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息事寧人
肖薇薇頭七祭奠活動回來,林子蘇回來醫(yī)院就高燒昏睡了三天,周瑁遠嚇得不輕,擔心地也守了三天三夜,直到她再次醒來。
這次林子蘇醒來,情緒比以前明朗了許多,胃口也比以前好,能吃能睡,臉色也沒那么冰冷了,周瑁遠這才放心,又開始了他的忙碌。
他還要處理楊軍解職后的高層調(diào)整和安排,這邊郭曉釗也傳來好消息,因他本就是行伍中人,身體素質(zhì)過人,因此體能恢復也極快,他請求回到林子蘇身邊。
但周瑁遠暫時沒有同意,而是要他完全康復以后再說。
林子蘇住院一個月后,身體也恢復得有八成,醫(yī)生也同意可以出院回家康養(yǎng)。
周瑁遠要接她回世貿(mào)領帝的家,但林子蘇鐵了心要和他分手,雖然那天他出現(xiàn)在祭奠現(xiàn)場,有一剎那的心軟,可遲來的深情已毫無意義,而晦暗不明的處理態(tài)度更見他的天平傾向,所以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子蘇堅持要搬去國煜和妹妹同住,周瑁遠只道她內(nèi)心還過不去那道坎兒,只得先依了她,畢竟她身體才剛剛康復,其他事只能從長計議了。
王琪開車將林子蘇、林子茜、王姍姍和李泓娟送至國煜后,見周瑁遠都走了,王琪還留下來,這讓林子蘇很不爽。
林子蘇便來了一場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王琪從哪來回哪去,說自己已經(jīng)提出了辭職和分手,以后跟周瑁遠都沒有任何關系,他已經(jīng)沒有再保護的責任了。
王琪不敢惹她,只得看向折返回來的周瑁遠,辭職是不可能的,這是周瑁遠的底線。
但是看到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子茜等人怎么都安撫不下,她大病初愈,周瑁遠不忍心發(fā)脾氣,只得忍下怒氣,先讓王琪跟他一起先回去。
但等林子蘇等人上樓,周瑁遠還是把王牌留下了,讓他暗中保護。
回到國煜第二天,周瑁遠就打來電話,林子蘇沒接。
隨后周瑁遠發(fā)來消息,說董事長要見她,林子蘇天不怕地不怕,誰都敢懟,唯獨不敢違逆老爺子,知道是董事長邀約,也不敢違拗。
晚上下班,王琪來接林子蘇。
車門打開的瞬間,看到周瑁遠也在車里,林子蘇猶豫了一下。
周瑁遠向她點點頭,溫柔道:“上來吧,爺爺已經(jīng)在酒店等著了!”
林子蘇只得坐進車里——這些天,她和周瑁遠都沒有任何單獨的私密接觸,今天是第一次,那種熟悉的感覺突然就涌了上來……
但是,關上車門的一剎那,驟然降臨的密閉空間,瞬間就激起了她的創(chuàng)傷應激反應。
林子蘇緊張地一把抓住門把,身子緊繃著靠在車門上,像是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
盡管知道旁邊坐的是他,還是怕極了,怕他會突然來碰自己,各路感官都是十級警覺,眼睛里更是透著恐懼。
周瑁遠一直都在看她,看到她驚懼依舊,禁不住眼眶一熱,竟不知說什么,也不敢像往常那樣提醒她系安全帶,她也不說話,車內(nèi)的氣氛緊張而凝滯……
直到抵達云和大酒店,車剛停穩(wěn),沒等王琪下車,周瑁遠就迅速跳下車,過來給她開門。
林子蘇正準備開門的手就撲了空,險些撲下車,周瑁遠眼疾手快,迅速就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帶了下車。
林子蘇下車后的第一反應,就是迅速抽開自己的手并躲開了他,那種生疏和陌生,都是那日留下的后遺癥。
兩人都尷尬不已,一時竟都不知該說什么、做什么。
直到林子蘇走開,周瑁遠才回過神,過去跟上她,也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好讓她不那么排斥自己,一邊小心帶路,引她進了酒樓。
甫一進入房間,林子蘇看到楊軍竟然也在,驚得怔住了。
楊軍見二人進來,拿了拐杖起身要迎,林子蘇立馬轉身便要摔門而去,周瑁遠一把抱住憤怒的林子蘇。
林子蘇見他阻攔,禁不住怒從中來,吼道:“你干什么?他為什么在這里?他不是被居住監(jiān)視了,被限制出行了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周瑁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不知如何作答,林子蘇的心沉到了海底,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不用說,她已經(jīng)什么都明白了,他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脫罪或脫身的理由,法律、規(guī)則于他們,簡直就是個笑話?。?p> 林子蘇的身體開始不受控的顫抖,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他為什么還活著,他應該去死?這個人渣,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他,一看到他,我就惡心,想死,想死……”
周瑁遠很是無奈,痛苦不已,道:“我比你更不想看到他——”
“既然不想見,那就讓他去死,他應該被槍斃,你有辦法,不是嗎?求你了……”林子蘇淚目撲簌,苦苦哀求他。
“這是爺爺?shù)难?,不為別的,為了爺爺,先別鬧,忍一忍,好不好?”周瑁遠看到她的眼淚,心碎欲絕。
林子蘇看到他還這樣理智,完全不顧自己的痛苦和傷害,徹底瘋魔了,怒吼道:“我忍不了,除非你想讓我今天晚上殺了他——”
林子蘇轉身操起桌上的西餐刀,不顧一切地沖向楊軍,周瑁遠大驚失色,趕緊從后面一把死死抱住她。
楊軍也算是見過生死場面的,但大都是他決定別人的生死,從未被人傷害過。
可是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生,每次和她照面都沒有好事,她就像自己的天命殺星一樣,幾次險些命喪她手。
在他眼里林子蘇就是個瘋魔的妖女,看她又不要命了,魂都嚇飛了,唯恐再被傷到,也顧不得去拿拐杖了,情急之下站起來——可腿上的槍傷還沒好,根本沒法站穩(wěn),才邁出去一步,就摔到了地上。
可是別看他肥頭豬耳,為了逃命,在地上爬得比蟑螂還快,那動作滑稽又荒唐。
“我要殺了他——”林子蘇還要吼時,卻聽到背后傳來一個沙啞而威嚴十足的聲音:“要殺了誰?”
