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大殿頂?shù)幕鹧嬉琅f燃燒，像安穩(wěn)的深海，湛藍(lán)的讓人迷亂。我感覺不到熱度，好像這一片火也只是我的幻覺。
玲瓏子的聲音戛然而止，而我的意識似乎還殘存在那一份歷史的穿越里，2700年從西周到現(xiàn)在，他行尸走肉的尋找能夠解開自己心結(jié)的鑰匙。然后他遇見了我，也就是共王的轉(zhuǎn)世，也許墓里再死幾個人對他來說無足輕重，因為他的心變得冷淡，做事已經(jīng)不在乎后果。他坐在懸梁上，抬頭看著漫天的焰火，時間對于他來說不再有什么意義。
沒人敢打破這一份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向?qū)Ю掀唛_口了：“喂，白衣人，我想問你有沒有能夠讓人復(fù)活的藥?！?p> 玲瓏子搖了搖頭，目光渙散的看著前方，“沒有。”
老七：“你連長生藥都能做，怎么可能煉不了長生藥？”
玲瓏子：“這是原則的問題。人一死，靈魂就飄到了宇宙里，死人是沒有靈魂的，你能復(fù)活一具尸體，卻不能復(fù)活一個人。”
老七嘆了一口氣，落寞的低下頭。：“是這樣?！?p> 我：“出什么事了？”
老七沉默不語，我沒再問，他卻又自己說了起來，：“我原本有個妹妹，但是出車禍走了。我本以為或許有方法能夠..”
我：“唉，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再執(zhí)著?！?p> 老七嘆了口氣，“我殺了你的同伴，你還能這樣安慰我。”
我：“你看起來就是可憐人，又還能多說什么?！?p> 老七的眼鏡低垂，擋住他的眼睛。
玲瓏子從懸梁上突然跳了下來，拽起老七的就往龍椅旁邊拖，：“你要干嘛？！”老七的后背朝著他，驚異的開口問。
事情發(fā)生的很快，我大概知道玲瓏子要做什么瘋狂的事。說實話我感覺玲瓏子不是壞人，但是從我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的作風(fēng)就一直不算善良。
老七也沒什么精力和體能再做抵抗，只能像只小動物被玲瓏子拽著走，他的面部表情很糾結(jié)。我驚訝于玲瓏子的個子很高，我一直聽別人說古人的身高都很矮，但是他看起來有一米八多，他就這樣仙風(fēng)道骨的拽著老七走，看起來甚是飄逸。
目的地似乎是龍椅旁的煉丹爐，老七又一次問：“你要把我煉了嗎？死前讓我知道死法總行吧？”
玲瓏子：“我用了一部分自己的血，只是還需要些輔料，你的命，另外一個小哥的命，還有站在姬杉鵠身后姑娘的命。這些加起來應(yīng)該就夠了?！?p> 我：“夠什么？”
玲瓏子看著我突然笑了，場面只能用骨悚然形容，“長生藥，這樣你就能陪我活下去了?！?p> 我：“為什么要我陪你活下去？”
玲瓏子：“你前世可是我的摯友啊，你慢慢會記起前世的記憶，或者我會幫你洗出前一世的記憶，你早晚會想起我的?！?p> 我：“你在說什么？憑什么要洗掉我的記憶，我根本不認(rèn)識你，也不想永久的活下去。”
玲瓏：“你只是個容器，決定權(quán)在我這里?！?p> 我：“不談我的角度，那你把這里的其他人都煉了就不會有一點愧疚的心？”
玲瓏子：“在無盡的時間里，有限的生命就像螞蟻，踩碎幾只也不影響?！?p> 我：“就是因為在無盡的時間里，有限的生命才顯得珍貴，一個凡人會竭盡所能去達(dá)成他的愿望，這是生活的熱情?！?p> 玲瓏子：“這只是你的視角，當(dāng)你體會到長生的時候，你會想開很多?！?p> 我：“像你一樣？那跟死了有區(qū)別嗎？”
玲瓏子的眉毛皺了一下，然后老七無奈的被再一次拽起來往前走。
我：“你先別著急，聽我說兩句?！绷岘囎哟蟾艣]想到我會不依不撓的啰嗦，他還是陰著臉停了下來。
我：“其實你需要的不是什么同伴和朋友，你清楚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p> 玲瓏子：“我想要什么？你跟我說說。”
我：“所謂的尋求長生伙伴只是你內(nèi)心逃避的一種表達(dá)形式，你活的夠本了，灑脫的走不更好嗎？”
我大概懂他的內(nèi)心，腦海里曾經(jīng)循環(huán)往復(fù)無數(shù)遍的念頭，可是他還是沒敢去做，也許時間再少一些，他就能腦子一熱結(jié)束自己悲哀的生命?？墒菚r間越是茍延殘喘，就越磨盡他所有的情感，包括一切的悲傷，痛苦，他甚至不再能夠理解死亡可以帶給他解脫。所剩的只有一點孤獨，胡亂的思考能夠解脫的方法。
