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平步青云
兩星期后,在林子蘇、趙捷的督辦推進下,營銷中心的標準化工作終于完成了所有資源庫以及相關(guān)標準化流程管理程序的制定,提交總裁辦、人事行政中心、運營管理中心后獲得一次性審核通過。
接下來就是營銷中心全員的標準化管理培訓,周瑁遠本想讓林子蘇回來主導(dǎo)培訓工作,但商業(yè)去化巡回活動正如火如荼地開展,此時臨陣換將,勢必會造成不必要的動蕩。
這廂,得知營銷中心的標準化工作驗收通過、周瑁遠準備調(diào)林子蘇回總部主導(dǎo)培訓工作時,楊玫終于坐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再不回去,等林子蘇回調(diào),恐怕自己會更被動,因此楊玫主動銷假,先一步回來,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沉不住氣。
回來后,楊玫又立即主動請纓主持培訓工作。
當在OA系統(tǒng)上看到楊玫領(lǐng)銜培訓事宜的通知,林子蘇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既失落又反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楊玫是在搶她的功勞。
連一向不講是非立場的王靜都看不慣,私下里還跟林子蘇說,需要楊玫的時候,她躲得遠遠的??吹匠晒耍婉R上回來搶功,你請看吧,她一定會拿著你的方案當做模板,在二部的其他中心推行。
而且城市公司也是她的人,她要推行下去,以她的權(quán)力想推下去,可比我們?nèi)菀椎枚?,城市公司拿著這套工具,把工作效率提升上來、業(yè)績做上去,好了,最后這一切就又成了她的功勞,她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
林子蘇嗤笑兩聲,搖搖頭,只說了句“她做不成,放心”。
王靜驚訝于她的平靜,她怎么可以這樣穩(wěn)坐釣魚臺,便忍不住好奇地問她:“你都不擔心嗎?”
“她沒這個能力!你知道我唯一的擔心是什么嗎?”王靜搖搖頭。
“我只擔心,整個過程她都沒有參與,她能不能完全理解都不好說,培訓讓她做,只怕會荒腔走板,而且她懷了別有動機的目的,心不在這上面,怎么可能做好?!
別看她屁股做的是副總裁的位置,但是她的能力,呵呵,不見得比俞琳徽好到哪里,不過是仗著有個有錢有勢的楊軍,才有的今天,她要是真能辦成這事,就不會需要我介入了?!绷肿犹K鄙夷道。
王靜這才明白,也不禁對林子蘇刮目相看,兩人的格局立判高下,真是滑稽又可笑,身居高位的人每天想的是斗爭和爭寵,而身居下位的卻在為公司的長遠憂慮。
這不禁深深感染了王靜,學著以林子蘇的視角去看待問題,似乎也沒有那么憤憤不平了。
其實,林子蘇早就對楊玫失望了,從她請病假躲貓貓開始,就預(yù)料到她會來搶攻的這一天,終究是自己以前高看了楊玫!
楊玫有什么能力?
她的能力只不過是仗著楊軍這個靠山和崬森給她的權(quán)力,才有剝削、壓榨、搶功下屬的機會。
把下屬的功勞占為己有,她是老手,絕大多數(shù)員工都不明真相,被蒙在鼓里,讓她賺足了信服和褒獎。
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最后大家開始發(fā)現(xiàn),她只不過是善于玩弄權(quán)術(shù)和騙術(shù)高明的小人而已。
勾心斗角,不擇手段,不學無術(shù)——甚至不少人懷疑她的所謂留學文憑,很可能都是造假。
這些風聞曾一度傳入林子蘇的耳朵,只是那時的林子蘇把她當做恩師一樣頂禮膜拜,從未當真和深究過。
直到林子蘇一路升遷,和她的接觸越來越多,才發(fā)現(xiàn)了她身上的諸多疑點和問題。
最打破林子蘇感官的,就是楊玫的工作能力。
現(xiàn)在,林子蘇堅信不疑地認為,楊玫的能力根本比不上俞琳徽——雖然現(xiàn)在的俞琳徽墮落了,曾經(jīng)的屠龍者也變成了惡龍。
可是,曾經(jīng)的俞琳徽那也是個拼命三娘,努力的人都是自帶光芒的,她一路所向披靡風頭勁盛。
在坐上營銷總以前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和拼搏,一點也不輸今天的林子蘇,否則當初老爺子也不會默許周瑁遠對俞琳徽的提拔和重用!
可楊玫卻恰恰相反,她的職場一路順風順水,留學回來就直接空降進總裁辦,成為董事長的特助。
要說這不是靠了楊軍的關(guān)系進去的,都沒人會信!