“叔,叔,叔啊,啊哈哈哈啊……,救命,救命啊,她要殺了我……”楊軍一把抱住來人的大腿,號啕大哭起來,全然沒有往日作威作福的大佬做派了。
林子蘇和周瑁遠聞聲,同時抬頭,周亦卿不知從什么地方踱了出來,一身絳色唐裝,雙手拄著檀木龍頭拐杖,長身佇立在門口,不怒自威。
林子蘇咽住了要說的話,整個人抖如篩糠,周瑁遠知道楊軍的出現(xiàn)又激起了她的創(chuàng)傷應激癥。
林子蘇兀自抖著,怒視著楊軍,仿佛下一秒周瑁遠一松手就能撲上去撕碎他,刀子已經(jīng)被周瑁遠奪了下來。
周瑁遠看到爺爺出現(xiàn),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才松了一只胳膊,恭敬地喊了一聲“董事長”,另一只胳膊還死死地攔著林子蘇,像一對正在吵架賭氣的情侶。
周亦卿盯著林子蘇看了一會兒,林子蘇死死地抓著周瑁遠的胳膊,身體抖得厲害,牙齒咬得咯咯響。
周瑁遠心痛極了,只能撫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撫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里,不要怕,不要怕……”
過了許久,林子蘇的顫抖癥狀才漸漸緩解下來。
周亦卿于心不忍,看到她癥狀緩解了,才沉沉地嗯了一聲,瞪了一眼楊軍,方提了龍頭拐杖往餐桌走去。
楊軍趕緊爬起來,瘸著腿殷勤要扶,周亦卿卻拿拐杖嫌棄地擋開了他。
眾所皆知,周亦卿盡管已經(jīng)九十多歲高齡,但并不喜歡被當作老人對待,尤其是被當眾攙扶。
楊軍尷尬地收了手,也不顧大腿的傷,還是恭敬地侍立在旁邊。
直到周亦卿坐到餐桌的主位,眼睛巡梭了一下三人,低沉道:“都過來坐吧!”
林子蘇根本不想和楊軍同桌,那簡直讓她生不如死,可是老爺子難得發(fā)話,沒有人敢違逆老爺子,這使她陷入兩難選擇。
周瑁遠為難地看著林子蘇,兩人沒動,楊軍杵在那里也不敢落座,一臉賠笑地望著二人。
最后還是周瑁遠半樓半推地將她弄到了餐桌前,隨即周亦卿道:“林子蘇,坐我身邊來!”
周亦卿指的位置,原是他孫子周瑁遠的位置。
不僅楊軍,連周瑁遠也錯愕了一下,但很快就聽從了他的旨意,將林子蘇推進了周亦卿右手邊的座位上,自己就挨著她坐下。
周亦卿看了一眼楊軍,道:“你也過來!”
楊軍小心翼翼答了聲“是”,瘸著走過來,坐到了周亦卿的左手位置。
在周亦卿面前,他簡直就是一只乖乖的綿羊,不,更像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林子蘇一雙殺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這時,服務員過來上菜,很快涼菜上齊,又按照周亦卿的要求,獨獨給楊軍上了一瓶白酒,其他三人都是茶水。
林子蘇這才意會過來,敢情這是楊軍的賠罪宴,來呀,你就看我會不會原諒!
周亦卿首先發(fā)話,道:“今天這個宴,不是我的本意,楊軍有罪,但說一千道一萬都沒用,這需要公安和檢察院來調(diào)查,需要法院來量刑定罪。
楊軍呢,跟我一起創(chuàng)建起來的崬森,楊軍有他讓人贊許的地方,也為崬森立下過汗馬功勞,我也不想一棒子打死他。
畢竟就算是法律,對死囚犯也會給予改過自新的機會。對發(fā)生在你和肖薇薇身上的事情,我很痛心,對楊軍也很失望。
楊軍有罪,也有錯,有罪要認,有錯要罰,事情發(fā)生后,他一直都惶惶不可終日,求了我很多次,希望能夠坐下來,化干戈為玉帛,”
林子蘇聽到這里,便是怒不可遏,我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卻想輕飄飄幾句話就化干戈為玉帛,哪來的底氣?把我當什么了?
而且,他現(xiàn)在什么情況,明明已經(jīng)被拘捕,明明已經(jīng)被居住監(jiān)視,為什么還能出來招搖過市?難道他又可以逍遙法外了嗎?
林子蘇崩潰到了極點,她恨自己槍法不準,否則那天在酒店就打死他了,可恨現(xiàn)在被請君入甕,四下都是幫兇,沒有殺他的機會!
