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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生草之與魔鬼的契約

第178章 垂危囑托

含生草之與魔鬼的契約 劭君 9290 2024-06-28 20:00:00

  周琞揚講述完回憶,久久不能平復,林子蘇早已震驚到失語,沒想到周家竟有如此傳奇又離奇的恩怨是非!

  她終于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周瑁遠為什么每次提到方老師都是咬牙切齒,明白了為什么周瑁遠和方珺清每次見面都會分外眼紅并大打出手。

  明白了方母為什么會不擇手段地挑撥自己和周瑁遠的關系,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周瑁遠看到自己和方珺清親密的照片會不問情由打自己。

  也終于明白了周瑁遠為什么是個不婚主義者…,是的,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是啊,一個是殺母之仇,一個是奪妻之恨,一個是殺子之仇,這樣的世仇,怎么可能解的開?

  只是,林子蘇也萬萬沒有想到,方老師竟然是周瑁遠同父異母的兄弟,所以周琞揚和方珺清也是姐弟。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方老師,如果自己當初再勇敢一點,再堅持一下,也許就不會和周瑁遠扯上關系……

  不,怎么可能,以周瑁遠的性格,就算不認識他,自己和方老師在一起了,面對的也將是這個家族的血雨腥風,是宿命,逃不掉。

  所以是命中注定,自己的歸屬必須是周瑁遠,毀滅、悲劇才是永恒的主題,就像舒雅,就像章小姐,就像林宛如。

  不,我為什么是舒雅,是章小姐,是林宛如?為什么不能是鐘小姐?

  說到底,最清醒最通透的還是鐘小姐,游離在豪門恩怨之外,在痛失愛女后更加明白自己應該選擇一條什么路。

  她也選對了,所以她的人生得到了圓滿和善終。

  周家三代人的婚姻,都足見婚姻對人性的扭曲和毀滅,愛只是一時的激情,平淡無奇才是永恒。

  要兩個相愛的人在平淡無奇的生活里相守一生,怎么可能不相愛相殺?

  俞琳徽沒有和周瑁遠結婚,尚且還經歷了這么多兇險,最后也沒能如愿,我又有多大的能耐,可以駕馭這婚姻如此可憎可怖的一面?

  林子蘇感到心灰意冷,想到這一切,心就在滴血!

  她整理了凌亂的思緒,千頭萬緒,她還是先從方珺清問起:“那你為什么和方老師走得這么近?他知道不生氣嗎?”

  周琞揚知道她指的是周瑁遠,輕然一笑。

  “這是老爺子的意思,老爺子的年紀大了,一直有讓叔叔和珺清回歸家譜的想法,尤其是知道了叔叔過世后,老爺子就不想再讓周家的血脈流落在外。

  希望盡快促成珺清認祖歸宗,但是嬸嬸拒絕了老爺子的請求,瑁遠也反對,甚至放下話說,他們要是回歸,他就自己把自己從族譜上除名,和周家斷絕關系。

  擺明了,有方珺清沒他,有他沒方珺清。所以,爺爺呢,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讓我在暗中斡旋。

  珺清有一點很好,和叔叔一個性子,對金錢名利都看得很淡,我們在這方面很是投緣,所以能談到一起。

  但這也是他最大的底線,他說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多年,不適合周家這樣的豪門大家族生活,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搬回周家。

  這和老爺子的愿望相差太遠,老爺子不甘心,只能在暗中幫助他,但這一切才剛剛開始,老爺子就發(fā)生了這樣的情況。

  如果老爺子有個三長兩短,這事恐怕就難了。周家的人都知道,瑁遠對他這個叔叔,還有這個堂弟恨之入骨,他認為自己所有的不幸,還有爸媽的離世,都是拜二房所賜。

  其實,說老實話,我是今天才知道你和珺清有過一段感情,雖然沒有實質的關系,但珺清喜歡你是不爭的事實。

  瑁遠,我就不好說了,他的反應,不像是剛剛知道,他應該早就知道,他憤怒的是你們還藕斷絲連,這是他無法忍受的,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瑁遠和爸爸一樣,并不知道嬸嬸的第一胎是爸爸的親骨肉。我也是去年圣誕節(jié)去英國,見到了大姑,大姑談起,我才知道。