在總裁辦時,有董事長提攜和關(guān)照著,楊玫的短板也沒那么明顯。
可是分別執(zhí)掌一部、二部工作后,她的短板就暴露無遺,在周琞揚、戴榮興兩個崬森高層大佬面前,楊玫簡直就是只菜鳥。
雖然經(jīng)過董事長多年的培養(yǎng)和指導(dǎo),可到底不像周琞揚、戴榮興有深厚的基層實干打底。
她是理論掌握了不少,可一落地就走形,明顯的眼高手低外強中干。
只不過她比俞琳徽聰明的地方是,她心思縝密善弄權(quán)術(shù),很會移花接木長袖善舞,給自己創(chuàng)造機會錦上添花。
面對危機,她自有一套陰柔的化骨綿掌法,不僅很擅長化解危機,還能化危機為機會,反守為攻為己所用。
也是這些表現(xiàn),讓她在商務(wù)社交、談判方面表現(xiàn)十分優(yōu)秀,也因此一度深受董事長、總裁的賞識和重視。
可是下面的人對她的態(tài)度,卻是截然相反,俞琳徽對她的抗拒是最突出的。
楊玫對下屬缺乏耐心,最初她還精心維護和謹慎管理,可是多重的阻力和不順,排山倒海的壓力壓來,使她明顯感到能力有限,力不從心。
畢竟在總裁辦做秘書助理的工作和管理一個集團戰(zhàn)略大部那可是兩個概念和范疇,她既缺乏管理經(jīng)驗,又沒有基層實干的積累,時間一長,就難免左支右絀難以為繼。
漸漸地,開始明白自己不可能像戴榮興、周琞揚那樣對大部的管理得心應(yīng)手,更不可能以德服人,最后劍走旁門,只能以權(quán)壓人。
起初還不敢明目張膽,可是慢慢嘗到權(quán)力任性的甜頭后,她就不再藏著掖著,對下全面推行鐵腕管理手段。
但是這樣一來,就埋下了隱患,畢竟權(quán)力只能壓制問題和矛盾,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
日積月累,問題和矛盾越積越大,楊玫自己解決不了,又不上報上級,還相當剛愎自用。
遇到抗性大的,就“武力鎮(zhèn)壓”,大家迫于她背后的楊軍勢力,也都敢怒不敢言。
這讓楊玫的權(quán)力欲越發(fā)膨脹,漸漸地“武力鎮(zhèn)壓”就成了她常態(tài)化的管理手段。
現(xiàn)在運用得更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中層們對她的微詞和積怨也就此種下。
在楊玫這種管理風氣下,只要她所管理的大部,就會變成修羅場,執(zhí)行著一套野蠻又原始的叢林法則。
在她的權(quán)力籠罩下,沒有規(guī)則,也沒有秩序,只有弱肉強食,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林子蘇和趙恬妞在營銷中心時就是這么走過來的。
底層解決問題的出路,只有兩條,要么隱忍,要么斗狠。
有權(quán)勢的就壓人一頭以大欺小,霸占著公司的優(yōu)質(zhì)資源,卻輸出最低效的成果。
做得再差再錯,不僅不會被問責,還被包庇和縱容,甚至升職加薪。
無權(quán)無勢的就只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就算再優(yōu)秀再有能力,也會被打擊排擠。
遇到上級心情不順,還會被定個莫須有的罪名,莫名其妙就被扣薪責罵。
最悲劇的,莫過于田欣、林子蘇這樣的,試圖抗爭、反抗,試圖昭示真相,卻反被誣陷抹黑,聲名俱毀,要么性命不保,要么竹籃打水一場空。
也難怪俞琳徽看不上楊玫,還真不是俞琳徽恃寵而驕眼高于頂。
如果不是三大部副總裁輪崗,讓楊玫輪管到集團二部,也許俞琳徽不會成為一個只會用強斗狠的人。
俞琳徽會因為聰明和能力,成為一個更有作為、才干更上一層樓的優(yōu)秀中層管理。
可是她美好的奮斗精神,在楊玫進入二部輪崗后,就戛然而止了,一切都變了味。
只是林子蘇初來乍到,驟然得到作為高層領(lǐng)導(dǎo)-楊玫的關(guān)照和提攜,讓她多少有點膨脹。
以至于一葉障目,盲目信任和崇拜,被迷惑欺騙至今,才算看清楊玫的真面目。
所以,對楊玫搶功一事,林子蘇盡管不滿,最后還是放下了。
她有一點想得很通透,沒有了標準化工作的時間擠占,反倒可以專心忙商業(yè)去化的工作——
只有在權(quán)力還顧不上或關(guān)注不到的縫隙里,才能找到崛起和強大的契機,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遠見的能力和直面困難的魄力。
在經(jīng)歷過羅漢團隊、商學院之后,林子蘇更加確信一個道理,那就是:權(quán)力看不上或盯不到的,才是草根的機會。
她知道,這也是自己的機會。
只有把崬森這個最難啃的骨頭拿下,那自己在崬森才能拿到更高的話語權(quán),才能和楊軍、楊玫、俞琳徽、李天霸這些人分庭抗禮,才能報仇雪恨。
林子蘇心心念念的動力是報仇雪恨,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行動,和楊玫相比,是道和術(shù)的天差地別。
楊玫謀的是術(shù),只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
而林子蘇報仇是真,卻無法像楊玫那樣擁有以暴制暴的最高權(quán)力。
她只能把自己打磨成一道光,游離在楊玫主導(dǎo)的叢林法則的縫隙和裂痕里,去感染和吸引更多的星星之火。
就像那次為肖薇薇舉行頭七悼念活動一樣,曾經(jīng)也是四面楚歌萬馬齊喑。
可最終民意不可違,不僅全城、全網(wǎng)聲援,最后崬森也是傾巢出動。連總裁都不得不出來站臺發(fā)聲,以罪魁禍首楊軍的下馬而收場!