林子蘇忍不下心頭惡氣,剛想發(fā)作,便看到周亦卿投來的銳利眼神,沒等她開口,周亦卿便壓制住道:
“你呢,先不要著急,等我把話說完。這件事發(fā)生在誰身上,都會天怒人怨,都是不可饒恕的罪。我說了,認罪和認錯,是兩回事。
你為肖薇薇舉辦頭七祭奠活動,目的不就是想為肖薇薇、為自己爭一個認錯道歉嗎?我不想為楊軍開脫什么,對崬森有功,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也是我對瑁兒的告誡。
楊軍也不例外,崬森已經(jīng)做出了解除楊軍一切職務的處理,讓他認錯道歉,是我的意思,也是他的請求,原不原諒是林子蘇你的決定,我不會強迫你。
既然楊軍認識到錯了,這是好事,說明他還不是不可救藥,我希望這件事能畫上終點符號。畢竟生活還要過下去,總是在發(fā)生的事情上過不去,最后為難的、痛苦的還是自己。
人的本事和能力——不是有很多朋友,而是能與敵為友。也不是工作上職場上所向披靡,而是學會和生活和解,和苦難和解,和敵人和解,和仇恨和解,和自己和解。
只有低層次的、沒有追求的、沒有格局的人,才會沉淪過去,像祥林嫂一樣,反復念叨痛苦,糾纏苦難,爭斗不休,最后殺不了敵人,卻先把自己殺死了。
我一直都在關注你,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是個善良正直的孩子,是個可造之才,我讓瑁兒把你破格提到總裁辦,就是想讓他好好培養(yǎng)你,
讓你成為崬森未來的中流砥柱,就像琞兒一樣,真正的能獨當一面,學會高屋建瓴,你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遠。
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心里只剩下仇恨、怨懟,如果是這樣,我基本上可以預見,你人生的路到頭了,現(xiàn)在就是你的天花板,再也突破不了。
一個人的精力,放在了哪里,就會在哪里開花結果。你放在了仇恨上,那就會開出怨毒暗黑的果實,這樣的果實是沒有明天的。
如果放在了工作上、成長學習上,那你就可以突破自己,有更大的成就。當你有實力有能力的時候,就會知道你現(xiàn)在糾纏的那些仇恨,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甚至你還要感謝它,感謝它刺激了你,鞭笞了你,成就了你。尼采有句話,怎么說的啊,What does no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
那些殺不死你的,終將使你變得更強大。孩子,永遠記住,敵人殺不死你,殺死你的,永遠只有自己!”
林子蘇的心有了一絲回暖,激烈的情緒慢慢緩和了下來,雖然還有負氣,可卻已經(jīng)低了頭,認真聆聽著老爺子的話,老爺子最后的幾句話,尤其最觸動她,以至于眼中含了淚光,咬著嘴唇?jīng)]有說話?!?p> ’
周亦卿盯著林子蘇看了一會兒,回頭看到一直卑躬屈膝謹小慎微的楊軍,也是沒好氣,便說了一句:“你先出去,一會兒叫你再進來!”
楊軍忙不迭地點頭說是,拿了拐杖,就拄著出去了。
“孩子,我知道你的心結,你放不下的,是你作為一個女孩子的清白,但是,你覺得瑁兒會在意這個嗎?”
周亦卿一語道破林子蘇的心病,她的眼淚嘩的一下就下來了,周瑁遠溫柔地看著她,也搖搖頭。
周亦卿繼續(xù)道:“這種貞潔烈女的腐朽落后觀念是封建男權社會為了統(tǒng)治和奴役女性,發(fā)明出來的一個道德枷鎖,是為了讓女性忠誠服務一個男人,
男人是生是死是壞是好,都不管,也不管女性愿不愿意,都必須為一個男人守貞。但是男人呢,卻可以三妻六妾三宮六院,從沒有想過男人是不是也該忠貞于他的女人。
也是到了新中國建立,才廢除了這個腐朽的一夫多妻制度。那你抱守的貞女情結,意義又是什么?如果一個男人,看重的只是你的貞潔,
那我告訴你,那種男人也不值得你愛,他們就是文明社會的毒瘤,可能他們自己都有過很多女人,道德雙標的男人,能要嗎?
歷史上有個蕭皇后,9歲入隋宮,那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還是貴族世家女兒,能詩能文,彈琴跳舞,繪畫唱歌,精通醫(yī)術,知書達禮,也是多才多藝。
她嫁給隋煬帝時才13歲,楊廣登基后被冊封為皇后,后來隋朝滅亡,她被迫成為宇文化及的妃子,竇建德滅宇文化及,又被迫下嫁竇建德成為妾,
后來流落突厥,被擄去做了突厥汗王之妃,汗王死后,兒子繼位又成了兒子的妃子,李靖滅突厥,蕭皇后以囚犯的身份帶回長安,
最后,她又成了李世民的昭容,安享晚年,壽終正寢,死后唐太宗仍以皇后之禮,和楊廣合葬一起。
還有清朝的那個孝莊太后,被逼無奈,下嫁給權勢熏天的攝政王多爾袞,才保全了他們母子的平安和權位。
如果孝莊也非要守什么貞潔牌坊,那可能歷史都會被改寫,中國也不會有康乾盛世,一個是女人的貞潔,一個是康乾盛世,哪一個更有價值?
蕭皇后一生榮寵,比那個時代的絕大多數(shù)底層女性活得都要好,讓自己活下去,活得好一點,這也是一種選擇和能力。
像孝莊那樣,為了家族,為了國家,那也是一種活法,也是一種選擇?,F(xiàn)在是新世紀了,很多男人都沒有老派的觀念了,很多女性卻還在自我封禁,自我設限,女性怎么可能成長呢?
孩子,我跟你講這些,不是教你去淫亂,更不是教你做人沒底線,而是想讓你知道,女性的價值不在貞潔,而是你參與社會協(xié)作的多少,是你有沒有讓自己愉悅和幸福的能力。
性和婚姻都可以被替代,但是你的價值是不可替代的。我是希望你把精力放在更有價值的人和事情上,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他楊軍算什么東西,你的情緒和精力一直浪費在這樣一個人渣身上,那只會折磨你摧殘你,對楊軍根本毫發(fā)不傷,明白嗎?