  大姑之所以知道,也是三奶奶告訴她的,周家整個家族現(xiàn)在只有嬸嬸和三奶奶知道這個秘密。前些天,我才把這個事告訴了老爺子,

  老爺子知道后,這才瞞著瑁遠,邀請了嬸嬸和方珺清來參加婚禮,沒想到這次嬸嬸竟然來了。老爺子本意是借這次婚禮,用自己的老臉來促成瑁遠和珺清的和解。

  可是,沒想到,天不遂人愿,事與愿違!你們才剛結婚,又有李紫穌的前車之鑒,恐怕你們以后的路會很難走。

  如果你曾經的愛人不是珺清,而是別的男人,也許還有轉圜的余地,可沒有如果,我只擔心上一輩的悲劇又要重演,我擔心瑁遠會重蹈爸爸的錯誤…

  子蘇,他能浪子回頭,選擇和你結婚,就說明他也有軟肋,他也是渴望愛和溫暖的,所以我希望,不論他做什么,你都不要放棄他,算是姐姐懇求你了,能答應我嗎?”

  周琞揚侃侃而談,如果這些往事從周瑁遠口中講出來一定是深沉的憂傷的。

  但周琞揚的講述,卻令人感受到一份豁達和大愛,甚至是慈愛悲憫之情,很有長姐如母的胸襟和風范。

  周瑁遠孩童時痛失雙親,她幾乎承擔起了母親的角色,彌補了周瑁遠年少時缺失的溫暖和愛。

  可是,誰能想到,她也是孩提時痛失雙親,少年遠赴異國求學。

  身處復雜的豪門恩怨仍能獨善其身明辨是非,從未有過只言片語的抱怨。

  她就像這人世間的一股清流,讓人敬重,也令人心疼。

  一如當年的鐘小姐一樣,清醒,冷靜和聰慧!

  “那Asher——”林子蘇欲語還休。

  周琞揚禁不住面露不屑,嗤了一聲,道:“你知道瑁遠一直有那方面的問題,是不能要孩子的。但是,俞琳徽為了嫁給瑁遠,偷偷做了試管嬰兒,我們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抱著一個男嬰來到我們家,說是瑁遠的孩子,如果周家想要這個孫子,就必須讓她嫁入周家。

  老爺子原本就反對她和瑁遠的交往,得知她為了嫁給瑁遠用了這樣的卑鄙手段,更加厭惡俞琳徽。你知道老爺子的手段,怎么可能受她的要挾?

  DNA鑒定確定是瑁遠的兒子后,老爺子軟硬兼施,最終拿回Asher的撫養(yǎng)權,為了不讓Asher知道自己的身世,老爺子便讓鳳姨帶著只有三歲的Asher去了加拿大.

  老爺子下了死令,沒有老爺子的同意,不允許帶Asher回國,而且還不許身邊所有人提‘俞琳徽’三個字。

  楊玫忌憚俞琳徽多年,就是因為Asher的存在,她一直擔心兩人會因為孩子舊情復燃,所以在Asher面前從來也是守口如瓶。

  甚至還以親媽自居,將Asher視為己出,就是為有朝一日成為瑁遠太太做鋪墊。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讓你這個后來者居上,她怎么能甘心?

  只是,現(xiàn)在我們都不知道楊玫對鳳姨說了什么,竟讓鳳姨不惜違背老爺子的命令,將Asher帶回來,還大鬧了你的婚禮……

  起初,瑁遠因為你對俞琳徽的憎恨和反感,就擔心你知道Asher,會影響你們的交往,所以一直對你守口如瓶。但現(xiàn)在看來,真正影響你們關系的,不是Asher,而是方珺清。”

  沒想到,周瑁遠和俞琳徽之間還有這樣的孩子淵源,想起俞琳徽服毒后對自己說的“幫我照顧寶兒”,當時也不以為意,只道是她和別的男人有私生子。

  后來俞琳徽跳樓自殺,自己不忍心她的孩子被娘家人利用,便和周瑁遠提出共同撫養(yǎng)的想法。

  當時周瑁遠眼中帶光,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他誤會了自己,以為我知道了他和俞琳徽之間有孩子的事實。

  難怪當日在周瑁遠辦公室,她會撒潑打滾說出“我為你放棄做母親的權力”這樣的話。

  結果周瑁遠那句“你確實不適合當母親”威脅的話一出口,俞琳徽立即就安靜了,還乖乖地去當了品牌總。

  俞琳徽這么多年對周瑁遠愛恨交織,要離不離,要愛又不可得,左右搖擺,猶豫不決,原來是被周家掐住了生死咽喉……

  唉,可悲可嘆啊!