既然光照不進叢林,那就讓自己成為光,在裂痕里,在縫隙里,在分歧里,潤物細無聲,終有一天,叢林會被陽光普照。
林子蘇沒有這個意識,但是她的生命之光已經(jīng)點亮,悄無聲息地落地,生根,出芽……
那是地球所有物種最原始最不可欺的本能,也是生命最善良又最勢不可擋的力量。
根據(jù)“雷霆行動”計劃,林子蘇一行去了第二站宛南城市公司。
王靜仍然跟著林子蘇,原本營銷中心標準化工作完成,她就應(yīng)該回總部的。
可是周瑁遠卻突然改變想法,要求王靜繼續(xù)跟著林子蘇,協(xié)助林子蘇做商業(yè)去化。
這也正合林子蘇的意,她也想把王靜作為突破口,從而撕開以俞琳徽為首的營銷中心銅墻壁壘。
這點倒是讓林子蘇詫異又感動,她沒想到周瑁遠和自己竟有這等默契。
趙恬妞在淮州案場做了十多天的“保潔”后,林子蘇還是將她調(diào)回了身邊。
但林子蘇并沒有聽從董強的建議,經(jīng)過十多天的思考,她想明白一件事——
既然趙恬妞的目的是扳倒楊氏父女,那自己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配合她演一場碟中諜之戲。
而自己所有的行動也都不瞞著她,現(xiàn)在是趙恬妞、楊玫在明,自己在暗,想掌握到她們的動向很容易,而自己也能和團隊提早做準備。
等待時機成熟,她再來臨門一腳,畢竟離自己的案子開庭還有三個月——比原計劃晚了兩個月,是因為楊軍的代理律師以楊軍身體健康為由故意拖延的,還提供了相關(guān)醫(yī)學證明。
這些也是從王喆那里得知的,還有一個讓林子蘇感到震驚的是,楊軍的代理律師不是別人,正是在林子茜案子上交過鋒、在律界人稱“王一刀”的無良律師王良金。
哼,可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廂,基于淮州城市公司案場重置后的成功,為了減少“雷霆行動”的抗性和阻力,林子蘇便有了沿襲淮州案場“洗牌”案例的念頭。
對所有案場進行洗牌,當然這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很可能會持續(xù)半年到一年。
原本林子蘇還為這個大膽的想法感到忐忑,向總裁辦打出申請后,不料竟然和周瑁遠的計劃再次不謀而合,因而很快就得到總部的批復(fù)和支持。
早在崬森決定進行商業(yè)去化的行動時,周瑁遠就授意林子蘇,讓商學院增加了商業(yè)去化的營銷課程,但當時是以蔡晉過往成功案例作為教材。
直到淮州作為試點實驗成功后,林子蘇又根據(jù)周瑁遠的指示,以淮州為案例編制了崬森商業(yè)去化的標準化流程管理,并列入了商學院的新增課程。
同時將崬森的商業(yè)項目列入了實踐教學模塊,讓森源商學院的第一批學員得到了提前學習和實踐。
在進行實戰(zhàn)考核時,林子蘇直接讓學員分組進駐到自己所要“洗牌”的案場,直接替換太一。
而換下的太一置業(yè)顧問則進入森源商學院回爐深造,成為建校后的第二批學員。
王靜為此也曾提出了擔心,擔心這么大規(guī)模,又毫不留余地撤換案場銷售團隊,萬一進駐的學員考核結(jié)束后另謀高就,對案場銷售就是很大的隱患。
林子蘇其實也想到了這層擔憂,她比誰都更清楚。
此前蔡晉和崬森簽了協(xié)議,商學院應(yīng)屆學員,朝陽要抽走四成生源,好不容易在案場培養(yǎng)出來了,一旦被抽走,那新的空檔就需要等四五個月才能填補。
但是,現(xiàn)在火燒眉毛,只能先顧眼下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叫上王靜、李九一,和蔡晉、元廷胥進行多番的視頻溝通、研討、論證,最終還是套用了羅漢的薪酬制度,對學員開展明放暗收的“先留心后留人”的政策。
只是,林、王二人的擔心也是多余的,崬森在屏源地產(chǎn)行業(yè)的龍頭品牌形象,本身就是留人的最大招牌。
而且,崬森擁有絕對競爭力的行業(yè)薪酬,加之其多元布局的利好前景,使其具有極強的人才吸虹效應(yīng)。