退一萬步講,你非要和楊軍死磕到底,你想過你要拿什么跟他死磕?以你現(xiàn)在的能力和實力,就算你再舉辦十次百次祭奠活動,也扳不倒楊軍。
這不是楊軍一個人的事,而是牽涉一整個系統(tǒng)的事,楊軍就像崬森的一個關節(jié),人沒了關節(jié),就形同廢人了。
崬森也是一個道理,我撤一個楊軍太容易了,可是我、瑁兒不像你,可以做一個孤膽英雄,事了拂衣去。
我們的身后是上千上萬張口,幾千個家庭,他們要生存,要吃飯,因為一個楊軍,讓崬森難以為繼,讓整個系統(tǒng)、網(wǎng)絡都崩塌了,讓所有人跟著陪葬,真的值得嗎?
還是說,你去帶動這幾千名員工,讓他們的生活質(zhì)量更好,就像你帶的18羅漢一樣,讓他們找到工作、生活的意義,這不比毀滅和仇恨更有價值嗎?
我記得,你在精英大賽舞臺上說過,你也要做一束光,像瑁兒的太爺爺,像你的爺爺那樣,去照亮更多人,激勵更多人。
可是,你知道嗎,去年年會,你和羅漢們在臺上唱歌時,臺下幾千人跟著你們合唱,那一刻,孩子,你就是他們眼中的光??!
你照亮了那幾千雙眼睛,你做到了,你還可以繼續(xù)做下去,這才是你的價值,而不是那個毫無意義的該死的貞潔牌坊和仇恨??!”
林子蘇心里很不舒服,卻不知道怎么反駁周亦卿,抬起頭,淚眼望著他,只能恨恨問道:
“就算這個世界不需要女人的貞操,可身體是我的,我才是唯一可以處置自己身體的人,任何人未經(jīng)我的同意,他們都沒有權力處置。
蕭皇后也好,孝莊也好,就算他們是委曲求全,迫于無奈,可至少是她們清醒意志下做出的選擇,這和我被那個禽獸強迫虐待、非法拘禁、動用私刑是兩回事、1
他是犯罪,是謀殺,是殺人,怎么可以混為一談?而且,為了崬森,為了別人,就得犧牲我的尊嚴,犧牲我的權利嗎?憑什么?”
周亦卿怔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道:“你一定聽過韓信的故事,當年他還是一個無名小卒時,被當?shù)氐幕旎鞇喊云圬?,還受到胯下奇恥大辱,連他心愛的姑娘都被惡霸搶走了。
韓信是怎么做的呢?他也恨,但他把恨化作忍辱負重,韜光養(yǎng)晦,最后成了一代名將。他當了將軍,后來又遇到了當年欺負他的惡霸,他沒有殺他,而是收他到帳前做了貼身侍衛(wèi)。
你看,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位置轉換之后,韓信再看當年耿耿于懷的奇恥大辱,那就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小事。
試想一下,韓信如果和你一樣,挨打受辱后,首先想的是尊嚴和權利,只想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會是什么結果?
以他當時的勢單力薄,很可能仇沒報成,先被惡霸打死了,哪還有后來彪炳史冊的韓將軍。
孩子,人這一生,是不斷選擇的結果,每一個選擇題的答案都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思想意識形態(tài)定義的死板教條。
尊嚴、權利,和女人的貞潔,都是備社會文化定義的教條,你生命的尺度,從來都不是這些決定的!
而是你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你應該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讓自己活得更有質(zhì)量,更有價值,這才是你應該想的,而不是別人對你的定義。
我們所有的選擇,都是服務生命本體,有些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解決它的正確方式,就是直面它!
把不利轉化為有利,讓它造福自己的生命,讓它造福身邊的人,造福更多的人,這是生命的大智慧,也是人的真正能力。
你在常大演講時,跟你的學弟學妹們講你在就業(yè)時面臨的選擇,當時你也有很多選擇,你可以像你的同學那樣,選擇給你發(fā)offer的相對舒適、壓力少的小公司,但那可能不是自己喜歡的。
你也可以堅持進你心儀的但又充滿挑戰(zhàn)的崬森,而那可能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等待?,F(xiàn)在回頭去看,我相信,你一定會感謝自己那時的堅持和選擇。
因為這個選擇,你有了很多同齡人所沒有的成長機會和成就,還有你一手帶起來的羅漢團隊,還有森源商學院。
你成就的不只是你自己,還有17個羅漢,還有未來數(shù)以千計萬計走出森源商學院的學生,但是,這些都還只是你潛力的冰山一角。
你還有更多上升的空間,還有更多造福自己和別人的機會。想想,如果當時你隨波逐流,隨便去了一家小公司,那你現(xiàn)在也還只是個小小的策劃,這些成就,你想都不敢想。
今天,你面臨的同樣是一個選擇,你可以選擇報仇雪恨,和楊軍較勁,和自己較勁,那你的路只會越走越窄,直到走進一條死胡同,瑁兒曾經(jīng)走過這條路,差點毀了自己,也差點連累家族。
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放下仇恨,去提升自己,超越自己,去超越你的敵人,去點亮更多人。
當有一天,你坐到了韓信的那個位置,你再回頭看楊軍,再看這段仇恨,你就會明白,這都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都是不值一提的微末小事。
你有了比現(xiàn)在更高的成就和權力,有了超越他們的胸襟和認知,有了可以擺平問題的能力,到那時,就是他們來仰視你,由你主宰他們的命運。
打敗敵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殺死他們,而是活得比他們更好更長更強大,讓他們恨死了你,卻又殺不死你,那才是你的本事。而不是像現(xiàn)在,你恨死了他們,卻又殺不死他們。
尊嚴和權利,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那是要靠實力支撐的。尊嚴只在劍鋒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內(nèi)。手中沒刀,卻要尊嚴,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就算有刀,在沒有絕對的把握和實力時,就不要輕易拔刀,否則就算殺死了敵人,你也是自傷八百。就像你開槍射殺楊軍一樣,結果怎么樣呢,沒殺死他還被反咬,陷入更被動無助的境地?!?p> “董事長您說得都對,可是我不是韓信,也不是男人,沒有那么強大的內(nèi)心,可以和仇人平起平坐談笑風生,我做不到?”林子蘇還是有些激動。
“我從瑁兒那里得知,醫(yī)生說,你是他們見過的最堅強的病人,遭受了這么大的身心摧殘,都以為你會殘廢,會性命不保,會失去生育能力,會精神失常,會一蹶不振,會從此以淚洗面…
但是,這些,你都挺過來了,你讓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連見慣了生死無常的醫(yī)生都對你敬佩有加。
誰說你不強大,這就是你的強大呀,救活你的,不是醫(yī)生,是你自己啊,孩子!我能和你講這些話,就不是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子。
我知道你是一個明事理、拎得清輕重的孩子,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需要時間,這個時間,我和瑁兒會給你。
我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今天走出這個門,我希望你能輕裝上陣,重新出發(fā)。楊軍不會再出現(xiàn)在公司,這一點你放心。
我也聽瑁兒說了,他專門安排了王喆全程配合檢察官主理你的案子,王律師沒有過敗績,我和瑁兒都非常相信他的能力,所以你也放心,楊軍他跑不掉!
