笑,把長劍收回,重新插回段飛的劍鞘,笑吟吟的說道:“我自然知道,你也不用扮烏龜了,我原諒你了!”
段飛心中大喜,忽然回過神來,笑道:“好哇!原來玲妹是在故意試探我!”
周玲微微一笑,道:“呆子,不試一下怎么知道你說的真話假話!”
段飛聽她又叫了一句呆子,不由得撓了撓后腦勺,問道:“怎么你也叫我呆子?難道我真的很笨嗎?”
周玲笑道:“你有時候很聰明,但有時候又很笨,讓我想想,除了我之外,就是你師妹稱你為呆子了吧!”
段飛搖頭道:“我?guī)熋脤ξ铱珊昧?,是另一個人喊的!”
周玲來了興趣,饒有興致的問道:“到底是誰啊!”
段飛便把方才宋琳的事相告,周玲聽得一愣一愣的,好久都沒反應過來,最后突然又是噗的一笑,道:“宋姑娘說的沒錯,你可不就是呆子嗎?連這都不明白?”
段飛奇道:“到底什么回事?玲妹你和我說說!”
周玲搖頭道:“這個可不能由我說,宋姑娘不是叫你回家問你師傅嗎?那你就一定要仔仔細細的問問?!?p> 她說完,怕段飛追問,忽然站起身來,解開韁繩,躍上馬背,回頭望著段飛,想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又是噗的一笑,拱手道:“段大哥,后會有期!”
說完,馬鞭一甩,往西邊岔路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