  林子蘇內心冰火兩重天,終于明白,自己和俞琳徽一樣,也有生死劫。

  自己的生死劫,正是周瑁遠。

  他讓自己愛到骨子里,也恨得骨子里!

  可自己真的要做舒雅嗎?……

  “琞揚姐,你應該知道,我愛他,勝過愛自己,甚至愿意拿命去換,更不會因為一個Asher就動搖對他的感情。

  但是,他多疑,善變,暴虐…,我經常把握不準他的脾氣和想法。如果你剛才講的都是真的,那情況會更糟糕。

  我和他才開始,以后的路還那么長,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信心扛過去…,我不想成為成為像你媽媽那樣的女人…”林子蘇矛盾又痛苦。

  “不,你不要去‘扛’,你記住,不管瑁遠怎么樣,你都不要變,你按照自己的初心去對他。你可以成為舒雅,但你又不是舒雅。

  我媽媽是性格太懦弱太善良,只是一味的退讓和包容,她也沒有及時覺察到爸爸對她感情的變化,媽媽但凡能夠再堅強一些,也許她和爸爸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你和媽媽相像的地方是,你們都愛著自己的男人,忠貞不渝??墒悄銈冇植灰粯?,你堅強,更有智慧,也懂得適時地反抗,不會一味地順從。

  你會教育你的愛人,讓他跟隨你的節(jié)奏走,這是我看好你的地方,這也是爺爺放著楊玫、安娜不要,卻選擇你做周家的孫媳。

  風暴已來,但是,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堅信,你和瑁遠一定不會重蹈父母的悲劇,因為你就是瑁遠的燈塔,就是他在黑暗風暴的領路人,不要拋棄他,帶他走出來,好嗎?

  你相信琞揚姐,瑁遠是有軟肋的,現(xiàn)在你就是他的軟肋,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也看得出來他服你的‘管教’。所以,總有一天他會被你感召回來,相信我,給他點時間,好嗎,子蘇?”

  林子蘇痛苦搖搖頭,不知該如何作答。

  “子蘇,我知道這樣說很自私,我相信你也是深愛著瑁遠的,人都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如果你能離開瑁遠,也許早就離開他了,

  現(xiàn)在你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能離開他,你對瑁遠,以前不敢說,但現(xiàn)在我可以說,你對他而言,已經是比李紫穌還要重要的女人。

  他也不可能離開你,只是他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會有一些脾氣和沖動,希望你能包容和理解他一下。

  你們風風雨雨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也許是九九八十一難的最后一難,度過這一難,以后就再沒有什么可以難倒你們。

  我知道你的性格,從來都不是一個能逆來順受的人,不像我媽媽,你很有主見,也懂得及時止損。我很早就把你當做自家人,對你就像對瑁遠一樣。

  今天你和瑁遠也結婚了,我們就更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后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是琞揚姐能做到的,我都會不遺余力地幫你。

  只是在這件事情上,琞揚姐懇求你,希望你能多一點冷靜,多一點耐心,多一點包容,不要拋棄瑁遠,不要被他激怒,我們一起陪著瑁遠度過去,好嗎?”

  林子蘇內心亂極了,周琞揚是那樣一個明媚傲氣灑脫不羈的女子,今天為了弟弟周瑁遠,卻這般低三下四地求自己。

  可她明明可以袖手旁觀也不會有損失,卻偏偏這般有情有義,和她比起來,自己顯得如此卑劣和渺小。

  因為剛剛在婚禮上,自己已經放出了退出的狠話。人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難道你真的要做這樣刻薄寡恩無情無義的人嗎?

  就算不是結婚,只是訂婚,難道三年的感情,都不能讓你和他患難與共嗎?