以后你在崬森,也不會再有任何阻礙和威脅,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和你認為對的事,我甚至跟瑁兒商量,想把崬森的整個銷售系統(tǒng)都交給你去統(tǒng)領,但前提是你要先過眼前這一道難關。
可是,你現(xiàn)在這樣的心理和狀態(tài),我不放心啊。孩子,你以為我今天專門設這個宴是為了什么,為了楊軍嗎?你覺得他配嗎?
我跟他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還清楚,我比你更不想看到他。
但是,很多事情,就算我這個老頭子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也不是我看不慣就可以隨心所愿處置的。
人必須要有和解的能力,與敵人和解,與自己和解,與仇恨和解,與苦難和解,你只有和解了,才不會被這些人渣消耗和支配,你才有精力去創(chuàng)造更有價值的事情。
你現(xiàn)在還年輕,可以不懂,也可以不理解,但是我希望你早點擁有這樣的和解能力。你可能覺得我和瑁兒是讓你跟楊軍和解,不是的!
楊軍不配任何人的和解,我要的是你跟自己和解,即使面對窮兇極惡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的魔鬼,你也能從容自若,不再恐懼,放下仇恨。
只有這樣,你的認知才能破層,你才能實現(xiàn)你站在精英大賽舞臺上的凌云壯志。
人生就是這樣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沒有一個王者的道路是順暢的,所有的苦難和不幸,都是你成功路上的磨刀石,有的人堅持不住倒在了路上。
有的人走到了最后,一路披荊斬棘,百煉成鋼,最后煉成的鋼,就是屬于你的王冠。這才是我今天設這個宴的真正意義,明白了嗎?”
周亦卿慈祥地看著她,一番話也讓林子蘇有了些許的暖意和動容,林子蘇看到他溫暖的面龐,不由地想到了爺爺。
小時候每次被爸爸打哭,爺爺都是這樣耐心慈祥地開導自己,直到自己破涕而笑,爺爺要是還活著,也才70來歲,說不定和董事長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想到爺爺,心中的委屈和思念一下都涌了起來,林子蘇突然就趴到桌子上大哭特哭了起來,弄得爺孫倆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然。
周瑁遠幫她撫著背,柔聲問道:“怎么了,不舒服了嗎?”
林子蘇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周瑁遠,把周瑁遠看得一陣心悸和凌亂,她哽咽地說了一句“我想爺爺了”,結果哭得更兇了。
一時間爺孫倆都被氣笑了,笑完了也都是鼻子一酸,直到林子蘇哭夠了,紙巾都用完了,這個插曲才算過去。
“董事長,您說的銷售系統(tǒng),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在總裁辦待了,我想跟著蔡晉去做商業(yè)去化,學校我也可以繼續(xù)管著,”林子蘇終于擦干了眼淚,顯然被老爺子說動了,也不再堅持離職了。
周瑁遠本來還是溫柔相對,一聽這話,臉一下就陰了,剛要反對,卻被周亦卿瞪了一眼,他只得咽回了要說的話,只聽周亦卿說道:“可以,這件事我做主了,我會讓瑁兒安排,還有什么請求?”
“沒有了。”林子蘇知道此刻老爺子就是阿拉丁神燈,只要自己開口,他就能幫自己實現(xiàn),機會十分難得,可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還有什么愿望。
周亦卿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周瑁遠,周瑁遠也頗為驚訝,周亦卿滿意地點點頭,好半天才說:“你沒有了,那我就要提我的要求了。”
林子蘇看著他,他收起了慈祥,道:“第一,一會兒我讓楊軍進來,一起把這頓飯吃了,接受楊軍的道歉,楊軍這事就暫時翻篇了,當然,你該作證作證,該出庭出庭,楊軍該判刑判刑,這是法律的范疇,這個我不管也不過問;
第二,以后工作上,不允許再拿這件事和瑁兒過不去,這些天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一點也不比你少,你不安定,瑁兒也不能安定;
第三,工作上,我希望你的表現(xiàn)不能比以前差,我對你有很大的期望,也不會把你當作普通員工看待,否則我今天也不會給你講這么多。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這三點可以做到嗎?”周亦卿很嚴肅,變回了那個說一不二的崬森掌舵人。
二、三條還好說,可是第一條,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她不想看到楊軍,現(xiàn)在只要一想到這個名字手就會心有余悸,身體就會控制不住地顫抖。她本能地抬眼,卻看到周亦卿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等著回復。
林子蘇沒見過這么嚴肅的老爺子,一時間被嚇到,竟不敢說話了,只得看向周瑁遠,發(fā)出了求救的眼神。
周瑁遠最無法抗拒的,就是她無助時的眼睛,心也不禁軟了,便握住她發(fā)抖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鼓勵道:“有什么顧慮,就說出來!”
