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問你有預約嗎?”
貼身的黑色繃帶短裙將姣好的身材曲線完全勾勒出來,一頭金色長發(fā)整齊而伏貼的垂墜下來,彷佛是柔順的瀑布一般,純天然的顏色與裙擺的黑色、唇瓣的紅色交相輝映,舉手投足之間的荷爾蒙氣息無處不在,猶如一朵傲然盛開的玫瑰,為律師事務所那清冷而凜冽的空氣增添了一抹俏麗的春/色。
陸離重新集中注意力,點點頭,“有的,馬克-福斯特,我是陸,下午兩點的預約?!?p> 眼前這位美女低頭查了查,隨后就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容,“陸先生,福斯特先生正在等待你的到來。請跟我來?!倍?,她就婀娜多姿地在前方引路,帶領著陸離走進了這間著名的律師事務所。
與剛才在蘇富比拍賣行相比,此時陸離的心情有些錯雜,來自陌生人的饋贈,而且還是遺產(chǎn),那種榮幸與困惑、開心和遺憾混雜在一起的滋味,難以找到一個準確的語言。陸離現(xiàn)在腦海里最大的問題就是:為什么是他呢?
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否可以在馬克這里找到。
腳底下那雙十厘米高的紅色高跟鞋在眼前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來,金色長發(fā)猶如流瀑一般嘩啦啦地甩到了身后,“這里就是了?!?p> 陸離將視線收了回來,對著眼前高挑的美女微笑地點點頭,而后就走進了眼前的辦公室,那位美女站在門口詢問到,“陸先生,咖啡還是茶?”
陸離的心里一點底都沒有,但他絲毫沒有把內(nèi)心的緊張表現(xiàn)出來,沉著冷靜地回答到,“茶,不用加糖?!?p> 那位美女助理禮貌地點點頭,然后就退了出去,隨手把辦公室門帶上。
“下午好,歡迎來到威爾、高謝爾和曼格斯律師事務所?!弊谵k公桌后面的馬克站了起來,示意讓陸離落座,簡單的問候之后,他也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就把文件翻找了出來,坐直了身體,“請問,準備好了嗎?”
陸離暫時把其他思緒放在一旁,他現(xiàn)在的第一要務就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然后再做后續(xù)打算。點點頭表示了同意,然后從馬克手中接過了文件,耳邊傳來解釋的聲音,“這就是伊莉莎白-艾倫女士所擁有的牧場……”
麗茲的牧場位于德克薩斯州,在奧斯汀和圣安東尼奧之間,隸屬于一座叫做新布朗費爾斯的小鎮(zhèn),那是一個僅僅只有不到五萬人口的小鎮(zhèn),但附近卻有超過四十五個大大小小的牧場,可以算是德州境內(nèi)僅次于西北部牧場最多的聚集地。
這片叫做櫸木牧場的地方,并不算大,僅僅只有一千五百英畝而已,換算過來也就是六平方千米,六百萬平方米左右,在德州只能算是中小型牧場。
櫸木牧場是家族產(chǎn)業(yè),繼承了三代,可惜的是,自從五年前麗茲的丈夫去世之后,麗茲就一個人支撐著整個牧場的運營,漸漸力不從心,牧場的盈利也在直線下滑,雖然沒有到負債的地步,但確實是舉步維艱;雪上加霜的是,麗茲去世之后根本找不到繼承者,這也讓牧場的未來更加捉摸不定起來。
經(jīng)過估價,現(xiàn)在櫸木牧場價值三百三十萬美元,不僅包括了土地,還有里面的一些遺留財產(chǎn),包括牛、馬之類的。這對于一個一千五百英畝的中小型牧場來說,著實是再便宜不過了,甚至遠遠低于市價,可以想象,麗茲過去幾年經(jīng)營這座牧場是多么的心力交瘁,但現(xiàn)在,這個負擔就到了陸離的手中。
經(jīng)營牧場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雖然說牧場里的專業(yè)工作都可以找專業(yè)人員負責,但作為牧場主也必須有足夠的了解,門外漢只會幫倒忙;更重要的是,牧場主對于整個牧場的經(jīng)營、管理和規(guī)劃都要胸有溝壑,否則真正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牧場只會逐漸走進一個死胡同,再也看不到發(fā)展的曙光。
即使是麗茲這樣繼承家族產(chǎn)業(yè)的牧場主,經(jīng)營都已經(jīng)如此困難了,更何況是陸離這個門外漢呢?
