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唐果無力的坐在馬桶上,聽著歡樂的每日八卦時間又開始了。
“傻逼都知道這會兒去那邊,做的是沒功勞只有苦勞的活兒,弄不好還得當炮灰!”
“哎喲!還用你替她操心!呵呵~~”
“不管怎樣,接下來肯定有好戲看了,明年就指著她吃癟的樣子樂了!哈哈哈哈~~~”
沒錯,那個主動請纓的傻逼就是她唐果。幾年以后,唐果曾拷問自己,如果明知有一劫,再選一次,是否還敢。她的答案永遠是:再選一次也一樣!老娘沒后悔過!
恒遠集團是該省乃至全國知名的醫(yī)藥企業(yè)。歷經(jīng)二十多年高淘汰率的殘酷競爭,這家由老董事長白手起家如今日益壯大發(fā)展的家族企業(yè),最保其屹立不倒的就是擁有自主研發(fā)能力。所謂擒賊先擒王,好像不對!寧當雞頭不做鳳尾,也不貼切!總之,唐果覺得既然想薄發(fā),首先要厚積,想深入、全面了解像恒遠集團這樣市場份額高,業(yè)務(wù)量龐大的企業(yè),必須從最基層的環(huán)節(jié)、層級開始調(diào)研。在職場上,從來沒有邊緣、繁瑣、無用的雞肋工作,只有為拈輕怕重、投機取巧、一事無成尋找借口的人。
接下來的每天,唐果六點多就披星戴月的趕赴偏遠工廠,往往晚上七八點甚至更晚才筋疲力盡的回窩。因為她的積極勤奮、活潑開朗,從廠長到員工都喜歡上了這個圓臉、愛笑還有些男孩子氣的小姑娘,原本以為她只是走走過場、裝裝樣子的人也會積極配合跟進跟出細致調(diào)研的她。
終于又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唐果拖著疲憊步伐、頂著漫天星斗往公交車站走去,雖然很辛苦,但是,走出工廠大門、被冬季的冷風一吹,頭腦瞬間清醒的唐果還是為這一天取得的收獲而自豪。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那段沒有路燈的巷子。工廠地處偏僻的郊區(qū),到了晚上更是徹底沒人,剝掉城市熱鬧的喧囂與霓虹,有的只是死一般的黑暗和寧靜,讓人不由汗毛倒豎、心生恐懼。唐果每天最害怕、最難熬的就是晚上穿過這條巷子走到公交車站。
冬季黑夜長,才六點多天已黑透,那天的天氣也不好,風有些大,云層厚厚的,月亮昏昏的掛在天上,光線很暗。一片如水般寂靜的黑暗壓的唐果有點心慌,只能忐忑的憑借記憶和巷子里居民家中偶爾透出來的微弱燈光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忽然,聽力極佳的唐果發(fā)現(xiàn)除她的腳步聲外,還有其他腳步聲從安靜漆黑的身后突兀的傳來,她屏住呼吸,側(cè)耳仔細聽,頓時更慌了,那腳步明顯比她的沉重很多很多,還夾雜著粗重凌亂的喘氣聲、呼吸聲。她停下來扭頭望去,彎七拐八的雜亂巷子里只有模模糊糊晃動的黑影,根本看不清楚,但那混亂的腳步聲轉(zhuǎn)眼已經(jīng)在她不遠處響起了。
唐果尖叫一聲,拔腿就跑,就算是她神經(jīng)敏感也還是先沖出巷子為宜,畢竟月黑風高、人煙稀少、不宜久留,跑到外面的街道,馬路上有燈還有來往的車輛,真要有人起了歹心,也不敢在那兒!唐果的短跑成績一向不錯,這會兒又被逼的火力全開,耳邊風聲呼呼,她感覺頭發(fā)全部豎了起來,心跳快的像要跳出胸口,與此同時,她聽到身后劈里啪啦的腳步聲也是緊追不舍,越來越***時只要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卻是那么的漫長,長的好像沒有盡頭的迷宮,她急的快要哭起來了!
終于,看到巷口的燈光了,就在她咬緊牙準備加速沖刺的時候,一個人背著光突然出現(xiàn)在巷子口,唐果嚇的失聲尖叫,同時,她心里警鈴大作,不會還有一個人在巷子口堵她吧!唐果根本來不及思考,只能用力沖向人影,就算是堵她的,她也必須沖出去!