“我做不到,做不到和他同桌吃飯,我難受,害怕,不舒服,哇……”林子蘇大哭了起來,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
周瑁遠趕緊撫慰她的后背,心疼不已,含淚看向老爺子,發(fā)出了懇求:“爺爺,她的創(chuàng)傷應激癥還沒完全好,能不能……?”
周亦卿抬頭瞪著他,周瑁遠也不敢再說了,周亦卿思忖片刻,便說:“不吃飯也可以,但他的道歉和認錯,你要接受,你病成那樣,還要堅持給肖薇薇辦祭奠活動,為的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林子蘇沉默不言,算是妥協(xié)和默許了,但她的手還在發(fā)抖,周亦卿便發(fā)話讓周瑁遠去叫楊軍,很快楊軍進來。
楊軍一進來,林子蘇就變得愈發(fā)緊張和恐懼,顫抖的癥狀也更加嚴重,周瑁遠過來坐下,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心疼地看著她,此刻她的嘴唇也開始抖。
楊軍便要一屁股坐下來,周亦卿卻一把攔住了他,然后看了一眼林子蘇,才道:“楊軍,你也看到了,她現(xiàn)在對你有抵觸,有心理陰影,她一會兒還要去看心理醫(yī)生,不能久待。
我跟瑁兒好不容易說服她,才同意接受你的道歉,我能做的,只能到這里了,你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就看你自己的了!”
周亦卿沒發(fā)話,楊軍也不敢坐,只得站著,先滿了一杯酒,道:“子蘇啊——”
他這一口“子蘇”,惹起周瑁遠一對凌厲鷹眼立即殺向他,林子蘇感到惡心,想作嘔。
楊軍見情勢不對,立即改口,道:“林校長啊,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大水沖了龍王廟,那天我喝多了,完全沒意識了,沖撞了你,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先自罰一杯!”
說著,楊軍就一杯飲盡,喝完酒,還砸了一下嘴。
林子蘇不聽則罷,一聽便是惹起沖天怒火,一陣惡心反胃先于憤怒發(fā)作,她強忍著惡心,鳳眼一棱,像刀子一樣剜向楊軍,“你什么意思?你喝多?呵呵,這就是你的道歉?”
“啊,這,那天大侄子——,哦,那天,總裁你們進去也看到了,吧臺上還倒了很多紅酒,這不怪你,醫(yī)生說你有創(chuàng)傷應激癥還沒好,選擇性失憶,能理解,那天我真的喝酒了,都斷片了……”楊軍還在煞有其事地解釋,連周氏爺孫都有點半信半疑了。
林子蘇聽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妹妹案子的那幾個兇手也是強調(diào)喝酒喝斷片了,所以,所以,楊軍想逃避罪責,演戲從現(xiàn)在開始就演足,還抓住我有創(chuàng)傷應激癥,讓他的戲碼更逼真,更有信服力嗎??
可能不止有喝酒的借口,也許還有更多可以脫罪的“證據(jù)”吧?一定是楊玫,一定是楊玫這個狗頭軍師給他出的主意!難怪他現(xiàn)在又行動自由了!
找借口還是輕的,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潑臟水,就像肖薇薇一樣……,林子蘇越想越感到不寒而栗。
董事長說得沒錯,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在自己沒有實力時,就不要拔劍,否則殺不了她,先害了自己,到時候別人只會說林子蘇瘋了,她不正常了,她在胡言亂語……
林子蘇極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理智下來,冷冷一笑,盡管渾身還在發(fā)抖,可這一次,她死死地盯上了楊軍。
“林校長,對不起,是當叔的錯了!”說著,楊軍又仰脖飲了一杯,喝完了,還拿那只獨眼龍心虛地瞅了一眼林子蘇。
林子蘇不怒不言不鬧,突然就安靜下來,盯著他,楊軍又滿了一杯,“林校長,對不起,是當叔的有眼不識泰山!”看了一眼林子蘇,她還是不發(fā)一言,只得悻悻地飲了那杯酒。
三杯下肚,對面的三個人都沒回應,楊軍只得繼續(xù)道:“林校長,你看,你也把我的眼睛弄瞎了,腿也弄瘸了,臉也傷了,耳朵也沒了,現(xiàn)在我還賠了三杯酒,道了歉,認了錯,你就原諒我吧!”
林子蘇拿過那瓶白酒,開始往啤酒杯里倒酒,周瑁遠便要來奪,“你干嗎,你酒精過敏……”
“你給我去一邊!”林子蘇把酒瓶往桌上一蹬,大吼一聲,周瑁遠竟被嚇了一跳,訕訕地收回了手,“這是我跟他的事,誰也別插手!”
林子蘇瞪了周瑁遠一眼,想讓我原諒這個人渣,門都沒有!
她的手還在抖,可氣場卻相當炸裂,連老爺子也沉默了。
倒?jié)M了一杯后,林子蘇端著走了出去,然后放到楊軍面前,三個男人都不知她意欲何為,林子蘇坐到近旁的椅子上,然后做了一個非常禮貌的“請”的手勢,平靜地說了一聲:“喝了!”
楊軍一臉茫然,看了看對面的爺孫二人,也是只看不說話,無可奈何,他只得咕咚咕咚把一杯全喝下去。
這點量對楊軍確實不算什么,喝完他打了一個酒嗝兒,恭恭敬敬地把杯子放回了原位,小心問了聲:“夠了嗎?”
