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天明明處于劣勢,還神情倔強,甚至眼中一直帶有不屑,王山本已平復的心,又燒起火來。
他一刀掃向葉天小腹。
眼見葉天慢上半拍,沒可能躲過了,誰知葉天屁股一抬,收起小腹,以極其不雅的姿勢,竟又堪堪避過刀鋒。
王山反手一提,正要施展后招,葉天已經(jīng)刺向王山肩膀,迫使王山后撤。
好像啊。
葉天喘著粗氣,心里想:他的刀法,好像??!
王山再度進攻,葉天眼神一凝,長劍刺向王山手臂,又一次將王山逼退。
連續(xù)兩次反擊,讓葉天的目光逐漸變得明亮。
他用的刀法,和那個山匪頭子用的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刀法的破綻,是我知道的那些!
“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怎么求饒嗎?”
“想到怎么打敗你了!”
王山神情微變,隨即大笑道:“那你盡管試試?!?p> 葉天長劍一揮,主動發(fā)起攻勢。
“怎么回事?葉天好像,好像……”一名捕快磕磕巴巴的說著,偏偏想不出該如何表達。
張捕頭接過話:“好像看穿王山刀法中的破綻,是吧?”
“對!”
王山的拳法僅是基礎武學,所以葉天交手片刻,能稍微摸清王山的拳法套路,這點對于在場捕快而言,幾乎都做得到。
但王山的刀法大開大合,比拳法更兇猛凌厲,無疑屬于末流武學之列。除非是修為高出一籌,又練的更為高深的武功,或本身就見多識廣,否則哪能這么輕易看穿弱點。
葉天修為不如王山,所學武功最高也同屬末流,并且又不像見多識廣的樣子,那么就只剩下一種解釋了。
王山拉開距離站定,驚疑的問道:“你知道碎石刀法?”
基礎武學是大路貨,威力有限,不同勢力間拿來交換需求,導致多方擁有,不足為奇。
可末流武學再普通也能使人達到七品修為。此外尋一門內(nèi)功心法練出內(nèi)力,便能步入中三品行列,成為世人眼中的江湖好手。這樣的實力,放在不太繁華的邊境地帶,符合開宗立派的條件之一了。
因此自這類武功往上,除了家底豐厚的宗門幫派,甚少會流傳出去,未經(jīng)允許,便是父子都不得私授。
更何況其中還牽扯到武者自身武功的特點弱點,以及時人傳統(tǒng)的敝帚自珍的意識。
“原來叫碎石刀法啊?!比~天趁機運轉(zhuǎn)吐納術(shù)恢復體力,說道:“我見一個山匪用過?!?p> “山匪?”
“啊,跟你不會是一伙的吧?”
王山冷哼一聲:“是又如何?”
“沒如何,我就是這么一問?!?p> “你認識他?”
“不認識?!?p> “那你怎么會見到他用碎石刀法?”
“他和你一樣,用這刀法要殺我?!?p> “然后呢?”
“他死了唄?!?p> 王山臉色再變,大吼一聲,又揮刀攻向葉天。
葉天清楚憑著自己的修為,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戰(zhàn)斗,拖延下去,知道碎石刀法的破綻也是白搭。于是奮起對攻,完全放棄了防守。
這樣的行為帶來的結(jié)果,自然是險象頻生。不消片刻,他就被王山劃出數(shù)道傷痕。若非對碎石刀法有所了解,提前閃躲,只怕已經(jīng)受傷不輕。
反觀王山,即使葉天知道碎石刀法的破綻,也僅僅是在他衣服上留下一道口子罷了。
同樣一門武功,在不同的人用來,必然有不同的效果和威力。葉天從不懷疑這點。況且眼前對手的修為比自己強上許多,可拼命之下能有所得,未嘗不是一種振奮人心的希望。
既然有希望,就更應該趁猶有余力的時候,賭一把大的!他身形疾動,使出落花劍法僅有的一式群攻招數(shù),借此擴大攻擊面。
王山打斗經(jīng)驗豐富,但更多的是融入本能,論起心理博弈,哪能與葉天相提并論。他猝不及防之下,胸口被葉天長劍掃過,帶起一串血珠。
葉天落地后沒有絲毫猶豫,劍法殺招立即跟上。
可惜他沒有看到,王山恰恰是破了落花劍法的殺招,將劉正風打敗的。
此時他施展出來,沒有內(nèi)力灌注,速度比劉正風所使的要慢了一拍。也正是慢了一拍,叫王山及時反應,腳步邁動,兩人錯身而過。
刀刃下劈的聲音在背后響起,葉天只能勉強半轉(zhuǎn)身,橫劍抵擋。
雖說長劍阻隔了刀刃,也多少形成緩沖,不過這一刀力度極大,把長劍劈脫手不止,還讓葉天撞到地上后又彈起近尺。接著王山抬腳踢出,直接踢在葉天小腹。
葉天滾了幾圈,沒忍住連噴兩口熱血。
王山走到葉天身前,鋼刀斜舉。
一聲長喝轟響,葉天側(cè)頭望去,哆嗦著喊出一字:“不……”
劉正風不知怎的越過捕快沖上演武臺,朝王山高高躍起。
王山獰笑著,手腕一翻,鋼刀生生將劉正風的肚子貫穿。
“?。 比~天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跳起身,拳頭猛地砸向王山的太陽穴。
王山正要抽刀,哪料劉正風竟是把刀死死握住。他笑容一滯,驚慌浮現(xiàn),只來得及偏過頭,不至于被擊中要害。饒是如此,葉天這一拳也打在他鼻梁上,讓他一陣暈眩。
緊接著葉天揪住王山衣領,連連揮拳,不顧王山的拳腳反擊,直把王山面門打得血肉模糊。
他像是瘋了般,拳頭皮開肉綻也不管,最后還是聽到顧琉璃凄切的叫喊,才一腳將王山踹飛,蹣跚著走到劉正風身旁,無力跪坐下來。
王海飛奔到王山身側(cè),扶起一探,自己的生父已經(jīng)停了呼吸。他狂吼一聲,從邊上師弟那拔出長劍,沖向葉天。
一眾捕快攔在雙方之間,嚴陣以待。幾名長生宗弟子見狀,只得將王海緊緊拉住。
眨眼的工夫便發(fā)生這讓人措手不及的變故,張捕頭知道是自己對高臺比斗看得太入神,才會忽略了劉正風的舉動。他慚愧難耐,低聲說道:“葉兄弟,對不起?!?p> 葉天搖搖頭,沒理會其它。他看著劉正風蒼白衰老的面容,不禁悲從中來,顫抖著喉嚨,喚道:“師父……”這一聲“師父”,卻是情真意切,發(fā)自肺腑。
劉正風氣若游絲:“是他,還是你?”
這話無頭無尾,別說旁人聽不懂劉正風的意思,就連有所預料的葉天也難以肯定。
他沉默片刻,見劉正風眼神黯淡下去,輕聲說道:“是他,也是我?!?p> 劉正風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如此,也好?!彼]上眼睛,再沒有睜開。
原來想死都不容易,是這么個樣的。
葉天癱坐在地,仰天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