森源商學院的培養(yǎng),更是打開他們的職場視野,這是其他房企所不能提供的格局和擔當,也是籠絡(luò)人心的一把利器。
另一方面,蔡晉是聰明的,為了達成商業(yè)去化獲取豐厚的代理費和提成的目的,也暫時放棄了學員分流的計劃——其實蔡晉也看出來了,當初的人才分流的條款就是畫蛇添足。
以崬森的影響力,朝陽根本不可能從中分得一杯羹,更何況還要考慮學員的意愿,因為這些學員現(xiàn)在大多是以屏源本地的為主,讓他們出省征戰(zhàn),意愿很低。
除非給出他們不可抗拒的薪酬待遇,但那樣的話又無疑推高了自己的用人成本。
因此,蔡晉對商學院的建設(shè)動力非常低,以至于現(xiàn)在幾乎都不過問學校的事情。
連元廷胥也被他借口商業(yè)去化缺人為由調(diào)了出來,全力來攻克崬森的項目,這才是最眼前實打?qū)嵉氖找妗?p> 周瑁遠、林子蘇也看出了端倪,于是周瑁遠就對商學院的股權(quán)做了改革,新增了項目股。
所謂項目股,就是畢業(yè)的學員,凡是留在崬森工作的學員,他們銷售提成的5%要返回學校,美其名曰“反哺金”。
每個學員的“反哺金”是三年,三年后就不再扣。認可并簽署繳納“反哺金”的學員不需要再繳納學費。
不想留在崬森工作的學員,則可以向?qū)W校借助學貸,畢業(yè)后一年內(nèi)免息償還學費。一年后則需有息償還學費。
這筆“反哺金”是學校的營收,也是股東的分紅主要來源,每年底給股東派發(fā),而教職員的薪資則由崬森的財務(wù)單獨支出。
老爺子最初的不考慮營收的設(shè)計,抵不過現(xiàn)實的發(fā)展需要,周瑁遠將該計劃報給老爺子,老爺子思忖再三,最終還是默許了。
因為有這筆穩(wěn)定的收益,更增加了股東們的信心和支持,也是因為如此,蔡晉有了這筆豐厚的分紅收入,才對商學院的事務(wù)才又有了些許動力,只是對生源分流沒再有執(zhí)念了。
有了商學院生源的支援,林子蘇也就沒有了后顧之憂。
到7月底,林子蘇就完成了十個城市公司的商業(yè)去化和銷售系統(tǒng)的布局,商業(yè)銷售總計達到了70個億。
崬森上下無不為之驚奇,這不僅讓周瑁遠堅定了商業(yè)去化的信心,也更加信賴和倚重林子蘇。
基于林子蘇的卓越表現(xiàn),才升任副總監(jiān)不到兩個月,周瑁遠就有了再次給她升職加薪的念頭,這次是要連提她兩級——嚴格說是一級半,因為她現(xiàn)在是副總監(jiān),正常升職應(yīng)該是總監(jiān),然后才是高級總監(jiān)。
但周瑁遠卻另辟一個管理崗,叫“高級商業(yè)營銷總監(jiān)”,就是為了不和高級總監(jiān)混淆,另外一個考量是想降低俞琳徽的抗性。
畢竟高級總監(jiān)基本上是等同于中心總經(jīng)理了,但現(xiàn)在營銷中心已經(jīng)有了一個營銷總,一山不容二虎,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再設(shè)置一個營銷總,那俞琳徽肯定也不愿意。
雖然在周瑁遠的心里,林子蘇完全當?shù)闷馉I銷總,可是現(xiàn)在楊氏父女的勢力還沒有完全鏟除,林子蘇的商業(yè)去化還在進行中,還需要俞琳徽替他牢牢穩(wěn)定營銷中心的大局。
因此,“高級商業(yè)營銷總監(jiān)”的職稱算是平衡各方勢力的一個最好辦法,至于怎么解釋這個崗位職權(quán)也屬于他。其中的私心也是不言而喻了。
周瑁遠這次沒有任性行事,而是找來楊玫、趙云龍來征詢意見。
但周瑁遠并沒提高級營銷總監(jiān)的事,而是跨級提拔,說是直接提為營銷總,俞琳徽轉(zhuǎn)為后端建設(shè)支撐,林子蘇負責前端市場。
周瑁遠話音剛落,楊玫就給予了贊成和支持,與俞琳徽同級,她給出的理由的“能者居之”,而且二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也不沖突。
楊玫的反應(yīng)倒是讓周瑁遠有些出乎意料,他以為楊玫會比俞琳徽還要反對強烈。不想竟然沒有一點阻力,心想是不是沒有了楊軍作靠山,楊玫也開始收心,臣服于自己?!