楊軍現(xiàn)在突然有點怕這個小女人了,她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總是讓人心里沒底,實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林子蘇發(fā)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突然連聲大喊“服務員”,服務生聞聲進來。
林子蘇看著服務生,道:“你聽好了,把你們酒店的酒全部拿過來,有多少拿多少,一瓶不剩,全部拿我們的包房里,聽明白了嗎?”
服務生“啊”了一聲,不由自主地抬眼望了望后面的兩個主兒,那倆主也一臉的吃驚,最后還是周瑁遠應了聲:“聽她的,全部拿過來!”
“服務員,聽清楚,我要的是全部,啤酒,白酒,紅酒,只要是酒,全部給我搬進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有剩的,我就砸了你們酒店,看見沒,這為爺,屏源省第一惡霸,剛把肖薇薇送上西天的這位,你肯定知道他的厲害,嗯?”林子蘇橫眉怒視著服務生。
服務生定睛一看,果然是網(wǎng)上爆料的那個惡霸,再一看那年輕女子,可不是肖薇薇頭七祭奠活動上的林子蘇嘛?!服務生不敢惹事,趕緊唯唯諾諾地應了出去。
很快,十幾個服務生把酒店的酒全部都搬來了房間,楊軍嚇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可又不知道這個妖女到底要干什么!
林子蘇卻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然后指揮服務生把酒全部打開,密密麻麻地排了一屋子,白酒放在最前面,其次是洋酒,再次是紅酒,最后才是啤酒。
服務生們開完所有酒瓶瓶蓋后,沒敢多看一眼,全部乖乖地退出了房間。
“楊軍,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就是死一萬次,也贖不了你的罪。想讓我原諒你,也不是不可能,但絕不是你那三杯酒就想打發(fā)了事的。
今天,你既然說是來道歉賠罪的,好啊,那就拿出你的誠意,把這里的酒全部喝完,喝完,我就原諒你!機會給到你了,嗯,喝吧!”林子蘇定定地看著楊軍。
楊軍看了看一屋子的酒,直接就嚇癱了,別說自己根本喝不完,就算是喝完了,恐怕小命也沒了!
于是,他又故伎重演,開始他扮豬吃老虎的表演,趕緊連連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我酒量不好,饒了我吧!”
“你喝不喝?不喝,我就讓王琪、王牌和外面那些保鏢進來,扒開你的嘴灌!他們可沒有我斯文!”林子蘇直接威脅道。
“姑奶奶,這喝完,我小命也沒了呀,饒了我吧!”楊軍叫苦連天。
林子蘇不想再廢話,起身便要出去叫人,楊軍趕緊拿起最前面的白酒開始喝。
那周氏爺孫也是穩(wěn)坐釣魚臺,不發(fā)一言,內(nèi)心里也對這個女生贊賞有加,不能不說她懲治惡人很有自己的手段,不按常理出牌,用魔法打敗魔法。
楊軍見爺孫倆不吱聲,再也不敢怠慢,只得一瓶又一瓶地灌下去,直喝到第三瓶,楊軍實在喝不下去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磕頭如搗蒜,鼻涕和著眼淚苦苦哀求道:
“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我是小人,我不是人,我十惡不赦,我罪惡滔天,你打死我都可以,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死人了啊,求求你了,我錯了……”
見林子蘇無動于衷,楊軍就爬過去求周亦卿,然后是周瑁遠,可是周亦卿卻說:“楊軍,我說了沒用,只有林子蘇同意了,才行。我們剛才好話說盡了,她才同意你進來道歉,你得讓她滿意才行,求我們是沒用的?!?p> 楊軍這下可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只得又爬回去求林子蘇,急得就去抓林子蘇的腿,這一下立即觸發(fā)了林子蘇的應激癥,只聽到啊的一聲尖叫,她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直接躲到了墻邊去。
周瑁遠趕緊過去抱住她,她的身體突然又發(fā)抖,“喝了,全部喝了!你不是說那天喝多了嗎,今天讓你喝個夠,喝夠了,你再發(fā)個瘋,
把你那天做的事情再做一遍,我就相信你那天是喝多了,道你MD歉啊,你狗眼瞎了,老娘的眼沒瞎,那天你有沒有喝酒,我不知道嗎?
事到如今,還滿嘴謊言,TMD裝什么孫子,認什么慫,你今天不把這些酒喝完,別想出這個門!你不是道歉嗎,你喝完這些酒,我就相信你是道歉,喝啊——”
林子蘇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越說越激動,身體也顫抖得越來越劇烈,周瑁遠將她緊緊地抱住,林子蘇恨恨地抓住他的胳膊,仿佛那就是楊軍的胳膊,身體繃得比鋼筋還硬。
周瑁遠被她抓的也是痛得直咬牙,楊軍也被這樣的情景嚇得又哭又磕頭,“我錯了,我不是人,我說錯了,我沒有喝酒,我是畜生,我罪不可恕,……”
楊軍一邊罵自己,一邊狠狠地抽自己耳光,大概是喝了酒,他也有點著瘋,行為癲狂又發(fā)狠,直抽得嘴巴都出血,臉都腫了,還不停地抽。
林子蘇被楊軍的瘋狂嚇到了,從顫抖變成抽搐,變成大口大口地呼吸。
周瑁遠大驚失色,一把將她抱進懷里,哽咽著安撫道:“丫頭,放松,放松,我在這里,不要害怕,放松,放松,放松,呼吸,對,深呼吸一下……”
林子蘇在他的安撫下,癥狀終于有所緩解,周瑁遠極力克制擔憂,讓她坐到凳子上,看到她慢慢控制住了情緒,努力柔聲道:“丫頭,你要是撐不住,我們就回去,你怎么樣?”
