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神山。
眾長老飛到山腳就停下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肅穆,步行上山,以示對界神的尊重。
雖是步行,眾長老施展法術(shù),縮地成寸,速度也不慢,很快來到了半山腰。
“嗡……”
正上方的界暈突然泛起了一點(diǎn)波紋,兩個全身黝黑,矮小干癟的身影突兀出現(xiàn),就好似憑空凝聚出來的一樣。
身影大體是個人類的樣子,手長腳長,宛如枯樹成精。
長老們肅然立定。
姚建拱手道:“見過神之子,我等收到可靠消息,將有三級獸潮入侵蒲揚(yáng)界,神門設(shè)下的‘門’被兇獸破壞,只能上山觸碰‘試金石’,不是故意褻瀆父神大人!”
生靈們生存在蒲揚(yáng)界,自然稱界神為“父神”。
這兩個怪異的生靈,由界神創(chuàng)造,負(fù)責(zé)蒲揚(yáng)界雨水豐收,彌補(bǔ)本界天道不足,九州稱為“土著”,原住民們稱為“神之子”。
“吱吱……”
土著上下打量了眾人,示意和眾人一同上山。
很快,山頂亮起刺目的金色光芒。
界神山整個界最高,加上蒲揚(yáng)界現(xiàn)在是白天,倒也沒有人注意到一幕。
事情結(jié)束,長老們化虹離開,返回各自的村落,為即將到來的事情做準(zhǔn)備了。
森林里。
陳彥終于從愣神狀態(tài)轉(zhuǎn)醒,劇痛侵襲,心情說不上憤怒還是驚恐,或者兩者都有,除此之外,更有一絲茫然不解。
“我居然被一個筑基境的修者砍掉了手臂!筑基境!區(qū)區(qū)筑基境!”
陳彥的臉色陡然猙獰,完好的左手猛的揚(yáng)起,法力涌出,化為十丈大小的手掌,遮天蔽日的拍向王定州。
急火攻心之下,他也顧不得一掌下去會不會打死王定州了。
“唔……”
法力一動,體內(nèi)的異種力量趁勢襲向心脈,劇痛之下,法力松懈,十丈大手驟然縮小了一半。
陳彥怒氣更勝。
王定州真氣轉(zhuǎn)動,飛快的竄出了十幾丈。
“轟……”
手掌落下,地面轟然爆炸,碎石激射,打得附近的植被撲簌作響,成片成片的癱倒。
陳彥怒吼道:“王定州,你不要跑,給我過來!”
左手一伸,法力顯化的大手橫跨十丈遠(yuǎn),抓向王定州。
“嘿嘿……”
王定州速度不減,靈活的在植被間跳動,同時運(yùn)轉(zhuǎn)心法,恢復(fù)法力。
他的心里懊惱不已:“大意了!真的大意了!只顧著想著法術(shù)的問題,卻忘了逃跑,這下好了,想跑都難了!”
姚峰悶聲不響的背著弓箭飛入森林。
“咻……咻……”
箭矢破空,兩道精鋼箭矢一左一右,射向陳彥的雙眼。
“滾!”
陳彥一聲怒喝,法力水波一樣蕩漾開,把箭矢絞碎。
“轟……”
法力大手狠狠的拍在一株大樹上,碎屑飄飛。
碎屑覆蓋的范圍極廣,差點(diǎn)打中王定州。
陳彥怒吼不斷,體內(nèi)的異種力量銳利古怪,一旦動用法力,體內(nèi)就會發(fā)生錯亂,極難施展出法術(shù)來,不然的話,早就把王定州劈碎了。
一顆指頭大的石子飛射,王定州躲避不及。
“噗……”
石子擊中王定州的腹部,一聲悶響,貫穿而過,帶走了大片的肌肉。
王定州捂著傷口,心念一動,傷口血液停流,肌肉發(fā)芽生長,眨眼間傷勢恢復(fù),接著往前跑。
由于被命中,王定州短暫的停住了一會兒,就是這短短的片刻功夫,陳彥追上了王定州,一腳踹在他的左肩肩頭。
“咔嚓……”
肩膀的骨頭脆響,半邊身子的骨頭盡碎,陳彥的法力沖入王定州體內(nèi),肆意的破壞著他的內(nèi)臟和經(jīng)脈。
王定州打著旋的飛了起來,重重落在十丈外,鮮血噴灑,再也動彈不得。
“嘿!”
王定州勉強(qiáng)撐著,苦笑不已。
陳彥張狂的大笑著,高高躍起,抬手劈向王定州面門。
“完了……”
勁風(fēng)撲面,吹得王定州長發(fā)飛揚(yáng),心頭一寒。
“住手!”