趙云龍卻不贊同,畢竟才升任副總監(jiān)不到兩個月,升遷太快,會讓底下的員工心生不滿,這對林子蘇也沒有好處,真想升職,也得等林子蘇完成商業(yè)去化工作后,再做升職考核,這樣既名正言順,又能減少抗性。
趙云龍說這話時,周瑁遠的臉都黑了下來,不滿是顯而易見的。
相比趙云龍的周詳考慮,楊玫卻是懷了極大的私心,且她可沒安什么好心。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林子蘇升職,只不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她是最懂的——林子蘇還在營銷中心工作時,楊玫對林子蘇用這一招,一直都用得得心應(yīng)手爐火純青。
給員工升職很容易,可是那個員工有沒有駕馭的能力就得另說。
駕馭不了,那么她坐得越高,底下的抗性就越大,痛苦也越大。
林子蘇的生存環(huán)境越險惡,周瑁遠即便再想維護她,但當這些“嫉恨”累積到一定程度,威脅到崬森更高層的利益,那他周瑁遠也要面臨棄卒保車的選擇。
沒有人比楊玫更了解周瑁遠,因為這才是他一貫的生存之道。
而且,讓林子蘇和俞琳徽平起平坐,會更刺激俞琳徽的嫉妒神經(jīng),兩人的紛爭不可避免,鷸蚌相爭,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何樂不為?!
當初那么費勁心思把林子蘇弄進東森,不就是為的這目的嗎?!
只是讓楊玫沒想到的是,從來處處順著自己、向著自己的趙云龍,這次卻和她意見相左。
趙云龍私心是維護楊玫的,只是楊玫沒看明白。
要知道,周瑁遠對林子蘇的維護之心,自林子蘇受侵害后,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周瑁遠向二人征詢意見,他并非沒有答案,只是希望下屬言他所不能言,做他所不能做,這樣就避免了落下“任人唯親”的口實,將來董事會查問,也不至于無人對證。
趙云龍當然明白周瑁遠的心思,所以在聽了楊玫的答案后,趙云龍就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越是不讓周瑁遠做什么,他越是要做什么?
看到下屬有分歧——尤其是自己作為楊家的門徒和楊玫有分歧,這也是周瑁遠樂見的。
楊家內(nèi)部有矛盾分歧,他們每個人才是安全的。
是的,趙云龍想保護楊玫!從中可見,趙云龍有多么喜歡楊玫!
趙云龍是覺得,楊玫不該如此艱難,她是個值得尊重和重用的女人。
她需要崬森,崬森也同樣需要她。
楊玫卻因愛生妒蒙蔽了眼睛,誤解了趙云龍的一番良苦用心,以為他也要和楊家撇清關(guān)系,準備“浪子回頭從善如流”。
楊玫為此大為光火,把對林子蘇的不滿,發(fā)泄到了他身上,甚至開始疏遠他。
果然,周瑁遠對楊玫的建議很是贊賞,對趙云龍的“不識時務(wù)”很是失望,但對二人顯而易見的矛盾和疏遠顯然比楊玫的贊同更加滿意。
最后,周瑁遠授意趙云龍為林子蘇專設(shè)了一個崗位,即“高級商業(yè)營銷總監(jiān)”。
就此,短短三個月時間,林子蘇就平步青云連升兩級。
根據(jù)周瑁遠的解釋,這個職位比中心總經(jīng)理低半級,但享受副總的薪資待遇。
不過,周瑁遠還是考慮了趙云龍的建議,林子蘇仍暫時劃歸營銷策劃中心,受俞琳徽領(lǐng)導(dǎo)。
但商業(yè)去化方面的工作則由總裁辦直接領(lǐng)導(dǎo)和管轄,俞琳徽有知情權(quán)但沒有管制權(quán),林子蘇上報的商業(yè)去化工作郵件也必須抄送俞琳徽。
非商業(yè)去化的管理工作,就需要經(jīng)過俞琳徽的簽字審批,如果俞琳徽不同意的,林子蘇就不能介入和開展。
俞琳徽得知這個任命,整個人都氣炸了,本來在羅漢團隊蠶食了自己管理權(quán)的事上,她已經(jīng)十分惱火了,因為周瑁遠的壓制,她只能一忍再忍。
可是這次更過分,直接把自己的權(quán)力分走了一半,明明周瑁遠說的是讓她來暫時帶商業(yè)去化的項目,等小組布局完,林子蘇就還滾回商學院,可沒想到是一出偷梁換柱的把戲!
俞琳徽哪里愿意,立即找周瑁遠理論,不料周瑁遠出差了,打電話也不接,氣得俞琳徽又在營銷中心到處罵人摔東西。
而此時,林子蘇正帶著王靜、元廷胥在丘陵城市公司開展商業(yè)去化工作,和俞琳徽的反應(yīng)殊途同歸,林子蘇對這個任命更不買賬。
她對俞琳徽的討厭和反感,無人不知,這一年多來,自己的工作雖然是在銷售線上,后來又調(diào)總裁辦和主持商學院工作,但和營銷中心、和俞琳徽幾乎是零交集。
可是,現(xiàn)在轉(zhuǎn)了一圈,又要回到她的手下,仰其鼻息看其臉色,林子蘇怎么忍得了!