  想想當初你被楊軍侵害,現(xiàn)在你甚至都不能懷孕,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你,一直都在默默陪伴你。

  不管你發(fā)多少脾氣,多少任性,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他都理智對待,給予你溫暖、耐心、包容,甚至還學會了愛人。

  就憑這些,這一次,你也該和他一起風雨同舟,以柔克剛,化解他內心的仇恨和痛苦,消弭他和親人的隔閡與誤解,不是嗎?

  你現(xiàn)在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這是你的義務,也是你的權力啊!

  林子蘇終于落下了眼淚,柔腸百結,竟是哽咽道:“我現(xiàn)在很擔心老爺子,老爺子沒事,或許我和他還有和好的機會。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擔心他承受不了這個打擊,這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我沒有經歷過,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真的很害怕,琞揚姐……”

  林子蘇低聲啜泣起來,周琞揚過來抱住她,含淚撫慰,心下也是戚戚然,不由地嘆了一聲,希望章小姐的詛咒放過他們吧!

  “爺爺叫你們!”一個冷峻的聲音,打破了她們的沉悶談話。

  律師模樣的男人同時也走了出來,周瑁遠簡單說了一句“明天到辦公室”。

  那男人點點頭,就告辭離去。

  林子蘇望了一眼周瑁遠,他的雙眼紅透,莫名一陣心疼。

  周瑁遠卻表情冷淡,并未和她對視,而是很快就返回了病房。

  林子蘇這才和周琞揚起身,一起進入病房。

  林子蘇甫一進去,便看見老爺子面色蒼白,微弱地睜著眼睛——那雙眼睛一直都是炯炯有神,從前總能從那雙眼睛里找到希望,找到十足的安全感。

  可是現(xiàn)在它們卻像風中的油燈,飄忽不定,倏忽不明,仿佛在預示著這對眼睛的主人大限將至。

  林子蘇鼻子一酸,眼眶涌起淚光,強忍著不讓落下來,唯恐落下的一滴眼淚會是他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

  老爺子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林子蘇,直到她來到床邊,才顫巍巍地抬起手,想過來拉林子蘇的手。

  林子蘇如鯁在喉,眼淚更盛,便立即主動伸手去握老爺子的手。

  老爺子又伸手去尋周瑁遠的手,周瑁遠趕緊走到床的另一邊,含淚也握住老爺子的手,又看了一眼林子蘇,不知道爺爺意欲何為,哽咽難語。

  老爺子努力張了張嘴,試了幾次,才發(fā)出低沉微弱的聲音:“戒,指——”

  周琞揚立即會意,道:“瑁遠,戒指,結婚戒指!”

  周瑁遠這才去口袋找戒指,拿出來后,紅著眼看了一眼老爺子,老爺子很努力張了張嘴,道:“給丫,頭,戴,上——”

  在這樣的危亂情形,老爺子仍記得婚禮的環(huán)節(jié)沒有完成,因為事發(fā)突然,周瑁遠都沒來得及給自己戴上戒指——

  林子蘇心碎欲絕,差點就哭出來了,又不得不努力控制著自己幾盡崩潰的情緒。

  老爺子用微弱的力氣把林子蘇的手慢慢遞給周瑁遠,周瑁遠淚光閃爍,從老爺子手上接過林子蘇的手。

  林子蘇這才感覺到他的手冰涼透頂,還在發(fā)抖,他的內心一定充滿了恐懼和痛苦,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閉上了眼睛,幾滴眼淚終于還是滑落,周瑁遠將戒指給林子蘇戴上。

  老爺子將他們的手緊緊地壓在一起,努力張開嘴,語不成聲:“答,應,爺爺——,你們,好,好,的——,不要,放棄——,好,好嗎?”

  老爺子滿是期待地望著二人,林子蘇早已淚流滿面,周瑁遠更是泣不成聲,周琞揚眼圈一紅也是哽咽難語。

  周瑁遠哽咽道:“爺爺,放心,我們會好好的!”說完,便望向林子蘇,充滿了懇求和期待。

  林子蘇秒懂他的心思,泣聲道:“爺爺放心,我們會好好的!”