玲瓏子看著我，他站在橘紅色光包圍的丹爐旁，輕輕點了點頭：“這只是最開始的階段，我想過無數(shù)遍死亡能夠一了百了?？墒菚r間越長，心里的遺憾就越無法彌補，我需要共王的記憶和意識，然后西周時的愿望?！?p> 我：“時代已經(jīng)變了，要共王的意識又有什么用呢，你說過人死不能復(fù)生，放下吧，沒完成的心愿等下一世再完成?！?p> 玲瓏子：“你只是一只螞蟻，一個容器，我沒有任何理由聽從你的意見?！?p> 壓迫感撲面而來，玲瓏子沒有面露兇光或是用刻意的語調(diào)講話。他的聲音越是平淡，我就越感受到那份沉重的讓人發(fā)抖的壓抑。是時間的囤積，就像一只蟲面對一頭深海里的滄龍，而我太渺小，只能作為被吞噬的角色。
我不想放棄，畢竟在一切扭曲之前，我希望能夠阻止玲瓏子，“前提說好，假如你殺了我的朋友，我會在第一時間自殺，連容器都不給你留”
玲瓏子嘖了一聲：“這就很麻煩了，人一般在極度悲傷或者痛苦的時候會喪失理智，假如我讓你喪失意識，你大概就能接受了?！?p> 我：“你什么意思？”
玲瓏子手一松放開老七，接著徑直走向我，我感到風(fēng)劃過身邊，接著聽到舞伊的尖叫。在我轉(zhuǎn)頭的時候，她已經(jīng)消失了，巡視四周，發(fā)現(xiàn)玲瓏子正用手提著驚慌的舞伊和掙扎的阿衛(wèi)站在龍椅上。玲瓏子抓著兩個人的頭，表情變得冷漠。
“你要做什么？！”我慌了神。
玲瓏子：“這兩個人應(yīng)該對你很重要。”
我：“你先放下他們，我可以妥協(xié)！”
玲瓏子轉(zhuǎn)頭各看了舞伊和阿衛(wèi)一眼，“你知道嗎，只要我吹一口氣，他們兩個人就化成灰了?！?p> 我：“我知道，所以別那么做?！闭f的再多也沒用了，我抓起落在地上的黑刀就向玲瓏子沖過去，離他還有3碼的時候他抬臂朝我一揮。我根本不知道他看起來纖瘦，那么大的力氣又是哪來的。我聽到耳邊呼嘯一聲，接著身體失衡的飛在空中，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氣功吧，接著我重重的撞到玄鐵鼎上，那爐子也有些棱角，我身體痛的碎裂。我以為腦子被撞壞了，耳膜嗡嗡地亂響，大腦疼痛欲裂，最可怕的是我的腦海里竟然開始浮現(xiàn)出的古代畫面；城墻，宮殿，侍衛(wèi)，戰(zhàn)馬，諸侯，甚至一個靚麗出眾的女人。這大概又是玲瓏子的法術(shù)，我捂住頭，嘗試緩解痛苦，可是沒用，我的眼睛四周開始流血，我的視角開始被染紅。驚悚的發(fā)現(xiàn)玲瓏子正盯著我看，我才意識到或許這就是提取記憶。古代的記憶不斷地被灌輸，我竟然看見了玲瓏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沖我笑，這個視角？難道是西周共王？！意識像是在被分裂成無數(shù)份，大腦像是再被動手術(shù)，我的記憶在被消除，分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另一個人的記憶。
我無法說話，語言中樞部分的腦神經(jīng)被控制，我本能的抓緊刀，竭盡全力想要站起來，然而只是白用功。
我聽見玲瓏子的聲音：“別掙扎，掙扎會加重痛苦。等我調(diào)出你完整的前世記憶你就不痛了?！?p> 我不停的流下口水，努力地說，“不要..”我猩紅的視角一片模糊，阿衛(wèi)的表情很糾結(jié)，他應(yīng)該也想動，卻掙脫不開，玲瓏子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壓制所有人的行動。
完了，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邊的氣味聞起來不一樣了，我的靈魂好像慢慢飄了起來，我的視覺，感官..都有了不同的感受。腦部的疼痛漸漸感受不到，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和邏輯正在喪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世界觀和邏輯感。糟糕，我馬上就會喪失我的一切，記憶被抽空的同時我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快停下..”我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還是強行擠出了這句話。
真的停了，兩秒后，我發(fā)現(xiàn)我可以勉強活動我的肌肉，我拎起刀，幾乎半癲癇的朝他走去，真的是龜速，因為我的腦神經(jīng)還是勞損狀態(tài)，沒辦法正常的控制身體，甚至意識和邏輯都極度模糊。
我看著他說：“你不是壞人，別讓你的另一面控制你?！?p> 玲瓏子：“反抗有意義嗎？你知道你不能阻止我，按你的話說，放下吧，馬上你就不會再有任何思維，你的存在將被完全抹去?！?p> 我：“這是..這是我這一世最寶貴的記憶，這是能夠代表我的一切。”
玲瓏子：“然后呢？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