雖然不曾想過取而代之,可是在經(jīng)過標準化及商業(yè)去化兩項工作后,覺得自己的能力遠高于她俞琳徽,即便取代她,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林子蘇對自己能力的評估,三個月內(nèi)連續(xù)兩次升職,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周瑁遠明知自己和俞琳徽不對付,不僅把自己劃歸營銷中心,還屈居俞琳徽之下,受她轄制,這讓林子蘇十分惱火。
林子蘇就此事,在微信上質(zhì)問周瑁遠。
周瑁遠倒是很耐心,希望她能忍一忍,還說她的工作匯報,還是由他審批,只是抄送俞琳徽,其他的工作你也涉及不到,俞琳徽沒有動你的機會。
周瑁遠還說,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因為你的案子,俞琳徽之前被冤枉還關(guān)了好幾天,我也是想安撫好她,再做更穩(wěn)妥的打算。
周瑁遠讓林子蘇放心,說就算將來她們發(fā)生沖突,自己也是會偏向她。又再三囑咐,一日三餐要規(guī)律,不要熬夜。
林子蘇怒不可遏,回懟道:“她被冤枉,關(guān)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冤枉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楊玫算賬啊,憑什么讓我承擔后果,還是說你的能耐只會撿我這個柿子捏?”
周瑁遠見她誤會,趕緊小心解釋,不是讓你承擔后果,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很多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只能在夾縫中給你爭取最大的權(quán)利,我雖然是總裁,但也不是萬能的,我也很為難,希望你體諒我!
林子蘇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不顧,直接將他大罵一頓,天大地大都沒有你權(quán)衡利弊大,收起你這些虛偽的為難吧,不要再說給我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云云等等。
周瑁遠竟沒回嘴和發(fā)火,反而打趣說,他就喜歡她身上這股潑辣勁兒,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她也能像現(xiàn)在這樣火爆打罵。
林子蘇氣得掛斷電話,滿心的無名火,便轉(zhuǎn)嫁到了趙恬妞的身上。因為剛吵完架,趙恬妞就闖了進來,說是來給她送丘陵城市公司工程部的商業(yè)樣板間方案。
林子蘇這當口,沒心思看這個方案,煩氣地翻了兩下就拍到了辦公桌上,趙恬妞嚇了一跳,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所措,不知道哪里又出錯了,也不敢出聲。
林子蘇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把這個月商業(yè)去化的工作寫一個總結(jié)報告給我!”
趙恬妞應(yīng)了聲“好”,小心翼翼,近乎討好,又多問了一句:“還有工作嗎?”
“你這么能干,怎么不去當營銷總!”林子蘇怎么看她都不順眼,禁不住吼道。
趙恬妞不敢應(yīng)聲,點點頭趕緊轉(zhuǎn)身出去了。林子蘇吵完趙恬妞,心里才覺得舒服很多。
可是,靜下來后,又十分討厭這樣的自己,說不上來,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林子蘇要同時對接好幾個城市公司的商業(yè)去化工作,忙碌的工作,應(yīng)付不完的人、事和問題,讓她無暇梳理自己的心理問題。
下午林子蘇等人會同工程部的人商討樣板間的改動方案,結(jié)束后又給商管公司召開招商策略會。
期間林子蘇不斷接到其他城市公司的工作請示和匯報,一直忙到下午五點多。
眼見就要到下班的時間,林子蘇三人去參加案場的銷售夕會。
路過接待區(qū)時,看見趙恬妞坐在接待卡桌前,愁容滿面,眼圈泛紅。
林子蘇便對王靜低聲道:“開完夕會,把我們在丘陵公司這幾天的商業(yè)去化工作紀要全部給她,我在讓她做這個月商業(yè)去化的工作報告。”
王靜應(yīng)了聲“好”。
“你覺得她能做好嗎?”王靜問。
林子蘇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搖搖頭,王靜不得其解,又問:“那為什么還讓她做?”
“不讓她做,她永遠都不會!”林子蘇言不由衷,厭惡地望了一眼趙恬妞的背影。
王靜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子蘇,回頭又看了下趙恬妞,禁不住嘆了一聲。
林子蘇回頭看她,道:“你也覺得我過分嗎?”
“你今天對她做什么,都不過分。只是,她是你的助理,她的工作這樣效率低下,不能給你分擔,還讓你受累,得不償失!”王靜話里有話,溫和地看著她。
林子蘇的心被揪了一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恨恨道:“她的用處本來也不在這里,她一天不出手,我一天不放手!”
王靜驚訝了一下,卻也不再說話,和林子蘇徑直去了案場。
參加完夕會,林子蘇一直等到七點多,趙恬妞才將報告發(fā)給她,人卻沒來。
林子蘇大概瀏覽了一下她的報告,每個城市公司都只是寥寥一百來字的總結(jié),并未舉目列綱,詳細闡明各城市公司商業(yè)去化的工作流程、進度以及銷售團隊培訓安排及銷控管理辦法等。
林子蘇在微信上,譏諷道:“怎么,你是要我去找你匯報嗎?”
過了三四分鐘,趙恬妞才姍姍來遲。
林子蘇瞪著她,半天不說話,趙恬妞站立不安,也不敢看她,只聽林子蘇終于說話了:“這個報告,你滿意嗎?”
趙恬妞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說話。
林子蘇以前沒覺得,現(xiàn)在一看到她這副怯怯懦懦的樣子——還是故意裝出來的,這讓林子莫名來氣,吼道:“說話啊!”