天空響起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擋在王定州身前,一手抓住了陳彥的左手。
陳彥左手好似被鐵箍鎖住,奔涌的法力也如泥牛入海。
姚建皺眉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們各自回村的嗎?怎么動起手來了?下手這么重,你是要?dú)⑷藛??你的手怎么了??p> 姚建看到陳彥右臂空蕩蕩的,頗為疑惑。
“小彥!”
陳磊落在陳彥身邊,慌亂的看著他的右肩:“你這是怎么了?誰砍斷了你的手臂?這是……”
斷一臂,對于煉氣境的修者而言并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傷勢,找回斷手續(xù)上就是了,是以陳磊憤怒之余不失理智,檢查了一下他傷口,大吃一驚。
“……這傷!這法力……這是……”
陳磊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神色閃爍不定,又是驚恐又是不解。
“怎么回事?殘留的法力性質(zhì)極高,絕非尋常修者可以掌握的,難道小彥招惹了某個仙門的弟子不成?怎么會這樣……蒲揚(yáng)界區(qū)區(qū)一個小界,怎么會有上仙降臨……”
陳彥有了靠山,當(dāng)即哭喪著臉道:“我的手被王定州砍斷了!他偷襲我,您可要為我做主?。 ?p> “王定州?”
陳磊訝然,唯有姚建看得出來,他這是松了一口氣。
陳磊細(xì)看之下,果然發(fā)現(xiàn)王定州有了極大的不同,體內(nèi)居然有法力轉(zhuǎn)動!
陳磊一頭霧水,更加疑惑了:“法力?王定州什么時候擁有了法力?他不是剛剛筑基圓滿嗎?哪兒有這么快的?最重要的是,他從哪里學(xué)到的高級功法?”
姚建也發(fā)現(xiàn)了王定州體內(nèi)奔涌的力量。
“這小子……什么時候的事情?我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莫非……”
姚建不動聲色,轉(zhuǎn)身對王定州道:“定州,事情什么樣子的,詳細(xì)給我說出來,有我在這里,誰也不能冤枉了你,不過要是錯誤在你,我也絕不客氣!”
“是!”
王定州拱手:“長老你走了以后,陳彥動手說要教訓(xùn)我,并且施展法術(shù)限制了我的行動。他的道行比我高三個境界,我哪里會是對手?無奈之下,我只能先示之以弱,再以法術(shù)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借此脫逃!沒成想他學(xué)藝不精,被我斬斷了一只手,叫嚷著要?dú)⑽?!?p> 陳彥氣急:“你放屁!明明是你殺我不成反被我追殺!”
“你放屁!”
姚峰氣沖沖的跑過來,指著陳彥的鼻子道:“你還有臉說?你什么道行,我兄弟什么道行?他會去殺你嗎?”
陳彥氣的直翻白眼:“他是沒能殺得了我!我倒要問問他修煉什么邪門法術(shù),區(qū)區(qū)筑基境道行,何以斬斷我煉氣貫通的手臂?!?p> 說到后半句,陳彥難掩貪婪。
這事?lián)Q了誰都好奇。
陳磊也道:“姚老哥,小彥說的極是,還請你給我一個交代?!?p> 姚建笑盈盈的道:“交代?你們要什么交代?把定州交給你們?還是把定州修煉的功法交給你們?”
“額……”
姚建的話過于直白,愣把陳磊噎住了,半晌,陳磊干笑道:“姚老哥說的哪里話,眼下獸潮將近,小孩子打鬧只是小事,不過……”
姚建道:“沒有不過,煉氣境的被筑基境的揍了,換了我早就離開了?!?p> “額……”
陳磊的表情陰晴不定,一會兒才笑道:“罷了,孩子打鬧就讓孩子們自己解決,我卻好奇定州修煉的什么法門……”
說著,陳磊皺起了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姚老哥,定州的法門,絕對是仙門才有的無上法訣。
你看啊,小彥這孩子修煉的是仙門入門法訣,本就比咱們界古老相傳的功法強(qiáng)了無數(shù)倍了,卻也擋不住定州的攻擊,可想而知他的功法得是多么高級的了。
我記得李成當(dāng)年可沒有帶回類似的功法啊,莫不是他偷學(xué)的吧?若是被正主找到,對我蒲揚(yáng)界可是一大災(zāi)難?!?p> 姚建神色不變,笑道:“非也,定州所用法門,正是小成留下的,不勞你費(fèi)心了?!?p> “哦?如此,兄弟告辭了,這幾日姚老哥多多費(fèi)心!”
“恩!”