  老爺子終于放心地笑了,很慈祥很溫暖,言語也利索很多,“琞兒,我最,放心,不下你——,我恐,怕,恐怕——,等不上,你的,婚,禮了。我希,望你幸,福,別,讓,爺爺,失望,好嗎?”

  周琞揚泣不成聲,跪在病床邊,握著老爺子的手,哭道:“爺爺,你好好的,我還要你當我的證婚人呢…,你趕緊好起來,我明天就結婚…”

  老爺子撫了撫她的頭,道:“傻丫頭啊——,人終有一死——。我活到,現(xiàn)在,也活夠本了——。我現(xiàn)在,要去另一個地方,守望你們!琞兒啊,我不在了,你就周家最大的,你知道——,老頭子的心愿,不要,不要,讓——,我死不瞑目——,好嗎?”

  “爺爺,放心,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做!”周琞揚哽咽著。

  老爺子又道:“幫我照顧好,他們——。瑁兒,瑁兒——,別,別讓周家,散了,好嗎?”

  老爺子緊握著姐弟倆的手,周瑁遠淚流成河,兩人都哭著拼命點頭。

  老爺子戀戀不舍地望著姐弟二人,終于還是松開了手,看向林子蘇,道:“丫頭,你留下——。你們,出去!”

  周氏姐弟倆都看了她一眼,老爺子向他們慈祥地點點頭,兩人只得先出去。

  姐弟倆離開后,林子蘇見老爺子說話氣力微弱,便蹲到老爺子的病床前,老爺子小聲道:

  “丫頭,我沒——,看錯你,你做到了!我答應你的,已經讓崔律師,做了公證,在你和瑁兒,結婚的那一刻,就生效了。”

  林子蘇心中慚愧,那個儀式只是訂婚儀式,自己也明確拒絕了周瑁遠的求婚,沒想到老爺子一言九鼎說到做到,自己怎能不受之有愧,哭道:“爺爺,你知道,我不要的,如果用這些錢能換回你的健康,我寧愿不要——”

  “丫頭,不要拒絕,也許你用得著。丫頭,聽老頭子說——,我的時日不多,我還有四件事,要拜托你!”

  “爺爺,你說,我聽著!”林子蘇淚眼婆娑地望著老爺子,他是那樣虛弱,他應該休息,可是他卻要用最后一口氣,安排好后事。

  為了死不瞑目的身后事,怕林子蘇聽不清楚,連語氣都連貫了很多。

  林子蘇感覺被一塊大石頭堵著心口,快要撐不住了……

  “第一,今天珺兒的事,我知道,瑁兒不會就這樣算了,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清算,清算珺兒,為難你。但是,丫頭答應我,不管瑁兒怎么樣,你都不要,不要和瑁兒離婚,不要放棄他。好不好?”

  老爺子睜著眼睛,等待著林子蘇的答案,林子蘇哽咽道:“爺爺,放心,我不會放棄!”

  林子蘇知道,周瑁遠是老爺子在這個人世間最割舍不下的,從小失去父母,姐姐又不是親姐姐,如今我和他成為夫妻,在某種意義上,我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老爺子將他囑托給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第二,珺兒是他的親人,是他的弟弟,答應我,斡旋,他們兄弟二人,讓他們同心同德,不要再同室操戈手足相殘。

  我已經錯了,也很后悔趕走珺兒的父親,只是我已經看不到珺兒回歸家族的那一天了。所以,丫頭,答應我,一定要讓他們兄弟和睦,讓珺兒回家,好嗎?”

  老爺子圓睜著大眼,望著林子蘇。

  對林子蘇而言,感覺像是一座大山壓了上來,透不過氣,我何德何能可以阻止他們兄弟二人的同室操戈?

  可是看到老爺子充滿渴望和期待的眼神,林子蘇不得不應道:“爺爺,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老爺子并不滿意林子蘇的回答,搖搖頭,掙扎道:“不是盡力,是一定,是一定要辦到,好嗎?”

  林子蘇有些崩潰,哭道:“爺爺,這也是我希望的,可是,我怕……”

  老爺子明白她的擔心和害怕,握著她的手,道:“丫頭,不要怕,你已經改變了他一次,你現(xiàn)在就是,他的軟肋,琞兒的話,他不一定聽,但你的話,他一定,會聽。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林子蘇哭著點點頭,道:“我答應爺爺,我一定不遺余力,促成他們兄弟的和睦相處,讓方老師回家!爺爺,放心!”

