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堂沒答話,杜元緩緩笑了,“以前我總覺得你優(yōu)柔寡斷,成不了大事?,F(xiàn)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p> 能這么快就把手伸到陸澹侄女身上,足以可見他的誠心。
但……對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家下手,手段到底卑劣了些。
他瞥了眼玉牌,淡淡道:“不過這玉牌既然是你從她手里拿來的,還是你留著吧。也免得什么時候那姑娘見了我,說我言而無信,送出去的東西又要回來?!?p> 其實只要他不拿出來,陸瑾怡根本不會知道那令牌在誰手里。
傅紹堂倒是不勉強,斯條慢理地將令牌收進袖中,“有件事想問你。”
杜元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傅紹堂抬頭看著他,輕聲開口。
杜元既然向他坦白想替杜時雍伸冤,就該心里有數(shù),他們所走的每一步,都關(guān)乎無數(shù)人的性命。
他能在南方蟄伏多年,直到今日才回到京城,想來也不是什么莽撞大意之人。
這次卻明知道陸瑾怡是陸澹的侄女,還把這么重要的令牌交給她……著實令人費解。
除了她跟杜元有特殊的關(guān)系之外,傅紹堂想不到別的可能。
“傅大人這話問的未免太奇怪了些,我跟一個小丫頭能有什么關(guān)系?”杜元輕輕地笑了起來,“我送她玉牌不過是因為書雅說她神態(tài)間與我有幾分相似?!?p> “你也知道,世上跟我相似的人不多了?!彼脚蠋е粲腥魺o的笑意。
“我看那姑娘倒是信任你,竟把這么重要的東西輕易送給了你?!倍旁粗?,似笑非笑,“你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杜元?!备到B堂眸色深沉,“我沒跟你開玩笑?!?p> “你覺得本座像是開玩笑之人?”杜元順勢坐了下來,“難道你不覺得,那姑娘眉宇間與本座有幾分相似?”
杜元反問道,握著官窯瓷杯,輕輕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據(jù)探子來報,陸大小姐出了醉湘樓之后,便去茶樓見了傅大人,兩人還在茶樓相談甚歡……”
他的意思不明而喻,他懷疑他,他也有理由懷疑他。
兩人合作最忌諱的事就是相互猜忌,傅紹堂和杜元都是聰明人,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傅紹堂之所以會懷疑他,是因為他的行為太過詭異了……但被杜元這么一說,他也確實覺得有幾分道理。
陸大小姐,確實長得像……
就連他也差點認(rèn)錯。
興許是他太過草木皆兵了。
他閉了閉眼,把手里捏著的字條,遞了過去,“杜公子往后行事還是該小心些?!?p> 這話含了幾分責(zé)備之意,杜元蹙眉,展開字條一看,頓時笑意全無,“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這該是本官問你吧?”傅紹堂自認(rèn)忍耐力還是不錯的,但看到杜元這副無辜的表情,還是忍不住冷了臉,“私自約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娘家見面,還無端送了她梅花令……杜元,并非我不信你。而是本官不想賭?!?p> 也賭不起。
“你覺得本座在利用陸大小姐與陸澹暗中勾結(jié)?”杜元琢磨了好一會兒,才琢磨透傅紹堂的意思,“傅紹堂,你跟陸澹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難道還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當(dāng)年他能當(dāng)著那么多朝臣的面,斬殺了自己的授業(yè)恩師,你覺得本座會跟這種人合作?”
“別人不可能。但你,不一定。”傅紹堂看著他,一臉地篤定,“與虎謀皮的事,你也不是沒做過?!?p> 杜元跟他,其實是一種人,為達(dá)目的,不折手段!
他能挑這個時機回來,想必也是算準(zhǔn)了的……他明知皇帝最痛恨杜時雍一家,卻偏偏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活動,而且還把皇帝逼得先按耐不住。
聽說他的商隊經(jīng)常去邊境游蕩,這些年跟不少小國貴族都有交情……這兩年邊境戰(zhàn)事不休,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在其中做了手腳。
為的就是損耗我朝兵力財力,好讓他有可乘之機。
說實話,時隔多年,傅紹堂對眼前的這個人,一點也不了解。
所以他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世人都說傅尚書生性多疑,今日看來還真是沒錯?!倍旁龜R下了茶盞,面上怒意盡斂,“本座確實約了陸大小姐?!?p> 杜元凝視著窗邊景泰藍(lán)蓮梅瓶里插著的梅花枝椏,“但這字條并非出自本座之手?!?p> “她不但神態(tài)與我相似,而且筆跡也跟我很像?!彼叩酱斑叄L(fēng)吹起他鬢角的碎發(fā),愈發(fā)顯得他冷傲孤清,“還有她那身裝扮……你該是最了解的?!?p> “我生平就教過一個人寫字……”
他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她之前送過一封信給我,信上的筆跡,雖與這紙上有些差距,但不難看出,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傅紹堂一頓,他沒想到,這字條竟然不是杜元寫的……而是陸瑾怡。
也就是說,杜元約她,是為了證實心中所想。
先前他在金谷園就將她錯認(rèn)了,現(xiàn)在就連杜元也對她起了懷疑。
難道她真的……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
傅紹堂手指敲擊著案桌,紊亂的節(jié)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見了她之后,可有定論?”
杜元轉(zhuǎn)過身來看他,唇畔勾起一抹笑意:“你不是應(yīng)該比本座更清楚?”
他跟陸瑾怡僅僅接觸過兩次,而且還沒說上一句話,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
而傅紹堂卻不一樣,他跟陸澹打交道這么多年,對陸家的事了若指掌,不可能不知道陸澹的侄女。
如果她真的是她,傅紹堂應(yīng)該比他更早感覺出來才對。
傅紹堂沒有回答杜元,臉上看不清表情,“你安排的人,會在陸澹眼皮子底下?!?p> 話題遠(yuǎn)了十萬八千里,杜元卻也不追問,點了點頭:“隨你處置,只要讓我知道朝廷動向就好?!?p> “三日后我會進宮面見皇帝,到時候會跟他說,銀兩在江南祖宅,你設(shè)法讓楊錚手下的人去運送銀兩回京?!?
秦琦
謝謝yuyuchang寶貝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