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的爸爸果斷地請來一個驅(qū)逐浣熊的專業(yè)人士來幫忙。
這個人的胳膊上全是龍騰虎躍的刺青,光頭,很有點黑社會的味道。
他開著一輛工具車,車身上畫的是一只瘦干狼,不懷好意地拎著一只垂死的長脖子小公雞。
他的職業(yè)是從人類的住宅驅(qū)逐野生動物。
保羅的爸爸從電話里看不到他的外表,不然,他還真不敢雇他。
為了轟走幾只浣熊,別再引進來一只真狼?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雖然已經(jīng)四月份,但紐約的天氣還很冷。
保羅的爸爸把自己的小心臟揣進兜里,怯怯地把光頭領(lǐng)到了浣熊居住的現(xiàn)場。
經(jīng)過一番解說和作業(yè),他明白了,他把一個只能進洞不能出洞的籠子裝在浣熊出入的洞口。
等晚上浣熊要出洞活動的時候,就會一腳邁進籠子,機關(guān)自動把浣熊關(guān)在籠子里。
然后,他再把它們送到野外放生。
可是,那幾只不會動的小浣熊怎么辦呢?總不能把它們留在閣樓上自生自滅吧?
保羅爸爸疑竇叢生。
天黑不久之后,那只浣熊就真的進入了光頭為它安裝的監(jiān)獄——鐵籠子里了。
它先是感到困惑,然后覺得焦躁不安,最后野性大發(fā)。
深夜里,它在鐵籠里拼命掙扎的聲音讓爸爸心驚肉跳。
它的孩子們一直在喚著它,尖細的叫聲傳到大浣熊的耳朵里,它更加瘋狂起來。
這些聲音傳到爸爸的耳朵里,是極度恐懼和折磨。
直到后半夜,浣熊累了,聲音時有時無,保羅爸爸才迷糊睡了一小會兒。
誰知突然一聲巨響,有物體重重地落在客廳的天花板上,房子好像都震動了。
是浣熊掙脫出來掉到天花板上了嗎?
天花板夠結(jié)實嗎?
它會不會砸穿天花板直接掉進客廳里?
保羅爸爸不敢去看,緊緊地閉著眼,用厚厚的棉被捂住耳朵。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看個究竟——屋里什么也沒有……鬧劇照舊。
保羅爸爸住的房間里,浣熊們住在閣樓上。
可是閣樓的聲音告訴他,大浣熊大概受了傷,它和小浣熊之間有障礙物,使大浣熊無法回到小浣熊的身邊。
有一堵矮墻阻隔了它們。
小浣熊不依不饒地呼喚大浣熊。
大浣熊可能受傷了,無法越過矮墻。
這種情景延續(xù)了整整兩天。
保羅爸爸打了幾次電話,那個光頭就是不肯來,他說太忙。
幾天后,他聽見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從他頭頂上的矮墻上跑過,大浣熊和小浣熊們團圓了。
從此它們的生活節(jié)奏又恢復(fù)了正常。
后來,光頭來了,他無奈地看著籠子。
然后他拆掉了它。
他拿出一個噴霧器,向洞里打了些化學藥品,其實不過是消毒水類的液體,有一股漂白水的味道。
他說,浣熊不喜歡這種化學的味道,所以會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保羅爸爸開始懷疑:這么簡單的方法,光頭為什么一開始不用呢?
信不信由你,浣熊居然很快就帶著還不會走路的孩子們離開了。
大概它們也厭倦了生活在一個太艱險的地方。
保羅爸爸交了500多美元,屋里才恢復(fù)了安靜和平。
白人鄰居與爸爸打趣地說,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與野生動物住在同一個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