  “第三件事,照顧好Asher,他的母親,是俞琳徽,已經過世,這個,事,爛在肚子里,也不能,告訴Asher。他母親不好,但Asher,是個好孩子,好好待他。

  你將來,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但是,答應我,你要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愛他,護他,照顧他,教育他。

  讓他成為,一個像瑁兒、珺兒一樣,優(yōu)秀有用的人,不論將來,他是否接手,家族事業(yè),都要讓他擁有一個快樂溫暖的童年,這是我欠瑁兒的。好嗎?”

  林子蘇握住老爺子的手,眼淚在打轉,仍堅定地凝視著老爺子,好似一道力量傳遞給老爺子,“爺爺,放心,我會將Asher視為己出,好好教養(yǎng)他,讓他擁有一個快樂幸福健康的童年。爺爺放心!”

  老爺子握緊了她的手,含著最后一份不舍,掙扎著要把最后的話說完,道:“最后一件,答應我,務必答應我,絕不能讓崬森上市,答應我,丫頭!”

  爺孫倆對金融股市的態(tài)度大相徑庭,這一點林子蘇是知道的。

  而且,林子蘇從新港回來后,就一直在周瑁遠的輔導下惡補學習金融知識,對這個領域也有了全新的認知,它不該像老爺子那樣談虎色變,畢竟用好了金融工具,對企業(yè)的發(fā)展也是如虎添翼。

  林子蘇十分困惑,不解老爺子為什么這么抵觸崬森上市?而且還把這件事和骨肉親情之事一起作為臨終的囑托,足見老爺子對此的重視性!

  林子蘇還在猶豫,老爺子已經覺察出她的困惑,更握緊了她的手,竭盡全力道:“上次,我和瑁兒,談到的萬客,前不久它又出事了,又被野心家覬覦,危機從來沒有消失過。

  爺爺不是個頑固派,也不是因循守舊的老家伙。我希望,崬森必須有自己的造血功能,上市,只會讓它,變得貪婪和懶惰。

  逐利是資本的本性,它會讓企業(yè)的發(fā)展本末倒置,為了逐利,喪失自己的造血功能,一邊吸食股民血汗,一邊盲目擴張。

  為了吸血,會一個謊言接著一個謊言,最后只會毀了崬森。沒人可以操控和玩弄股市,所謂的成功,都是一時的。

  以為玩的是股票,是錢,但其實玩的是人性,人性沒人可以駕馭,瑁兒也不例外。丫頭啊,答應我,答應我!”

  林子蘇懵懵懂懂,見老爺子只有出氣,沒有呼氣,擔心急壞他,只得趕緊應道:“好,爺爺,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瑁兒,瑁兒,一直都有讓東森上市的野心,你幫我守住崬森,阻止他上市的計劃,丫頭,我知道,只有你,只有你,能阻止他。爺爺拜托你了!”

  老爺子喘著最后的幾口氣,極力請求林子蘇,林子蘇含著眼淚,篤定地點點頭,連連應“好”“好”。

  病房內安靜下來,老爺子像放下了千斤重擔,終于不再說話,她幫老爺子掖好被子,便要離開時,老爺子像突然想起什么,又一把拉住她,雖然手勁依然微弱。

  “丫頭,希望你能原諒爺爺?”老爺子望著林子蘇,林子蘇先是一愣,不知老爺子的話何意。

  但看到老爺子眼神中盡是不舍,仿佛千言萬語,這讓她的心都要碎了,蹲下來,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爺爺是個將死之人,這是我最后的遺愿了,在死前把瑁兒交到你的手上,我不能再讓他自苦自艾,不能再讓他拿父母的錯、別人的錯折磨自己,重蹈父母的悲劇。

  爺爺這輩子自詡看人很準,卻看錯了兩個兒媳婦,還毀了震霆的家。丫頭,你這次不要再讓爺爺失望愧疚,好嗎?”老爺子緊緊地抓了一下林子蘇的手,林子蘇哽咽地嗯了一聲。

  “爺爺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瑁兒。我辜負了他的奶奶,讓她和震霆受盡苦難和屈辱,最后他奶奶還慘死客鄉(xiāng)。

