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兄家中是做什么的?”
套話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循序漸進,又不能讓對方起疑心。
這就需要技巧性。
現(xiàn)在看來死胖子是不適合做這件事情的。寧修之所以堅持一同來鳳凰山游賞,便是為了在死胖子詞窮的時候可以頂上來,不至于完全由‘陶凌’牽著鼻子走。
“唔,我家里是販運茶葉的。每年從杭州販運龍井,經(jīng)由大運河一路運到京師販賣。”
戚靈兒回答的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破綻可言。
寧修繼續(xù)問道:“販運茶葉確實不錯,比販布可賺多了。陶兄,你們走一單恐怕至少能賺上萬兩銀子吧?”
這個問題就是一個坑,戚靈兒跳與不跳都會很難受。
“這個我可不太清楚。家中生意都是父親和大哥打理的?!?p> 一路上寧修并沒有問太多問題,一來是他與‘陶凌’關(guān)系并沒有好到那個地步,陌生人上來就套問對方家底實在不合適。二來那時他還不知道‘陶凌’是一個假身份,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強的好奇心。
現(xiàn)在看來,‘陶凌’這個名字一定是假的了,他所塑造的身份背景恐怕也是一樣。
戚靈兒被問的很不舒服,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去。
這一轉(zhuǎn)身不要緊,她卻看到一個讓她終身難忘的場景。
只見孫悟范脫了靴子除去云襪,開始在桃花潭中洗腳......
“咳咳,寧兄,在這潭水中洗腳恐怕有所不妥吧?!?p> 寧修搶先一步走到孫悟范身邊,就要把他拉起來。
誰知孫悟范一把撥開寧修道:“哎,陳賢弟此言差矣。難道陳賢弟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寧修聽得直皺眉:“這句話我當(dāng)然聽過,不過這和寧兄在潭水中洗腳有何關(guān)系?”
“怎么沒關(guān)系?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水清就洗衣服,水渾便洗腳嗎?”
孫悟范擦了擦鼻子道:“這潭水清澈見底,可來游賞之人很少,更不必說來洗衣服的了。這么好的水不用可惜了,我直接拿來洗腳有何不可?再說我洗過腳這潭水就變渾濁了啊,之后再來到桃花潭前的游人就不必猶豫了,可以徑直脫靴洗腳了。我這是為后人著想謀福祉啊?!?p> 寧修直翻白眼道:“怎么什么話到寧兄嘴里都能解釋出別的意思?這話的意思是吏治清明則出仕為官,報效朝廷。世道黑暗則歸隱山林,保全自己?!?p> 孫悟范嬉笑道:“我不管這些,我就覺得這話的字面含義很有道理,稍稍化用了一下?!?p> 這番對話自然被幾步外的戚靈兒聽到了。她現(xiàn)在氣的七竅生煙,若不是顧念著儀態(tài)早就上前抽胖子幾個嘴巴了。
容貌方面的問題還可以遷就,但她絕不能容許未來的夫君是個混不吝的油子。
“陶朋友,你也來洗洗腳吧,這水不但清還很涼呢?!?p> 孫悟范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戚靈兒,她冷笑一聲:“不必了?!?p> 說罷扭頭就走。
“哎,你這是做什么。這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動不動就生氣是要長皺紋的。陶兄這么年輕,可不想爬滿一臉抬頭紋吧?”
寧修狠狠瞪了死胖子一臉,便去追‘陶凌’了。
戚靈兒走在前面,桃春跟在后面。主仆二人皆是頭也不回。
戚靈兒的眼眶中甚至已經(jīng)盈滿了淚水,這個寧修和她想象中的也差太遠(yuǎn)了。
這樣的人怎么配的上她戚靈兒?
她戚靈兒要嫁就嫁給這世上最優(yōu)秀的男人。
可以是文采出眾,可以是武略過人,亦或者經(jīng)商有道,但絕不能是個混不吝的潑才。
經(jīng)此一面后她絕不能準(zhǔn)許,絕不能準(zhǔn)許嫁給這個人!
若是爹爹和娘親逼她,她便懸梁自盡!
就是死,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陶兄,等一等!”
寧修快步追了上來,笑著解釋道:“寧兄就是這么個直性子,沒有惡意的。今日是外出游賞,切莫因為一些小事壞了心情。”
戚靈兒轉(zhuǎn)過頭來冷冷笑道:“小事?這些是小事嗎?罷了,陳朋友和他一起游賞吧,失陪!”
“且慢!”
戚靈兒身子一滯,咬牙問道:“又怎么了?”
“即便要走,現(xiàn)在也不行。陶兄且看頭上?!?p> 戚靈兒抬頭去看,只見黑壓壓的一片烏云飄了過來,一場滂沱大雨隨時可能降下。
真是晦氣!
戚靈兒咬牙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我知道桃花潭后有一座破廟,我們可以先去避避雨,等到雨停了再坐馬車下山?!?p> 戚靈兒權(quán)衡了片刻后點了點頭,和桃春一齊朝桃花潭后走去。
此時孫悟范已經(jīng)穿好了靴子,寧修行到他身邊狠狠瞪了他一眼。
當(dāng)然,二人的小動作沒有被戚靈兒看到,她和桃春疾步跟著根本無暇關(guān)注這些。
繞過桃花潭又行了幾百步,一座破廟果然出現(xiàn)在眼前。
此時已經(jīng)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眾人加快步子,希望趕在下雨前進入破廟。
但正因為走的太急,戚靈兒腳下一滑崴了腳,直是痛呼出聲。
寧修連忙上前和‘陶春’將其架起一路扶進了破廟。
......
......
一袖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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