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這樣說,是在埋怨我家小姐了?”看見辰飛瑤似乎有些失神,方府的護衛(wèi)中,唯一一個打扮的似管家模樣的老者,緩緩走到她身邊,手捻長須,沉聲問道。
看見老者那雙似乎是沒什么生氣、黯淡無神的眼睛,方承澤心中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那股氣勢也立刻消散,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原來是謝管家,您老言重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辰姑娘似乎沒有明白,在這件事情中,到底誰才是真心為她出力的人。方某所做的這些,雖然不敢居功,但也不想落個多管閑事、惹人厭煩的下場!在下一片至誠,還請謝管家明鑒?!?p> 堂堂一個世家公子,居然對一個管家態(tài)度如此恭敬,語氣如此謙卑,可以想見,這老者在辰府的地位定然不低。
謝管家此時已經(jīng)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辰飛瑤,想看看她的意思,無論她想怎樣,自己都會毫不猶豫的去替她做好。拋開兩人的身份不說,自己從小看著她長大,在他心里,早已經(jīng)把她當做了女兒一般看待。
女兒想做什么,當父親的自然不會拒絕。
在他看來,小姐雖然有些蠻橫霸道,但卻冰雪聰明,如果方承澤所言不虛,那她應(yīng)該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
但令他奇怪的是,小姐可以恨,可以怒,甚至可以表露出想要殺人的意思,如果是這樣,何須他人越俎代庖,單憑自己的本事,就可以把這三個年輕人輕松收拾掉!但最不該的是,她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種愛恨交織、欲說還休、難以抉擇的復(fù)雜神情。
這是什么情況?莫非……
現(xiàn)在的辰飛瑤,腦海中一片煩亂,對方承澤的話幾乎聽而不聞,她心里想的事情,一直是道緣不顧性命的救她,受傷吐血的情景。
那個畫面是那么的真實,那么的驚心動魄,直到現(xiàn)在,她甚至還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噴出的血液的溫度。
就在那一瞬間,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想道:他為了救我,居然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
想到此處,滿腔怒火早已不見蹤影,心底某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忽然被觸動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慢慢升了起來。
然而,他之前的“我不想和辰家的人攪在一起”那句話,也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讓她大怒的同時也心生疑惑。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不知為何竟令她生出百般滋味,當她剛剛被管家救醒的那一刻,心中依然在想著:這是為什么?為什么他要救我,又為什么對我說那句話?
他為什么看我的眼神那么冷漠?那么的平淡無波?難道就是因為我說過要找他的麻煩?可……我是個女孩子,難道任性刁蠻一些也有錯?他呢,一個堂堂男子漢,氣量為什么這樣??!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他不會和那些紈绔子弟是一樣的人!那些人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絕不會舍棄自己的性命來救我!這中間也許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他也許對我有什么誤會也說不定……”辰飛瑤的心中紛亂如麻。
同時又有些失望的想道:“可是,我們只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如果不是他小氣,又會有什么樣的誤會呢……如果……如果他沒說那句話,該多好……”
謝管家微微皺眉,說道:“我家小姐受了些驚嚇,現(xiàn)在要回府靜養(yǎng),方公子,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和其他幾位公子也請回吧。”
“謝管家……”方承澤顯然不想就這么算了。
謝管家臉色微沉,打斷他道:“方公子,小姐的話你剛才也聽見了,老朽雖然身為辰府管家,但畢竟也是下人,小姐有命,老朽自然要依言辦事,她既然不想幾位再糾纏此事,那我就不能不聽,幾位公子都是聰明人,可不要讓老朽難做?!?p> 言下之意,如果方承澤還不識趣的話,那他就會出手阻止。
這番話一出,方承澤已經(jīng)明白,縱然自己再不甘心,今日也不可能再對道緣如何了。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有初一,便有十五,一個人不會永遠運氣隨身,到時候,自己一定百倍報還今日之仇。
“呵呵,謝管家既如此說,我等自當遵從?!?p> 用笑聲掩飾住自己的憤怒,方承澤看著辰飛瑤道:“還請辰姑娘好好修養(yǎng),保重身體,方某就先告辭了?!?p> 似笑非笑的看了道緣一眼,他一揮手,帶著兩個護衛(wèi)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空曠無人的寂靜街頭。
另外四人見事已至此,也不再說什么,紛紛跟辰飛瑤和謝管家行禮告辭,各自懷著心事,帶人離開。
此時,雷落也終于突破完畢,緩緩睜開了眼睛,一股更加沉穩(wěn)渾然的氣勢從他身上散出,然后慢慢消于無形。
“這啥情況?”他來回轉(zhuǎn)著腦袋四下打量:“那幫家伙走了?”
虎烈道:“你這一覺睡得可真長?!?p> 雷落一愣,隨后撓著頭嘿嘿傻笑起來。
另一邊,謝管家輕聲問道:“小姐,要不要我給你出氣?”
辰飛瑤輕輕搖頭:“謝叔,你帶著護衛(wèi)先走,我說幾句話就來?!币膊坏戎x管家答應(yīng),她慢慢走向道緣。
“那我在街口等著小姐?!敝x管家微微嘆息一聲,帶著眾護衛(wèi)大步離開。
來到近前,辰飛瑤停下腳步,就這樣看著道緣,輕輕咬著下唇,半晌不說話。
雷落對她可算是一點好感也無,見她如此,忍不住想出言嘲諷幾句,忽然覺得手臂被人大力拽了一下,回頭看時,卻見虎烈黑著臉,一副看白癡的模樣,不禁問道:“你干什么?”
“這句話應(yīng)該我問你才對!你個大白癡!走了!”見他還傻愣愣的不動,虎烈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不由分說拎起來就走:“咱們?nèi)フ医饍骸!?p> “我靠!你這混蛋抓雞哪!快給我放手,不然教訓你,我可是剛剛才突破……”
四目相對,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才行。
道緣收劍拱手,微微點頭道:“辰姑娘,多謝你幫我們解圍。”
辰飛瑤抿了抿雙唇,道:“你不用謝我,我只是在還你剛才的人情,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誰也不欠誰,以前的事情……全都一筆勾銷?!?p> 道緣舒了一口氣:“這樣最好。”
辰飛瑤忽然又怒了起來:“奉勸你以后不要再惹我,不然……哼!”扔下這句話,她飛速轉(zhuǎn)身,跑向街頭。
道緣一愣,看著她的背影,下意識的說道:“說了一筆勾銷,我干嘛還要惹你……”
想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卻聽見雷落的聲音在遠處傳來:“老大,快來看看金兒?!?p> 他心中一驚,忍著后背傳來的陣陣劇痛,腳步蹣跚的跑了過去,心里焦急的期盼:“金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來到近前,只見雷落抱著蜷成一團的金兒,滿臉擔憂的輕聲呼喊著,虎烈在一旁使勁皺著眉,表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