  是我害死了他的爸爸媽媽,讓瑁兒從小失去父母,讓瑁兒的童年一直活在痛苦和陰影里,也導致了他婚姻的不幸。

  我希望他的往后余生,是否極泰來,是苦盡甘來,能得到愛,得到溫暖,得到快樂,爺爺知道,你能做到,也只有你做得到。

  這是爺爺在人世間的最后愿望,我希望丫頭你能替我照顧好他,不要怪他,不要和他生氣,爺爺心里知道,他很愛你,甚至超過了他的那個未婚妻。

  你也很愛他,對他忠貞不渝,爺爺信得過丫頭的人品,你也絕不會和珺兒亂來,你只要堅信這一點,就不會被瑁兒激怒。

  給瑁兒一個情緒的出口,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恢復正常。丫頭,答應爺爺,永遠不要再離開瑁兒,好嗎?”

  林子蘇已經哭成了淚人,泣不成聲,連不迭地應聲,卻說不出一個字。

  老爺子見她終于答應了,握著她的手,許久才松開,怔怔地看了林子蘇許久,才合上了眼睛。

  林子蘇有些擔心,一邊按了床頭的呼叫,一邊又出去叫周氏姐弟倆。

  很快醫(yī)生和周氏姐弟都跟了進來,醫(yī)生查看一番,只說老爺子累了需要休息,這里不要太多人圍著,留一個人守著好了。

  周琞揚便說她留下來,讓周瑁遠回崬森主持大局,老爺子驟然出事,楊軍已經被放出來,楊氏一派一定會卷土重來,崬森恐怕要面臨極大的動蕩,必須要有人主持工作。

  周琞揚知道林子蘇也在擔心她父親的事,便說讓她先去處理父親的事,如果需要幫忙,讓她盡管找他們姐弟倆。

  周瑁遠至始至終都沒有和她對話,對林子蘇父親的滅頂之禍始終不予置喙。

  周琞揚這樣安排,倒是讓二人各得其所。

  林子蘇等周瑁遠離開后,才和周琞揚告別。

  到醫(yī)院樓下,看到王琪還在等著自己,便說:“你去協(xié)助總裁吧,他現(xiàn)在更需要人手,不用管我!”

  “總裁特別交代,讓我照顧好您,不能讓您出意外!”林子蘇見他這樣說,也不想再糾纏,便上了車,王琪關上門后,快步回到駕駛室開車。

  此時,林子蘇已經撥通了林美靜的電話,甫一接通,便迫不及待地詢問父親的事情。

  林美靜將得到的情況告訴了林子蘇,正如楊玫所說,林父在三天前就被紀委帶走,因為有人舉報林父貪污受賄——這個罪名不要說林子蘇、歐陽洋、林美靜,就連他身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

  但紀委是接到了確鑿的貪污舉報證據(jù),才帶走的林父?,F(xiàn)在紀委那邊很難探到口風,也不允許探望。

  歐陽洋倒是提了一個關鍵點,說林子蘇的婚禮上,播放了林父的錄制視頻,當時大家都沒有注意,但歐陽洋注意到錄制的時間是2月13日的下午四點。

  可見錄制這個視頻的人不僅知道林父被紀委調查,而且他還有人脈疏通紀委的關系,否則林父羈押期間不可能這么輕易錄到視頻。

  林子蘇當然首先猜到了是周瑁遠。

  事實上,不止周瑁遠知道,老爺子也是知道的,一直都對她秘而不宣,就是怕她心憂父親而影響婚禮。

  本想婚禮一結束,周家就準備著手了解此事,然后設法搞清楚真相以營救林父,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楊玫,完全打亂了周家的安排。

  是的,他當然有這個能力!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我該去求他嗎?

  不,不能,他一定會拒絕,也許還會羞辱我,讓我難堪。

  從婚禮風波到現(xiàn)在,他恨透了自己,沒有眼神交流,也沒有任何的語言溝通……

  老爺子請求他為自己帶上婚戒,他都是勉為其難?,F(xiàn)在去求他,豈不是自取其辱?

  所以,還是另尋他法吧!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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