就在她準備撞飛那人之時,對方卻陡然閃身讓開。唐果被他剛要挪開的腳絆到,只記得眼前的世界一陣亂晃之后,就剩水泥地面離她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然后直接霸占了她的整個眼眶,她的整個世界也徹底安靜了。。。。
唐果不知道大腦空白了多久,等她一反應(yīng)過來,立馬掙扎著想爬起來繼續(xù)跑,可是,一用力,她就嗷的一聲,重新摔回地面。她徹底絕望了,扭頭弱弱地看向巷子口的人,心想這么亮的燈光,應(yīng)該不敢再把她怎么著了吧,大不了錢包手機全給他,只要不傷害她。
唐果一扭過頭,還沒看清那人,那人倒是“咦”了一聲,然后不確定的喊道:“唐果?”已經(jīng)徹底懵逼的唐果聽到有人喚她,頓時覺得無比激動,伸手扶了扶已經(jīng)被撞歪,斜掛在鼻梁上的眼鏡。
這功夫,那人已經(jīng)一瘸一跛的走近扶唐果了。唐果定神往他臉上一看,認出來是廠里的同事,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喚道:“楊鵬?”
“嗯!”那人應(yīng)道,伸手想要扶起唐果,“你沒事吧?”
“痛痛痛!慢點!慢點!”頓覺安全的唐果,被這一扶,痛的眼淚差點都掉下來了。低頭一看,不禁傻眼,衣服臟兮兮的全是灰,好多地方還破了,幸好是冬天,衣服穿的厚,可是露在外面的手傷了,流著血,摸了摸臉,又是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嘴里充斥著血腥味兒,肯定也是傷了。唐果感覺她就像個又臟又破的玩偶娃娃,簡直不能更慘。
楊鵬在唐果一聲緊過一聲喚疼的嚷嚷中,終于慢慢扶起了她。
“不行,得送你去醫(yī)院!”楊鵬不由分說,扶著她準備到路邊攔車。
“等會兒!”唐果停下來,借著路邊的燈光,往巷子里望去,使勁兒想看清里面的情況,窄窄的巷子里還是黑乎乎的,只有偶爾攢動的樹影還在張牙舞爪,可除了汽車駛過的呼嘯聲以及巷子吹過的穿堂風聲,剩下的就只有冬季的靜謐,她方才聽到的腳步聲早已不知去向。
“怎么了?”楊鵬看到她這樣,問道。
“沒什么,我們還是快走吧!”驚魂未定的唐果抑制不住的發(fā)抖,舌頭也打著結(jié)說不清楚話。旁邊的楊鵬感覺到唐果的顫抖,用力的扶住了她。
好不容易到了醫(yī)院,拍了片子,醫(yī)生看了以后,說沒有傷到骨頭,都是皮肉傷,包扎完畢,叮囑唐果這幾天傷口不要碰水,三天后再來換藥,就讓她早點回家休息了。
唐果中間給蘑菇打了電話,隨后,蘑菇急匆匆開著一輛奧迪Q7,載著嘮嘮叨叨的老王和慌慌張張的尼瑪殺來了醫(yī)院。
唐果看著陪她折騰到半夜的楊鵬,既感激又愧疚。之前唐果跟他根本不熟,甚至話都沒講過,這次要不是他,唐果想想都嚇尿。
看到唐果沒事,楊鵬又看到她朋友這么大陣仗的過來接她了,也就放下心來,叮囑道:“那我先回去了,記得換藥,這幾天就請假休息一下吧!”說完,楊鵬就準備離開了。唐果看他走路一跛一跛的,趕緊叫住他:“你腳怎么了?”
“哦,沒事兒,剛才可能撞到了?!睏铢i含糊的回答道。
唐果攔住他,堅持道:“不行,你得檢查一下!”
楊鵬拗不過塘唐果,只得去拍片。醫(yī)生看完片兒,又看著楊鵬腫大的腳說:“小伙子,你的骨頭也沒傷到,回去也好好休息,按時吃藥,最好用藥酒好好揉揉,過幾天應(yīng)該就不疼了,要是還不行,再來看?!?p> 蘑菇先開車送楊鵬回工廠,才帶著唐果幾個浩浩蕩蕩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