雖然說櫸木牧場是來自麗茲的一份饋贈,但現(xiàn)在的櫸木牧場比起禮物來說,更像是燙手山芋。陸離不僅無法立刻從中盈利,而且還需要不斷加大投入——有投入才有產(chǎn)出,否則根本無法改善牧場的現(xiàn)有情況,最終只能是落得一無所有。
這讓陸離不由想起了那幅德加。
當然,客觀來說,德加拍賣之后,陸離擁有足夠的資金重新投入牧場的建設和經(jīng)營,但他真的能夠把牧場扭虧為盈嗎?這樣的投資真的是明智的選擇嗎?既然他已經(jīng)擁有了第一筆啟動資金,完全可以投資到其他項目里,就算不做投資,他也可以用這筆錢去改善家里的現(xiàn)狀,相對而言,選擇牧場似乎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不過,空間戒指里的泉水和土壤,這是否可以成為牧場發(fā)展的契機呢?陸離不由開始覺得頭疼了,看來,選擇多了也是一種煩惱。
“那么遺產(chǎn)稅的部分呢?”陸離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即使是天上掉餡餅,站在地面上的人也要有足夠能力,然后付出一定代價,這才能把餡餅接住并且消化完畢,否則很有可能在撐死之前,就先被砸死了。
馬克在桌子上尋找了一番,然后抽出了一份文件遞給陸離,并且解釋到,“目前美國遺產(chǎn)稅的征收起點是一百萬,根據(jù)超過部分的多寡,征收稅費的比例不同?!瘪R克頓了頓,抬起頭來,“你現(xiàn)在拿的是長期居留,還是……”
“學生簽證。”陸離回答到。
馬克點頭表示明白,“那么手續(xù)就相對簡單許多,你需要繳納的稅額是百分之二十,正下方那個列表里,你可以看到數(shù)字?!?p> 陸離低頭看了看,掃描了一遍,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四十六萬美元。
“不過,因為你拿著外國護照,所以免稅額十分低,只有六萬額度。最終的稅額,就是那個數(shù)字扣除六萬之后的結(jié)果?!瘪R克解釋完畢之后,稍微停頓了片刻,留下空余時間給陸離思考。
這也意味著,陸離需要繳納四十萬的稅費,只有繳納這筆費用之后,櫸木牧場才能算是正式完成易主。
就在上午,陸離還在慶幸,四千八百的鑒定費能夠免除了,現(xiàn)在就有四十萬的遺產(chǎn)稅擺在了眼前,這就相當于人民幣兩百六十多萬……僅僅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前,他還是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留學生,家境普通,現(xiàn)在就開始進出百萬人民幣了,這種落差讓陸離的心臟跳動速度有些失去控制了。
等等,蘇富比拍賣行還有百分之十三的手續(xù)費……如果成交金額是五百萬美元的話,那百分之十三又是多少?而且,如果繼承遺產(chǎn)的話,牧場本身所需要的日常開銷和后續(xù)投入……
一大串數(shù)字在腦海里翻涌,陸離不由啞然失笑——他還是沒有適應現(xiàn)在的狀況,短短一天之內(nèi)要消化如此多消息,確實是有些困難,他現(xiàn)在只能按照窮學生的思路來思考,這肯定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所以,他需要暫時冷靜冷靜。
“如果我無法繳納出這筆遺產(chǎn)稅呢?”陸離直接開口詢問了一個現(xiàn)實點的問題——這也是他處理遺產(chǎn)的另外一種方式,至少,如果昨晚沒有發(fā)現(xiàn)戒指空間的話,他現(xiàn)在就只能這樣處理。
馬克也并不意外,在他看來,陸離就是一個平常的大學生,從昨天騎自行車去打工這一個細節(jié)就可以看出許多內(nèi)容了,所以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到銀行進行貸款,以牧場作為抵押品,銀行會愿意貸款給你的,對了,你沒有學生貸款吧?”陸離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很好!那么銀行會替你先繳納這筆費用,然后你每個月償還銀行貸款就可以了。第二,你可以直接將牧場進行拍賣,拍賣所得的盈利,一部分用于繳納遺產(chǎn)稅,剩下的部分則歸屬你個人?!?p> 陸離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事情立刻就簡單多了,這份遺產(chǎn)就是一個饋贈。
如果陸離嫌棄它是一個負擔,完全可以拍賣掉,轉(zhuǎn)手換成現(xiàn)金,再加上德加那幅畫的話,他現(xiàn)在的確是擁有了重新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但……他應該選擇什么呢?這是此前三年從來都沒有真正進入他腦海里的問題,上班族似乎始終是他唯一的選擇,差別就在于到底是否要為留在美國而努力,還是回去國內(nèi)的大城市就職。
如果陸離想要留下這個牧場,他就需要面對扭虧為盈的嚴峻課題。
這似乎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選擇題。但這不僅是一份來自麗茲的饋贈,一份價值千金的禮物;而且還是一次重新思考自己、審視未來的機會,陸離腦海里不由又一次想起了昨晚弗雷德的那個問題。
陸離深呼吸了一下,暫時把思緒壓了下去,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馬克,“請問有時間限制嗎?”
“什么意思?”馬克沒有理解這個問題。
陸離解釋到,“我想著,我是否可以先到牧場去看一看,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然后在做決定。”
“當然可以?!瘪R克點點頭,“牧場的所有遺產(chǎn)清點都已經(jīng)完成了,我會通知我在奧斯汀的同事,讓他帶領你到牧場參觀?!倍缶驮谧烂嫔系牟牧侠锓伊艘环?,很快就找到了三張名片,他將其中一張遞給了陸離,“你抵達奧斯汀之后,聯(lián)系他就可以了。等你回來紐約之后,我們再進行交談?!?p> 親自到牧場去走一走,也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解答麗茲為什么將牧場留給他的疑問;也許可以幫忙他做出決定,到底應該如何對待這份饋贈;也許可以理清一下思路,對未來重新規(guī)劃。這樣一來,即使最終將牧場拍賣了,至少他也給了麗茲一個交代,這是作為朋友最基本的禮儀。
他決定前往櫸木牧場!
突然,陸離就想起了愛麗絲的邀約。原本他拒絕前往邁阿密,是因為要留在紐約打工,而不是有其他計劃;但現(xiàn)在,計劃卻真正發(fā)生了改變,他需要前往德克薩斯州一趟,看來接下來的春假期間,他的生活也將會無比充實。
這僅僅只是巧合,還是命運的一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