“我實在不知道,你——,”趙恬妞剛說出“你”字,看到林子蘇凌厲的眼睛時,禁不住打了個激靈,趕緊改口道:“不知道,林總,您想要什么樣的?”
“你意思,怪我嘍?!”林子蘇盯著她。
趙恬妞雙手抓了一下衣服前襟,表現(xiàn)得手足無措——這是她的真實反映,因為她的確不擅長做抽絲剝繭的工作,猶豫著想問她該怎么做,但最后還是沒勇氣,只得口是心非道:“沒有,是我的問題!”
林子蘇瞪了她一眼,很是不耐煩道:“領(lǐng)導(dǎo)要看的是我們工作的進度和成果,要看的是我們都做了什么工作,不是讓你寫總結(jié),懂了嗎?”
趙恬妞聽得懵懵懂懂,可又不敢打破砂鍋問到底,聽到發(fā)問,她只能胡亂地點點頭,林子蘇見她這么不靈光,也懶怠調(diào)教。
大約又過了一小時,趙恬妞將她修改的報告終于發(fā)給林子蘇。
這回發(fā)完,她就自覺地來了林子蘇的辦公室,一直站在林子蘇的辦公桌前,她的忐忑不安不言而喻。
林子蘇看了報告后,禁不住被氣笑了,嘲諷道:“趙恬妞,你當我這里是雜志社,還是報社,你這絕世的文采,放在崬森真是有點大材小用了,是不是?”
趙恬妞緊張地抓著辦公桌角,指甲都摳紅了,依舊死咬著嘴,不問也不說話。
只聽到啪的一聲,林子蘇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死死地盯著她,道:“說話?。俊?p> 趙恬妞困惑地啊了一聲,一臉的不知所措。
林子蘇沒好氣道:“你是要我給你頒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嗎?你到底在做什么?”
“林總,不是您讓我做匯報嗎,說是發(fā)給總裁辦的,所以——”
趙恬妞還想再說,林子蘇卻沒耐心聽她廢話,道:“如果你是領(lǐng)導(dǎo),你希望聽到什么?會不會換位思考?你腦子里裝的都是水嗎?”
趙恬妞半天沒說話,愣了半天才搖搖頭,林子蘇輕蔑道:“趙恬妞,這三年你都在干什么,工作沒章法,搞不清楚狀況,一個簡單的工作匯報,也毫無邏輯,你還能做什么?”
趙恬妞眼眶一紅,禁不住低了頭,這也是她三個月來的困惑,現(xiàn)在問題知道了,卻沒找到方向,沒解決的思路。
林子蘇見她又這個樣子,也不想再點撥她,道:“我就問你,你能不能做?”
“能?!壁w恬妞的聲音都低到塵埃里了,她寧可委曲求全、打碎牙齒和血吞,也不愿丟掉這份工作。
林子蘇撐了撐發(fā)脹的腦袋,很沒脾氣向她擺擺手,趙恬妞像脫籠的鳥兒一般,逃了出去。
趙恬妞出去后,林子蘇就打開電腦,開始繼續(xù)寫報告——是的,林子蘇每次交代趙恬妞做的工作,她自己都默默做了一份,因為她知道趙恬妞沒那個能力。
這個報告也是,交代她后,自己就在利用碎片時間做這個報告,在趙恬妞進來前,基本上就已經(jīng)完成了,現(xiàn)在做最后的調(diào)整和完善。
幾分鐘后,完成了終版報告,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郭曉釗一直沒動靜。
往常下午5點左右,郭曉釗就會把晚餐送到林子蘇辦公桌前,但今天自己的外賣卻遲遲沒到,不知道什么情況,郭曉釗也沒說明。
林子蘇本也對飲食不上心,所以也沒查問。
這三個多月來輾轉(zhuǎn)奔波于各個城市公司,雖然辛苦,卻也無比充實。
這樣空閑下來,反而讓林子蘇有些不適應(yīng),心突然被騰空了,從前和周瑁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美好,就映入腦海,回憶是如此心痛,可惜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眼睛濕潤了,林子蘇討厭這樣的傷感情緒,開始趴在辦公桌上小憩,等待趙恬妞來做匯報。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坐在身邊,輕輕握住自己的后頸,脖子驟然一暖,身體也隨之一暖。
她迷糊中抬頭看了一眼來人,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溫柔地看著自己,眼睛里都是牽掛和心疼。
看到他的眼睛,林子蘇的心也疼了起來,禁不住皺緊了眉。
那漂亮優(yōu)雅的手指伸過來,撫摸著自己的眉頭,仿佛要熨平緊鎖的眉頭。
隨便便聽到悠悠傳來他低沉滄桑的聲音:“丫頭,回來我身邊吧,好嗎?”
這聲音,恍若隔世……
為什么做夢?夢的都是他?……
林子蘇擺擺頭,想擺脫他的“入侵”,仍忍不住喃喃了一句:“好想你?!?p> “我知道,我也想你,天天都在想你。以前,你總說家里冷冰冰的,我還不在意,現(xiàn)在沒了你,我才體會到你說的冷冰冰。一回到家,想的都是你,我又失眠了。跟我回家,好嗎?”