林子蘇緩緩抬起頭,看了周瑁遠一眼,又看向楊軍,楊軍已經(jīng)停止了扇耳光,只等著他們的動靜,看到林子蘇看自己,趕緊又要扇自己,卻聽林子蘇道:“這些酒,你可以不喝,但是除非你做到一件事!”
楊軍忙不迭地諂媚道:“不要說一件,一百件,一萬件,我都做到。”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為你不配,你的道歉,到法庭上去說。但是你和楊玫欠肖薇薇的,欠田欣的道歉,還沒有給,她們死了,我替她們跟你們討要,
我要你和楊玫給肖薇薇、田欣,各自親手寫一封道歉信,這封道歉信,要發(fā)在崬森的內(nèi)網(wǎng)上,還要發(fā)在你們的社交賬號上,掛夠一個星期。
你做到了,今晚的這些酒,你就可以不喝!”林子蘇咬牙切齒的,似乎又有了力氣,終于松開了周瑁遠,周瑁遠不放心,小心地守護在她身旁。
“我做,我回去就做!”楊軍忙不迭地應承下來。
“王八蛋,我說的不是回去,我是要你和楊玫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做,我要看到了你們的親筆道歉信,看到掛在崬森內(nèi)網(wǎng)上,還有你們的社交賬號上都發(fā)布了,今天你才可以離開這里。否則,今晚你就在這里把這些酒給我喝完再走。你是要命,還是寫道歉,自己選!”林子蘇緊咬不放。
楊軍這下黔驢技窮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這還用說嗎,肯定是要命啊,他就說他要給楊玫打電話,林子蘇立即打斷他求助的念頭:
“楊玫的電話,不用你打,我會給她消息。你寫你的,你發(fā)你的,你發(fā)完了。我會通知楊玫,你們兩個,一個都跑不了,道歉寫得不真誠也不行,否則這些酒你還是要喝了才能走!”
林子蘇拿了包房的紙筆,放在楊軍面前,楊軍無奈,只得拿起筆,抓耳撓腮地寫了起來,憋了半個多小時才寫完交給林子蘇審核。
果然,為了活命,這楊軍不僅給肖薇薇道了歉,還交代了田欣的事由并道歉??吹剿枪放偎频奈淖?,錯別字連篇,就知道他沒讀過幾本書,純粹就是一個暴發(fā)戶。
林子蘇并不滿意,讓他改了好多處后,重新謄抄了一遍,然后讓服務員拿了他們的印泥,讓楊軍在道歉信上按了手印。
隨后,林子蘇就親自監(jiān)督他發(fā)到個人的相關社交帳號上,檢查沒問題,林子蘇又親自發(fā)布在崬森的內(nèi)網(wǎng)上,楊軍這關才算過。
緊接著,林子蘇就把楊軍的道歉信拍照發(fā)布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然后一并通過微信發(fā)給了楊玫,并說明了事情緣由,指定時限,限她一小時內(nèi)按照要求發(fā)布她的手寫道歉信。
消息發(fā)出去,楊玫一直都沒回也沒理,過了大概有幾分鐘,她才給楊軍打電話問怎么回事。
楊軍像遇到救兵一樣,竟然大哭起來,講了這里發(fā)生的事,哭著要她救自己,簡直就像個小孩,此刻楊玫反倒像是他的母親。
不想這楊玫卻鐵石心腸,根本不接著一茬,冷漠地說道,要我道歉不可能!你自己做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你寫你的道歉信,為什么把我寫上去,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警告你,你趕緊立刻刪掉道歉信,不然都得玩完!
果然,這個楊玫才是最狡詐的,根本不吃林子蘇這一套,這下楊軍就急了,大罵她忘恩負義,翅膀硬了…,沒等他罵完,楊玫就掛斷了電話,再打就關機了。
楊軍傻眼了,他知道林子蘇說到做到,她可是比自己那個養(yǎng)女還要狠毒的女人,楊軍只得去求周亦卿,最后還是周亦卿站出來說了話:“事已至此,楊軍也道了歉,受了罰,楊玫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了?!?p> 看了一眼林子蘇,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老虎的牙齒再尖利,沒有了老虎的軀體作依靠,牙齒也就沒了用武之地,何必還糾結它開不開口說話?!”
林子蘇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周亦卿和周瑁遠,剛站起來就暈了過去,屋內(nèi)的幾個人都大驚。
周瑁遠很快就反應過來,猜測是酒精氣味引發(fā)了她的過敏癥,這包廂內(nèi)放了這么多開了瓶的酒,不要說她這種酒精過敏的人,就是正常人呆久了也會發(fā)醉。
而她之所以沒有倒下,就是因為她一直在強撐,直到心愿了結。周瑁遠立即拿了她包里的過敏藥給她服下。
好半天,林子蘇才悠悠醒過來,無力地抓住周瑁遠的手臂,說了一句:“我不想待這里,送我走……”
周瑁遠剛應了聲好,準備抱她離開時,卻聽到周亦卿說:“讓王琪送她下去,瑁兒留下,還有事要說!”
周瑁遠不敢違逆,只得叫了王琪來安排,隨后林子蘇被攙扶著離開包房。
林子蘇才出房間,就聽到楊軍撲通一聲跪地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他大喊了一聲“叔,爸,干爹,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隨后門就關上了,林子蘇才恍然大悟,冷笑一聲,哼,我就說那個人渣為什么能那么沒下限的低三下四,哪有什么道歉???
不過是他遇到了更大的麻煩,只有董事長才能救他,董事長為了孫子安心,才擺了這個所謂的道歉宴,美其名曰“和解宴”,其實就是個鴻門宴!
所以,一切都是利用,都是交易,并非為了公平正義!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