姚建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陳磊一揮手,陳彥的斷手飛來,替他接上,卻沒有動身。
姚建笑瞇瞇的看著“專心接手”的陳磊。
“老弟,自上次搭手,眨眼一百二十年過去,咱們忙著村子的事情,從未論道過,相請不如偶遇,不如……”
陳磊大笑著打斷了姚建的話:“老哥,小弟也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
姚建大笑,慢條斯理的伸出右手往前面一送,無風(fēng)無浪,平淡無常。
陳磊眼前一亮,雙手畫了一個圈,突然出現(xiàn)在姚建面前,雙掌帶著淡青色的光芒,拉出層層疊疊的殘影,拍向姚建。
“老哥讓我一招,那我就不客氣了!”
姚建笑容不變,仍舊是右手前遞。
不過卻換了一個方向,迎上了陳磊的雙手,仍舊是平淡無常,無燦爛的光芒,也無兇猛的呼嘯聲。
姚建的右手對上陳磊的雙手,雙方僵持了兩個呼吸的時間。
陳磊的笑臉頓收,繼而僵住,隨后身子一顫,收回雙手,踉蹌的后退了兩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鮮血滴答,竟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姚建笑道:“老弟,承讓了!獸潮將臨,老哥我也不給你難堪了!”
陳磊澀聲道:“這就是<朝陽煉氣訣>的真正威力?為何……”
姚建搖頭道:“未曾修煉過神門功法的人,永遠(yuǎn)不會理解神門功法的強(qiáng)大,陳老弟,<朝陽煉氣訣>雖是神門基礎(chǔ)法門,卻也遠(yuǎn)非蒲揚(yáng)界功法可以比擬!”
“是我淺薄了!多謝老哥手下留情!”
陳磊拱拱手,帶著震驚不已的陳彥化虹離開。
“呼……”
見兩人終于離開,王定州松了口氣,笑道:“多謝大長老了!”
姚建似笑非笑道:“臭小子,真有你的,什么時候修煉出的劍意?”
“???”
王定州一時懵了。
李成烙印在他腦海的“四十九式劍法”和“法術(shù)”只有他知道,姚建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哈……”
姚建仰天大笑,笑聲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嘆,看王定州的眼神滿是莫名的意味:“很好,真的很好!小峰,我先帶定州離開,你自己回村!”
“啊?哦!爺爺……”
一句話沒有說完,姚建已經(jīng)帶著王定州飛走了。
一路風(fēng)馳電掣,待王定州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身處祖山茅草屋前了。
“臭小子!你小子真不錯,不愧是王成的兒子!”
姚建拍了拍王定州的肩膀,滿是贊揚(yáng)。
王定州終于忍不住了:“長老,您怎么知道……”
“嘿,兩百年前,你父親王成進(jìn)入劍神宗,一百年前,你父王成和母張慧回蒲揚(yáng)界,帶回了你,當(dāng)著我們?nèi)说拿娼o你種下‘五行劍訣——金行四十九式’和‘起手式’,我自然知道……”
王定州暗道:“‘五行劍訣——金行四十九式’、‘起手式’?這就是四十九式劍法和法術(shù)的名字?既然有金行,是不是還有木水火土?”
“……修煉‘起手式’的第一要義,就是‘四十九式’修煉有成,擁有劍意!嘿嘿,這樣的力量,我曾在你父親身上感受到過,是以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父親?那這個功法……”
“九州之上,神功重要性不言而喻,別的不說,單是筑基功法就有天差地別,好的功法剁頭挖心尚且能活,差的功法斷脈段手不能續(xù)接,由此而知,金丹境、煉法境,乃至更高深的功法會強(qiáng)大到什么地步。
越是高深的功法,越難修煉,‘四十九式’就是一門絕頂神功的入門功法,非有緣者不可修煉,你父親是一個,你也是一個??上В倚逕捔松习倌?,還是煉不出劍意!”
姚建語氣滄桑,說到后半句,更是嘆息不已。
越高深的功法越難修煉!
《霧海筑基訣》也好,《朝陽煉氣訣》也罷,雖傳自神門,比蒲揚(yáng)界古老傳下的功法精妙了無數(shù)倍,但是蒲灸村村民不論資質(zhì),人人可以修煉,光從這一點(diǎn)上講,兩門“神功”神的實(shí)在有限。
王定州道:“長老,你可知道功法全名叫什么?”
姚建搖頭道:“不知道,你父親當(dāng)年不過金丹境而已,修為有限,得到的功法也不全,并沒有告訴我名字?!?p> “啊……”
王定州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喜的是自己修煉的功法居然某種絕世神功的入門法訣,失落的是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更不能一窺神功全貌。
姚建笑道:“你父親留下了一枚玉簡和一本修煉筆記,你可想看一看?”
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