回家!好誘惑啊,可我的家在哪里……
突然,那張溫柔的臉變成了楊軍那張兇神惡煞的臉,他發(fā)出淫蕩的笑聲,重復(fù)著那日的污言穢語。
又看到他拿起香檳杯,輕而易舉地掰折了杯腿,然后露出邪惡的表情,緩緩向她走來……
當要走近時,他手中的半截香檳杯又變成了那條地獄鞭,不由分說猛地抽了一下,“啪”的一聲,就要落到身上……
林子蘇啊的一聲,驚醒過來,滿頭是汗,茫然地望了一周,并沒有人。
這時郭曉釗進來送晚餐,今天的晚餐來得格外晚,又格外豐盛。
林子蘇不關(guān)心晚餐,而是若有期待地看了一眼郭曉釗身后,輕輕問了句:“剛才有人來嗎?”
郭曉釗沒有回應(yīng),而是默默地將餐食擺了出來,然后意味深長道:“林總,吃飯吧!”
林子蘇看到眼前的“晚餐”,什么都明白了,因為這套“飯盒”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家的。
此前還在總部工作時,管家劉太太每次給她送飯,用的都是這套“飯盒”。
難道是劉太太來了嗎?想到是劉太太,就覺得周瑁遠也會來……
林子蘇下意識地站起來,就要追出去,但看到郭曉釗,還是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去。
看著豐盛的“晚餐”,一一打開來看,里面竟然都是自己愛吃的中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林子蘇別過臉,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強忍著淚光,開始吃飯。
郭曉釗站在那里,以為她會問,可自始至終,林子蘇都一言不發(fā),只是眼眶一直紅著,含著淚夾菜吃飯。
郭曉釗禁不住也是一陣心疼,欲言又止,只默默站在一旁,陪著她。
“他——,”林子蘇還是忍不住,假裝吃飯,“什么時候走的?”
郭曉釗猶豫了一下,還是回應(yīng)了句“十多分鐘前?!?p> 林子蘇停了一下筷子,他為什么不在自己清醒時來看,偏偏在我休息時?這又是什么意思?
難道和以前一樣,又是在等待我主動求和嗎?
不,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往后余生,我們都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總裁要出差,不放心你,想看你一眼。又怕你不見,才——”郭曉釗像是知道她的心事,說到這里,又欲言又止停下了。
“別說了,以后都不要提他!”林子蘇鼻子一酸,喉嚨哽咽著。
眼見眼淚不爭氣地落下,她只能抱起那盒湯羹喝了起來,眼淚就這樣順著臉頰流進了湯羹。
可是,喝了不到兩口,她放下湯盒,捂著臉就嚶嚶地哭了起來。
郭曉釗心疼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遞了紙巾給她。
林子蘇頭也不抬一下,拿過紙巾就開始擤鼻子、擦眼淚,一邊手足無措,委屈地傾訴著:“釗哥,我心好亂,不知道該怎么辦……”
“想多就是包袱,跟隨自己的心?!惫鶗葬摬簧蒲赞o,但往往他一句簡明扼要的話,能點透迷津。
林子蘇怔了一下,想起和周瑁遠初相識時,他曾說過“多做少說不想”,原來,原來,可以這樣解釋!
林子蘇莫名感到心痛,突然又大哭了起來。
郭曉釗嚇到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竟是手足無措,不敢再多嘴了!
趙恬妞再次提交報告,林子蘇雖然還是不滿意,但也沒再為難她——許是剛才得到了慰藉,讓她的心得到了片刻安寧。
林子蘇難得地對她平和地說了幾句話:“趙恬妞,午夜夢回的時候,你會不會被肖薇薇的冤魂糾纏,你會不會夢到渾身血淋淋的我?嗯?
我經(jīng)常夢到,我夢到的,是楊軍,是楊玫,是俞琳徽,還有你!很奇怪,你在我的夢里,永遠停留在美好的大學時光,是不是很奇怪?”
趙恬妞的臉抽搐了一下,卻還是牙關(guān)緊咬,一言不發(fā)。
“趙恬妞,你有錯有罪,但不像楊軍楊玫,罪不至死,我知道你有你的身不由己,法官最多認定你是被脅迫,我也可以爭取最大的寬容。
這樣下來,你最多會被判個一年半載,出來后也才二十六七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重新改寫人生。
可是如果你選擇一錯再錯,一錯到底,這輩子你就徹底沒有救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你知道嗎?
我恨的人,是楊軍是楊玫,他們是一切罪惡的源頭。他們該槍斃槍斃,該坐牢坐牢,你清靜了,大家也都清靜了,
皆大歡喜的事,你只需要抬抬手的事,為什么你就是不做?我想不通!你去投案自首吧,好不好?
去揭發(fā)楊軍楊玫,去承擔你的錯誤,只要你知錯就改,我可以保證,你之前對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你!”
“你不會原諒的,永遠都不會原諒!”趙恬妞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沒有做,怎么知道我不會?”林子蘇甚是欣喜,立即追問。可惜趙恬妞再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預(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